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赴宴。　　 杨洪，郭登，井源三人，盯着放在桌上的圣旨，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了同一个词。　　 伯颜帖木儿要搞一个大宴，沸沸扬扬已经传遍整个草原，连宣府大同，也感受到了这股来自草原的风。　　 井源几人眼馋好久了，可惜人在大明，身不由己。　　 没想到瞌睡久了，竟然会有人送来枕头！　　 井源率先伸出手：“两位都要坐镇边城，我正好无事，就跑一趟吧！”　　 杨洪后发先制，挡在了井源手前，呵呵笑道：“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儿孙满堂，正好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郭登默不出声，快如闪电的出手，把圣旨攥在了手中，井源杨洪纷纷侧目，和二人相比，郭登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有家有业，正当壮年，凭啥去啊？！　　 面对两个同僚怀疑的眼神，郭登惜字如金，只说了两个字：“想去！”　　 是啊，想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　　 井源杨洪对视一眼，井源大笑道：“同去同去！反正圣旨上，也没说几个人去！”　　 杨洪轻抚长须，“不错，老夫为两位压镇！”　　 ……　　 大明三位守将蠢蠢欲动，伯颜帖木儿这边，林钧已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月前，伯颜帖木儿就拉回了足够的物资，却直到明天，才正式成宴。　　 原因无他，林钧用了一个月时间，种了几十槽青菜出来。　　 一槽长约三尺，宽半尺，里面装上土，分别种了生菜，油菜，小白菜，分散到几十家牧民帐中。　　 这些牧民家中，都有老弱，帐中炉火一刻不停，仿佛蔬菜大棚一样，才能把这些青菜培育出来。　　 林钧已经用生菜，配合自家腌制的泡菜，做了一次韩式烤肉大餐，伯颜帖木儿全家都赞不绝口。　　 林钧心中却颇为遗憾，缺了辣椒，到底还是缺了灵魂啊！　　 明日大宴，林钧已想好，就用这些青菜，配手切羊肉，来一顿涮羊肉！　　 寒冬腊月，吃什么都比不上一顿涮羊肉！　　 传统的北方涮羊肉，以老北京的铜锅涮羊肉为代表，其实是清军入关带来的。　　 早些年的羊肉，包括清宫廷内皇亲国戚们吃的，全是手切，哪里有什么羊肉卷！　　 所谓的羊肉卷，其实是先把羊肉卷成圆柱，冻成一坨，再用刨刀削成一片片。　　 优点是下锅即熟，缺点是不如现切的鲜美。　　 鲜切羊肉，想达到入锅即熟的状态，说明了，考验的，就是厨师的刀功！　　 林钧当初，和师傅专门去北京吃了一圈涮羊肉，其中有一家，凭借的就是老板的刀功，切出来的羊肉片，薄如蝉翼，天天爆满。　　 老板甚至拒绝网红探店，为什么？　　 客人太多，忙不过来！　　 至于蘸料，很多人买老牌子的芝麻酱来调，其实很不地道，纯芝麻酱，是有一些苦的，怎么调，哪怕加了腐乳韭花，苦味儿也是去不掉的！　　 最好的铜锅涮羊肉蘸料，是老北京的二八酱！　　 芝麻花生八比二！　　 现在北京还有一家老杂货铺，一缸子二八酱全国闻名，不少人网上代购购买。　　 南方火锅，以川式火锅最为经典，只不过，除了川渝两地，外地吃到的川式火锅，都是改良过的，看着红彤彤一片，其实一点都不辣。　　 想吃正宗的川式火锅，就得入川！　　 不光是底料问题，鸭肠脑花毛肚，出了川，似乎也变了味道。　　 当然，现在没有辣椒，川渝火锅，也就无从谈起。　　 而在林钧来到大明前几年，福建的潮汕牛肉火锅异军突起，硬是在北方的铜锅涮肉，和川渝的麻辣火锅，两大火锅巨头的垄断下，杀出一条血路！　　 究其原因，清淡口味的牛肉汤锅，更符合当代的养生理念。　　 潮汕牛肉火锅的灵魂蘸料，沙茶酱其实源自印度尼西亚，由当地华人开发。　　 主材中左口鱼虾米椰丝，都是当地特色。　　 再加上一味辣椒，现在是想都不要想了。　　 林钧决定搞个芝麻酱版的潮汕牛肉火锅，反正汤底牛骨熬成，配大萝卜，牛肉丸也好弄。　　 师傅曾专门带他去潮汕住了一段时间，亲自跟当地专卖牛肉丸的老店，学了一段时间。　　 不要以为学习这种老店的私传技法秘方很难！　　 师傅交换了一道秘方牛肉就到手了！　　 想到这里，林钧不免有些遗憾，老头子藏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他才挖出来一点点。　　 牛肉丸想要好吃，其实只要掌握两点就好：一是新鲜，牛肉要当天现杀的；二是千锤百炼，成丸之前，牛肉不知道被锤了多少遍！　　 所以，明天的牛羊宴看似简单，背后的准备工作，其实一点都不少！　　 牛羊肉全都现杀现切，芝麻酱倒是可以提前配好，韭菜花不当季，豆腐乳认真做起来，也得几个月功夫，林钧干脆直接用盐调味。　　 伯颜帖木儿疑虑重重，数不清第几次溜达到林钧面前了，他满脸不解地开了口：“林，咱们真的不做虎皮肘子，红烧猪蹄，干炸排骨，糖醋里脊了吗？！”　　 伯颜帖木儿满口蒙语，说到几个菜名，又自动切换成了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听上去颇为怪异可笑。　　 林钧这段时间，瓦剌话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达不到流利对话的标准，已经能听懂大半了，也能简单回应。　　 于是，他应道：“不，不做。”　　 伯颜帖木儿嘴唇动了动，艰难问道：“就做牛肉，和羊肉？！”　　 林钧点了点头：“是的，大王。”　　 伯颜帖木儿快哭了，试图让林钧回心转意：“来的客人，都是草原上的一方之主，他们可都是吃牛羊肉长大的！”　　 “要不，你再想想？！”　　 林钧顿住笔，第一次抬起了头，直接下起了逐客令：“王爷若是信不过我，那就换个人来做吧！”　　 说着，他一指帐篷口，示意伯颜帖木儿可以离开了。　　 伯颜帖木儿满心委屈，换了林钧，他上哪儿再寻个这么厉害的厨子去？！　　 他就真是不明白了，虎皮肘子糖醋里脊都那么好吃！　　 林钧，怎么就是不做呢？！　　 伯颜帖木儿终于走了。　　 林钧松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师傅说的对——　　 财政自由后，就开一家私房菜馆，拒绝客人点单，老子做什么，你最好就吃什么！　　 他感慨一番后，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自己面前的信纸上。　　 自从他出了草原致富计划，他们这个小旅行团的待遇，骤然好了很多！　　 米面粮油都不用太节省了，他提的几个改善生活质量的请求，比如修建厕所，都得到了很快响应。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和大明通信，突然变得便捷了。　　 以前写一封信，路上要走半个月，等对方回了信，收到信，又过了半个月。　　 差不多一个月通信一次。　　 现在，三天就能写一封，伯颜帖木儿会派人把信送到大明边城。　　 这可太方便了！　　 虽然还做不到即时通信，就像是两个人在网上聊天，由于通信延迟，看到的，总是数十分钟以前的消息，但也足够交流了。　　 林钧现在有点喜欢和便宜姐姐通信了，尤其是她咨询了，鸡，要如何做才好吃，在他给予意见后，立刻付诸实施，并反馈回来！　　 林钧笑眯眯地看了眼崽崽，半年大的小公鸡喂养得当，一身羽毛油光水滑，已经有了威风凛凛的样子。　　 被他扫了一眼，立刻瑟瑟发抖地跳入了朱祁镇怀里，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七尺大汉一脸娇羞地埋进了朱祁镇的怀里。　　 嗯，怎么都得养到一年后。　　 林钧提笔写到：不足一年的公鸡，肉质过嫩，口感确实差了点。　　 鸡肉天生和蘑菇是绝配，尤其林中鸡和林中蘑，炖至无汤最佳，蘑菇沾满鸡味，鸡又有了蘑菇奇香，二者无论哪一个，味道都是上上。　　 林钧笔一顿，暗道一声可惜，上上不是绝佳，因为还少了一种食材——粉条！　　 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菜名中没有提到半点，只有东北人才知道的秘密：粉条，才是这道菜的灵魂所在！　　 还得用上好的土豆粉，煮出来透明浑圆，弹而不断，沾了鸡和蘑菇的香气，嗦一口，香到骨子里了！　　 再配一口东北大米煮出来的白饭——　　 绝了！　　 记住，最好吃的，是粉条！不是鸡，也不是蘑菇！　　 林钧按惯例，回答完便宜姐姐的问题，又开始写自己最近的食谱餐单：　　 明日将宴草原诸势力主，我已准备两道大菜，一为铜锅涮羊肉，一为牛肉火锅。　　 ……　　 洋洋洒洒写完两页，封入信封，交给了朱祁镇。　　 朱祁镇接过信笑道：“今天皇后写信，讲九妹陪她甚久，我才想起，皇后还有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妹子，钧哥儿若是喜欢，我和皇后，就给你们做个大媒！”　　 林钧眨了眨眼，“皇上，皇后，不是我义姐吗？那皇后的妹妹，不就是我的义妹？”　　 朱祁镇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无妨，朕替皇后收你为义弟之事，尚未公告天下——”　　 他挤眉一笑：“皇后的九妹，可是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　　 林钧依然保持冷静：“即是京城第一美人，为何到现在还未出嫁？”　　 朱祁镇一怔，黯然道：“前两年及笈的时候，上门求亲的几乎踏破了皇后家的门板，因是最小的孩子，国丈想着多留两年，毕竟，皇后那么早，就嫁给我了。”　　 “本打算等朕凯旋，就为她好好挑一门亲事，没想到——”　　 朱祁镇叹了口气：“倒把阿九耽误了！”　　 林钧默然，明朝怕后宫干政，后宫嫔妃身世大都不是很显赫，去了背景加成，优选自然是颜值高者佳了。　　 皇后，肯定是美人儿，毋庸置疑。　　 皇后的妹妹，被喻为京城第一美人儿，应也没有夸张多少。　　 林钧对这位阿九姑娘，忽然就起了些好奇心——　　 大明的美人儿，和后世短视频平台上开着美颜，肤白眼大尖下巴的美人，区别能有多大？　　 原谅他，出师就降落到了大明，还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一下，现实中的美人儿。　　 朱祁镇稍提了一下，就没有再深入详谈，毕竟他们还困在草原，归期遥遥。　　 万一拖个十年八年的，还能让人家姑娘等这么久吗！　　 晚饭林钧做了羊排手抓饭，少了葡萄干胡萝卜，干脆上了盘生菜，包着吃，别说，味道还真挺不错的。　　 说白了，手抓饭必放葡萄干，一是因为羊肉手抓饭盛行的伊斯兰地区，除了盛产羊肉，就是盛产葡萄干了。　　 还有就是葡萄干的酸甜刚好解了羊肉的腻。　　 既然主要为了解腻，那生菜自然也可以！　　 吃饭的地方，早已从大明众人的帐中，挪到了王帐。　　 为了配合林钧的火锅大宴，也为了让诸草原主见识一下瓦剌的富足，王帐内又经过了一番改造——　　 沿着帐边砌了一圈火炕，每隔两米，就留一个火口，造一个炉子！　　 整个王帐，现在足足十二个炉子！　　 林钧终于可以几炉同开，一次把饭做出来，不用再做了一锅又一锅了！　　 伯颜帖木儿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不死心地再次提议：“林！要不做手抓饭吧？我看这个也很好吃！”　　 林钧断然否决：“我只问大王一句，我做过的东西，有不好吃的吗？”　　 伯颜帖木儿未及回答，他身边的五个小萝卜头，已经疯狂摇起了头：　　 “没有没有！”　　 “都好吃都好吃！”　　 阿木尔不愧是林钧的爱徒，眼珠儿一转，习惯性坑起亲爹：“阿爸吃阿妈做的饭好了，我们吃师傅的！”　　 伯颜帖木儿想也不想地表示不要：“我也要吃林做的饭！”　　 阿木尔眨了眨眼：“阿爸是嫌阿妈做的不好吃吗？”　　 伯颜帖木儿脸上笑容一僵，片刻后，他看向了朱祁镇：“……明皇，您回大明的时候，请务必带走逆子！”　　 朱祁镇一怔：“回大明？”　　 伯颜帖木儿此前一直未说，算算时间，大明的回复，也当到了，千匹良驹，大明君臣，只要不是失心疯，应当不会拒绝。　　 索性，提前给明皇，透个信儿！　　 他笑道：“王兄已经上表，愿赠千匹良驹，送明皇还家！”　　 惊喜来的太突然！　　 朱祁镇一时间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伯颜帖木儿，直到对方又重复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两行热泪，直接就从眼中，流了出来！　　 朱祁镇看向林钧：“钧哥儿，你听到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　　 林钧亦是高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好厨子，固然能因地制宜，充分利用现有材料，做出一桌好饭。　　 可要是有满汉全席的材料，谁又会拒绝呢！　　 伯颜帖木儿愣了下，皱眉道：“不是我们，是你，和他，他——”　　 伯颜帖木儿粗壮的食指点了一圈，从袁彬到刘绍，独漏了林钧：“林，不走！”　　 朱祁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都不用问为什么，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伯颜帖木儿，看中了林钧做饭的手艺，和他善于出谋划策的脑子。　　 朱祁镇笑容渐渐消失，同样固执己见：“林，不走，朕也不走！”　　 一王，一皇，对视半晌，无人让步，最后，双方不欢而散。　　 待熄灯上床，朱祁镇辗转反侧，迟迟难于入眠，林钧心情也很复杂：都怪哥太优秀了！　　 他忍不住开口提醒：“皇上，明天还要准备大宴呢，早点休息吧！”　　 朱祁镇沉默半晌，轻叹一声：“我刚才，很想对伯颜放一句狠话——”　　 “你今日不肯放人，明日，朕亲率大军踏平草原！”　　 话音未落，火炕另一端，袁彬已翻身坐起，激动之声，溢于言表：“臣愿为皇上打头阵！”　　 哈铭慢了半拍：“臣也头阵！”　　 朱祁镇丝毫没有理会这两个热血上头的武士，幽幽道：“朕不敢说！朕害怕，朕怕再如上次一般，数万大军深陷泥沼，祖宗传下来的江山葬于朕之手！”　　 林钧怔怔地听着，耳边仿佛传来了叮的一声：明君养成已达小成成就，解锁人物新徽章，克己！　　 历史上，很多昏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好大喜功，狂妄自大。　　 说白了，就是德不匹位。　　 封建帝皇制让皇帝一人大权独揽，就很容易产生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朱祁镇现在，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所限，就不会再贸然地做出超出自己能力外的决定。　　 “啪，啪，啪——”　　 林钧忍不住坐了起来，一下下的拍起了手，他由衷赞道：“皇上，你做的很对！”　　 “不过，”林钧话锋一转，“大明人才济济，若真有必要战上一战，直接叫臣子们谋划就是了！”　　 “专业的事儿，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朱祁镇听得入神，喃喃复述：“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他一连重复了几遍，越读，越觉得精辟！　　 最后，朱祁镇点亮油灯，取出林钧语录，认真地记了上去！　　 林钧想了想，干脆在帝王起居注上，也写了起来：　　 伯颜云，也先欲赠千匹良驹，送太上皇返家，太上皇甚喜，伯颜又道，诸人可走，唯一人留下。　　 太上皇怒，言，要留全留！　　 至夜，太上皇悄声语，他日必令诸臣严密计划，以谋草原——　　 纵一人，亦是大明之民，不可辱！　　 林钧吹了吹墨迹，最近太上起居注写得比以前少了，没办法，谁一天做两顿饭，一顿饭十好几口子人，也没空干别的了。　　 幸好，东西少，却满满都是干货。　　 比如这段：　　 太上皇言，草原边民屡叩我边，长城虽巨，亦难以拦之，何也？　　 究其原因，穷也！　　 穷到无饭可食，又无处可讨，自是强取豪夺。　　 太上皇深思后，提一策，供也先参考，以羊毛制轻薄毛衫，以牛皮制轻盈皮鞋，以牛肉制可口肉干，贩之，以利惠族民。　　 也先大喜，言，善！谨尊太上言！　　 林钧满意地收起小本本，另外一边，朱祁镇也十分满意，他的本子上，也是满满干货：　　 林钧建议，建幼儿园以解妇身，增加劳作人手。　　 林钧言，草原之民，时时犯边，究其原因，无非是天灾难抗，民不聊生，唯有劫掠以强自身——　　 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交流各自所记内容，就像是两个在网上写文的好友，并不想对方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以致后世史学家每到这时就开始纠结：草原之政，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啊啊啊！　　 ……　　 第二天，林钧起的很早，下午就要正式开宴，上午得先把牛羊杀好。　　 主要是放血，血不放干，肉就会偏腥，就像是国外卖的猪肉，看着便宜，买回家一下锅——　　 就像是有人撒了一泡尿在锅里，根本没法儿吃！　　 接着做牛肉丸，林钧不客气地喊了两个苦力过来，袁彬哈铭。　　 反正也没什么难度，双刀一直剁就行了。　　 难得小朱同学也积极了一回，主动请缨：“我也来吧，最近常练双臂，感觉力气大了不少！”　　 林钧自不会拒绝。　　 干脆拉着一帮伯颜家的小崽子们，带着刘绍，开了个赌局，赌三个苦力，谁最先坚持不住，奖品是任点一菜。　　 这可是整个营地早受欢迎的奖品了。　　 小崽子们踊跃参加，基本都押了袁彬哈铭，明显的，两人武将的体格子就比朱祁镇大了一圈！　　 只有刘绍，押了朱祁镇，理由简单粗暴：“我在皇爷身边做事，又不在两位千户手下讨生活。”　　 林钧波澜不惊：这小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半点差池都不会出！　　 最后，还是哈铭仗着年轻体格好，赢了这局。　　 朱祁镇一手揉着胳膊，另一只手，努力想够向后背，不解地问道：“我明明手臂使力，为什么后背颈项更加酸痛？”　　 袁彬一怔，却凑到了林钧面前，小声道：“坏了，我想起来了，我们挑选弓箭手，都要挑背阔有力之人——”　　 他之前漏了这点，是因为这些人天赋异禀，背力足够，自然练一下臂力，蹲一下马步就够了。　　 林钧恍然，“这不难，给皇上加点运动好了！”　　 俯卧撑，拉胸，引体向上——　　 算了，干脆直接上囚徒健身吧！　　 这环境，这气氛，还挺适合的。　　 林钧有些期待，练成双开门的朱祁镇回到大明，会不会吓所有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