云秀生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哥尽管开口。”　　 贾琏却摆摆手，冲着林红玉和紫绡道：“你俩出去。”　　 等俩小丫鬟出门，这才低声道：“妹夫，你现在掌管着宁国府的私兵，对吧？”　　 “是啊，你们府上老太太他们都知道。”　　 “我现在管着荣国府的私兵。”　　 “可喜可贺，二哥在府里也是独当一面的主子了，以后再没人敢小看你。”　　 贾琏却苦笑道：“可是，我去瞅了瞅，我们府上剩下的那点私兵全是老弱，战斗力比普通家丁护院也没强到哪儿去，头目和精锐全死在捕风司手里了。”　　 云秀生冷笑：“那怪谁？要怪就怪你老爹胡作非为，竟敢算计刘太监的银子，刘太监没找你们算后账都是轻的。”　　 贾琏面色更苦：“事已至此，说那些都没用，哥哥我现在只发愁这私兵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招募，训练，实战，这都是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　　 “没有领头人，精锐和头目全死了，剩下的老弱还多是辅兵，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　　 “二哥什么意思？”　　 贾琏陪着笑脸道：“我的意思是，你帮忙弄弄，反正你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帮哥哥练一支精兵出来，以你的武艺，这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云秀生听了贾琏的话，满心愕然。　　 这琏二爷是煞笔吧？　　 这种事儿也能帮？　　 那是私兵！　　 知不知道私兵是什么意思啊二哥？　　 是单纯还是蠢？　　 比王熙凤那蛇蝎女人还不如。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　　 这私兵就是器，是荣国府身为开国勋贵的最后一张牌，就算损失殆尽，也不能全盘交到别人手上啊。　　 这尼玛，就算练成了，最后算谁的私兵？　　 真真无可救药。　　 不过，这是个机会。　　 送到嘴边的大肥肉块，没道理不吃，以荣国府的名义练自己的兵。　　 他练出来的兵当然要听他的命令。　　 云秀生瞬间拿定主意，却嫌弃道：“二哥，练兵这事麻烦又辛苦，而且耗时还长，我可不愿意给自个儿找麻烦，你爱找谁找谁去。”　　 贾琏拖着凳子坐到云秀生身边，伸手拉住云秀生的袖子陪笑脸：“妹夫，好妹夫，帮帮哥哥，哥哥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云秀生跟嫌弃，一把甩开贾琏的手掌，严肃地警告：“说事就说事，别动手动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贾琏后退半步，却依旧笑得很卑微：“好妹夫，只要你答应，条件都好商量。”　　 云秀生依旧拒绝：“嫂子叔叔是京营节度使，掌管数万精锐大军，从军中挑些精兵强将易如反掌，何必搞那么麻烦。”　　 贾琏叹口气：“这是贾家私兵，怎么能用京营的人？只有自家人亲自招募和训练才放心。”　　 云秀生腹诽，你也知道得用自家人啊？　　 不过，“自家人”这个词儿用得好，都有点不忍心坑这位傻乎乎的二哥了，毕竟是自家人。　　 心疼三秒钟后，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准备收网：“二哥，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这事不好办，私兵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惹来抄家灭族的灾祸，搁谁也不能答应啊。”　　 贾琏自然明白私兵的隐患，底气更加不足，只能低声下气道：“妹夫你放心，绝不让你吃亏。”　　 “怎么说？”　　 “我给你银子。”　　 “给多少？”　　 贾琏咬牙道：“每人每月十两银子，但我要看到成果才给银子，一月一检阅，一月一结。”　　 云秀生眯起眼睛，这个价格不低，但给银子的方式很有新意。　　 这必然是王熙凤的主意，也就这个放贷小天才能想出分期付款这种结账方式。　　 不能轻易答应。　　 所以冷笑一声：“这是嫂子出的主意吧？”　　 贾琏本想否认，但张张嘴，最后无奈点头：“是。”　　 “所以我没猜错的话，嫂子可能更愿意拿这支私兵去收账、做生意、打击对手而非保护荣国府吧？”　　 “咳咳，妹夫，别胡说别胡说，还是以保护荣国府为主。”　　 “你能做主？”　　 “我……”　　 “嫂子管着银子，这事最后还是嫂子做主，你就是个傀儡。”　　 “……”　　 贾琏彻底蔫了，因为这是事实。　　 他媳妇管着银子，背景也硬，还强势，而且已经计划好了这支私兵的用途，能用这支私兵赚钱，这几点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根本翻不了身。　　 云秀生见状，又心疼琏二爷三秒钟，难怪天天去勾搭鲍二家媳妇，实在是王熙凤太强势。　　 不过，正好。　　 琏二爷专心去做鲍二严选好了，琏二嫂子自有人来对付。　　 所以摆摆手道：“二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这个忙，我肯定会帮，但具体怎么帮，我得跟二嫂亲自商量，招多少人，收多少银子，怎么训练，在哪训练，训练多久，这都要仔细琢磨，不是一锤子买卖。”　　 说到这，做了个请的手势：“喝酒，喝完酒，回头请二嫂子跟我对接。”　　 贾琏听到这，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个包袱总算有人接过去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可没有高超的武艺，更不敢带兵冲锋陷阵，能找到云秀生这么个厉害的帮手，简直再好不过。　　 返回荣国府，跟王熙凤简单讲了一遍。　　 王熙凤勃然大怒：“你是废物吗？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贾琏陪着笑脸道：“这不是你当家吗？你舍不得放权也舍不得给钱，我能怎么办？”　　 又道：“好娘子，你就辛苦辛苦，跟那云秀生说点好话，只要他愿意帮咱们练兵，他就上了咱们的船，以后真有事，他还能拒绝不成？大不了给他点银子，嘿嘿，相当于白得这么个厉害的帮手。”　　 王熙凤冷笑：“这还用你说？要不是看中他那一身绝世武艺和同为贾家人的身份，我才不向他低头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他虽然出身不好，但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儿，只要对他好点，再给他点好处，就能把他拉拢到咱们这边。”　　 “你别光说不做，以后出去喝酒的时候带上他。”　　 “行，”贾琏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你说，我能不能也让他找刘太监帮你弄个诰命？”　　 王熙凤听到“诰命”两个字，呼吸瞬间急促。　　 她之前对诰命这个身份没什么执念，但嫁到荣国府后，上边的都有诰命，就她自个儿没有，虽然威风强势，却始终低人一头的感觉，每次出席正式场合例如接旨、入宫都没她的份儿。　　 本来还想着熬十年二十年也能熬回来个诰命，她熬得起。　　 可转眼间，比她辈分小年龄小后入门的秦可卿竟然先得了个诰命。　　 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她丈夫贾琏虽然一事无成，但也有正五品的同知虚职在身，还真有机会帮她弄个诰命，虽然只能是个五品令人，比秦可卿的三品淑人低两级，但至少是个有诰命在身的，有资格参与贾家的所有大事。　　 是以，重重点头：“你跟他说，不，我亲自跟他说，两件事情一起说！”　　 贾琏也松了口气，就知道这娘们惦记着这事，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用心办事。　　 她出面，请云秀生训练私兵的事就妥了，再不用为这事操心发愁，平日里就把私兵甩给云秀生，用的时候再吆喝过来。　　 嘿嘿，云秀生啊云秀生，奴才命就是奴才命，你就是娶了四妹妹摆脱不了给我贾家当奴才的命。　　 贾琏越想越得意，伸手去搂王熙凤。　　 王熙凤面色微变，一脚踹开，冷声喝道：“滚，找你外边的小老婆去，别碰我。”　　 贾琏嬉皮笑脸道：“好凤儿，咱俩已经好久没嘿嘿了。”　　 “我没心情。”　　 “那也得生孩子继承我的爵位是不是？”　　 “爵位？先不说你还没爵位，就算真袭爵，也不过是个四五品的校尉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那也得先生了孩子。”　　 “找你小老婆生。”　　 贾琏眨眨眼：“那我……纳个？”　　 王熙凤醋意大增，按照以往的风格，当即就是一口唾沫，但想到自个儿与云秀生做下的种种，略微有点愧疚，冷笑道：“你堂堂琏二爷，想纳就纳，别带到我面前碍我眼就行，省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个不生蛋的妒妇。”　　 王熙凤的强势，人尽皆知，连贾母都有意无意地提过几句，至于私底下的丫鬟婆子们更时常聚一块嚼舌根。　　 再加上王熙凤的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这小道消息传得更离谱。　　 王熙凤自个儿也知道，但就是忍不了。　　 直到现在才变了态度。　　 贾琏欣喜若狂，连连夸赞：“好凤儿，以往冤枉你了，嘿嘿嘿。”　　 王熙凤见不得贾琏那贱嗖嗖的样子，暗暗冷笑，就那么点能耐，也好意思找小老婆，也不嫌丢人，呸，枉称男人。　　 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姓贾的无论人还是货都比狗奴才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喝道：“滚吧，别打平儿主意就行。”　　 贾琏早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不会不会，我绝不碰平儿。”　　 说完，转身就出府寻贾蓉去了。　　 第二天上午。　　 王熙凤领着平儿到宁国府，拜访云秀生，还提了点小礼物给红玉紫绡，拉着两个小丫鬟好一顿夸，等云秀生回来，赶走三个小丫鬟，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问：“你要怎样才肯帮你二哥训练私兵。”　　 云秀生笑眯眯地勾勾手指。　　 王熙凤大怒：“你就知道羞辱我！”　　 云秀生坦然点头：“我从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　　 “你无耻。”　　 “嫂子，咱俩彼此彼此，”云秀生笑眯眯地靠在椅背上：“让我满意了，咱们就继续谈，不然呢，嫂子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等王熙凤说话，继续道：“我就是明火执仗地要挟，嫂子，你是屈服呢？还是……”　　 “狗奴才，就这一次！”　　 “呵呵。”　　 “别落在我手里，迟早有一天要你后悔。”　　 “怕你不姓云。”　　 “真是个狗奴才！”　　 王熙凤强忍内心剧烈的屈辱感，挪到云秀生面前，撩起裙摆，缓缓坐到云秀生怀里，紧咬红唇，半闭凤目，屏住呼吸久久无声。　　 良久，缓缓吐气，再问：“你要怎样才会帮助你二哥训练私兵。”　　 这次，云秀生不再卖关子，而是笑道：“就按照二哥之前给的条件办，每人每月十两银子，其余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为期半年，半年后保证给你们训练一支真正的精锐。”　　 “当真？”　　 “我云秀生无耻是无耻，但说话算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坑。”　　 “你，你能训练多少人？”　　 “一百人以下不是问题。”　　 王熙凤不但没放松，反而绷得紧紧的，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得用我们的人。”　　 “当然，从你宁国府的军户后代里挑人，你我一起挑最合适的人手。”　　 “好，你什，什么时候有，有空？”　　 “明天。”　　 “一言为，为定。”　　 叔嫂二人非常痛快地达成互助协议。　　 王熙凤却还惦记着诰命的事儿，强忍一浪又一浪的冲击，追问：“还有个事儿。”　　 “嫂子尽管说。”　　 “我想要个诰命，你帮我问，问问刘太监。”　　 “诰命？”云秀生内心毫无波澜，却故作迟疑：“恐怕不好办。”　　 “为什么？”王熙凤急了，一把搂住云秀生的脖子，全身紧绷，紧张又急切地追问：“秦氏能行，我为什么不行？”　　 云秀生也倒吸一口冷气，挺直腰杆，而后摇头道：“秦氏是沾了蓉哥儿的光，蓉哥儿虽然辈分小，却已经做了当家人，早早袭了爵位，还是不降等的三品将军衔，琏二哥却没有爵位，只捐了个五品同知的虚职，实在拿不出手，这种情况下，你除非为朝廷立下大功才有机会获得诰命。”　　 “一点机会也没？”　　 “一点也没。”　　 “我想要，”王熙凤紧咬红唇，媚眼如丝，紧紧贴在云秀生身上扭动撒娇：“我现在就想要个诰命，你给我弄。”　　 “弄不了。”　　 “我就要。”　　 “这个真没办法。”　　 “你连贵妃都能弄下来，何况区区诰命，我不贪，五品就行，”王熙凤喘着粗气，双目火热，语气急促，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云秀生依旧摇头拒绝：“五品也办不下来，宁国府现在已经够惹眼，再给你办个诰命，必然惹人嫉妒，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要我说，你就安心赚钱好了，有银子在手，不比那虚无缥缈的诰命有用？”　　 “银子我要，诰命我也要，我都要，”王熙凤却一点不松口：“你给我办，我给你银子。”　　 “这不是银子的事儿。”　　 “给你平儿！”　　 “什么？”　　 “平儿，我让平儿也跟了你，她还干干净净，你琏二哥连她的手都没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