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侯府,魏勋带着仆役们大开中门,迎接侯爷归家。 京城已经解封,庄子里的仆役和庄户们已经回去。 偌大的侯府又变的冷清起来。 府中又多了几个生面孔,在魏勋指挥下一一上前拜见。 周启只是点头,等仆役散去,才入内院沐浴歇息。 屋里柴火烧的正旺,热水也早就烧好。 泡了个澡,洗去了征尘,疲惫消散了许多。 曹大一边给他搓背,一边羡慕的不行:“侯爷的皮肤可真好,比娘们还水灵。” 周启气的不行:“不会说话就别说。” 曹大叫冤:“小人说的实话啊,您看小人这手……” 说着伸出一手给周启看:“您再看您的手。” 周启瞥了一眼,一脸的嫌弃:“爪子拿开,少来碍眼!” 曹大一脸悻悻,只得将手收回来。 周启其实也挺纳闷,军伍生活有多苦自不必赘述,再细皮嫩肉的人,扔到军队里操练上一段时间,也会变成糙汉子,在外征战更不用说,别说普通小兵,就是统兵将领,整日不是行军就是上阵厮杀,也糙的没了样子,手上到处是冻疮。 可他却依旧细皮嫩肉的。 一点变化没有。 手指也没变粗,反而还越长越长。 也难怪曹大想不通。 周启自己也想不通,觉的可能跟体质有关。 美美睡了一觉,也没人叫他。 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是巳时三刻。 魏勋嫌亲兵粗手粗脚不会伺候人,亲自过来侍奉他洗漱更衣。 拿来了早就备好的衣衫。 从里到外都是新的,棉衣棉裤都是用上等的棉花缝制,外衣则是一件蓝色的长衫,白色领子,老管家亲自动手,给周启盘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 这一打扮,整个人立时气质大变。 英武之气尽显。 魏勋一边忙活,一边道:“侯爷,昨天傍晚定西侯爷来了。” 周启问道:“说了有什么事情吗?” 魏勋答道:“定西侯爷没说,听侯爷睡了,就没让老奴再打扰,说今天再来拜访。” 周启问道:”府中的那几个丫头是新买的仆婢?” 魏勋答道:“有两个新买的,还有几个是别人家不要送给侯府养的,也能干点活,老奴就做主留在了侯府,做点洒扫的活计,白养着容易养成懒人。” 周启点头,就听他念叨离京这一年侯府和庄子里的情况。 去年二月初二离京,昨天二月初二回京。 离京刚好一年。 城外的庄子和庄户们的房子被鞑子毁了,正在修缮。 庄子又扩大了不少,还加盖了不少房子。 不然收养的女娃太多装不下。 侯府到没什么变化,就多了几张新面孔。 收拾停当,魏勋召集府上的仆役,又来拜见了家主。 周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全都发了赏钱。 仆役刚刚退下,宫中来使就到了。 皇帝召见。 周启徒呼奈何,也不想换衣服了,麻烦。 干脆穿着便服进宫去见皇帝。 到了乾清宫外,王承恩等在门口。 “王公公!” “侯爷无恙乎?” “还好吧,侥幸没战死沙场。” “侯爷说笑了。” 王承恩打量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奇,啧啧道:“侯爷风采更胜往昔,真让人羡慕。” 周启笑道:“你好像比去年更老了。” 王承恩也不以为意,自嘲道:“国事多艰,陛下为国事操劳,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又如何能安枕,到是侯爷征战沙场却不显风霜之酷烈,让咱家好生羡慕!” 周启哈哈笑道:“该是老天爷赏饭吃,让我这身皮比其他人都要厚些,北风虽酷,却难坏我容颜,我要是不入军伍,去当个龟公伺候贵夫人应该也能混的不错!” 王承恩也笑了,道:“陛下等着呢,侯爷还是先去见过陛下吧!” 周启点头,跟着去了东暖阁。 等内官通报后,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本,见他进来才放下奏章。 周启看到崇祯帝时,忍不住吃了一惊,却没敢多看,老老实实的叩拜行礼:“臣,周启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 崇祯帝没等他礼毕,道:“爱卿平身。” 周启顺势起身,这才抬头仔细打量崇祯帝。 崇祯帝也在打量他,随口吩咐道:“赐座!” 值守宦官当即应旨,给周启搬了一把椅子。 周启谢过君恩,才挺直身子坐下。 崇祯帝道:“爱卿忠君体国,屡破鞑奴扬大明国威,实朕之肱股也!” 周启连忙起身:“此乃……” 崇祯帝道:“坐下说吧!” 周启只好坐下,恭恭敬敬道:“为人臣者,若不能上效君王,下安庶民,还有什么颜面食君之禄,与国朝同休,臣以武功而晋爵,杀贼乃臣之本分。” 崇祯帝点着头,问:“奴酋既死,爱卿以为辽地可平乎?” 周启心念电转,数年前袁崇焕给皇帝吹下天大牛逼,五年可平辽,结果寸土未收,还被奴贼杀到京师,崇祯帝彻底梦醒,现在又问起这个问题,难道是还不死心? 平辽平辽,哪有那么简单的。 皇太极虽然死了,但大明同样烂到了根子。 尤其辽东边军,祖大寿那些人比谁都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一旦没了边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下场,已经踏上不归路,又如何还能回头。 就算投奴,也不能让朝廷将边患平定。 周启心念电转,实话实说道:“陛下,辽地难平!” 崇祯帝眼里的神采隐去。 刚刚生出的希望再次被破灭。 东奴祸边这么些年,及至他登基之后为祸更烈了,甚至杀到了京师,且不止一次,坐困高城,观奴贼肆虐而无能为,对皇帝来说,绝对是生平大耻,威严丧尽。 帝失其威,则人心动震,而天下不稳。 平辽都快成了崇祯帝的心魔执念,他是多么希望这个英姿勃发,能征善战的年轻人告诉他,辽地可平,即使明知道希望不大,至少也有个念想。 可周启却一点都不体贴君心。 硬生生掐灭了他的希望。 崇祯帝有点不高兴,话风一转沉声道:“朕闻爱卿刑杖监军,为何如此跋扈?” 周启慌忙起身拜伏于地:“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