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一直没睡,在书房练毛笔字。 城中刚刚乱起之时,他就听到了。 出门站在院子里听了会,几个蒋氏子弟和家将也都出来了。 蒋秉兴很紧张,道:“侯爷,城北乱起来了。” 周启点了点头,两手一张吩咐道:“披甲。” 几个亲兵立刻拿来他的甲胄,给他穿上了铠甲。 然后一干亲兵也互相帮忙披上了铁甲,一个个跃跃欲试。 好久没砍人了,手痒啊! 当初在燕山转战时,缴获了不少衣甲,虽然大多都有些残破,但吴阿三到庄子后,破损的都已经修补过了,是以两百余家将人人有甲。 刚刚披好甲胄,就有快马狂奔了过来。 家将送来了第一个消息:“侯爷,营中一百多军兵趁夜跑出去了。” 然后是第二个:“侯爷,有军卒在城北杀人掠财。” “侯爷,有地痞跟着作乱。” “侯爷,城东有人作乱。” “侯爷,城西有人作乱。” 消息一条条的汇报过来,仿佛一下子满城皆乱。 直到最后一条消息送到:“侯爷,有地痞杀进了守备府。” 蒋秉兴顿时就惊了:“侯爷,当速命家将镇压,迟则大事休矣!” “传令……” 周启喝道:“命梁虎带人上街镇压骚乱,以小旗为单位,平四方之乱,晓喻军民,静守家中即可,无令不得出,聚众作乱者杀,持刀举械者杀,不遵号令、胆敢上街者皆杀。” “小人遵命!” 家将领命,就迅速离去。 “走!” 周启把手一挥,持枪挎刀奔了出去。 众人连忙跟上,来到前院时,亲兵已备好马匹。 周启翻上马背,略微一沉吟,留下四名亲兵守着宅子。 带了四名亲兵纵骑而出,消失在了黑夜中。 蒋秉兴和两个蒋氏子弟忧心忡忡。 奈何无力厮杀,只盼侯爷能尽快平息骚乱。 这一夜注定了所有人都睡不着觉。 城中乱起不久,唐文享就被惊醒。 爬上屋顶四下一扫,差点没骇的掉下房顶。 “怎么会这样?” 屁滚尿流地从屋顶下来,腿都有点站不稳。 妻小更是惊惶,都从屋里跑出来。 儿媳更是衣衫散乱,小衣都没来得及穿好。 唐文享不小心扫了一眼,不由暗叫声罪过。 连忙去了前院,却只觉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下只命仆佣守好门护,万不能让乱兵破门杀进来。 时间慢慢过去,喊杀声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样?” 唐文享不停的喃喃自问,紧张的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撞门声。 外面有乱兵在叫骂,且开始撞门。 唐文享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干拿着乱七八糟武器的仆佣和几个持刀的家丁同样紧张万分,成山卫承平日久,这些人又哪里经历过兵乱。 没吓的尿裤子,已经算是胆壮了。 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大,显然聚集的乱兵多了起来。 实木大门被撞的不停的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唐文享脸已经白的没了血色。 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念叨菩萨保佑,千万别让乱兵杀进来。 然而事与愿违。 猛烈的撞击下,门栓还是发出了咔嚓声。 唐文享瞬间就尿了裤子,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院跑。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蹄声。 似乎有骑兵在城中奔行,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附近。 就听混乱中有人扯着嗓子不停的大喊:“侯爷有令,军民静守家中,无令不得出,聚众作乱者杀,持刀举械者杀,不遵号令、胆敢上街者皆杀之!” 门外顿时一阵骚乱,还有骂娘声。 撞门的力度也小了。 唐文享还没回过神来呢,门外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有胆子大的家丁爬上了屋顶观瞧,就见黑夜中十骑举着火把的骑兵冲了过来,冲进数十个地痞中一顿砍杀,那些骑兵人人着铁甲,犹如冲进了羊群的饿狼。 数十地痞则连羊都不如,被杀的哭爹喊娘。 想跑却跑不过战马,被追上砍死。 “侯爷有令,军民静守家中,无令不得出,聚众作乱者杀,持刀举械者杀,不遵号令者杀,胆敢上街者杀……” 那些骑兵一边杀人,一边不停的呼喝。 数十地痞泰半被杀,剩下的一轰而散。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骚乱渐渐平息。 蹄声迅速远去,冲向了城东。 唐文享嘴皮子颤抖,忙问顺梯而下的家丁:“如何了?” 家丁精神振奋:“老爷勿慌,破虏侯家丁已杀散作乱地痞。” 唐文享那差点惊出窍的魂儿这才稍定。 想说什么,忽闻到一股异味。 这才惊觉尿了裤子,只觉的颜面无存。 忙回内院去换裤子。 与此同时,同知姚兆年府上也遭遇了乱民袭扰。 同知大人同样差点惊魂出窍,还好乱民很快被十骑甲士杀散,骚乱迅速平息,否则一旦破门,后果将不堪设想,姚兆年抹着冷汗,暗骂了几声老不死的。 城东。 “求求你,放过我孩子!” 一个妇人被按倒在地上,怀里的孩子却被抢走。 妇人哀嚎哭求,却毫无卵用。 很快就被乱兵扒光,发生了一系列不忍言之事。 男人持棍冲了过来,却被失控的乱兵砍翻。 哭喊声狂笑声此起彼伏。 教化的作用就在于让人知道礼义廉耻,将人与禽兽区别开,若没了道德礼仪约束,任由人性放纵,那人与禽兽何异,就如眼前的这些乱兵。 从第一次破入宅邸抢劫开始,这伙乱兵就彻底失控了。 张顺卷了一包财货出来,看到手下这样子,也忍不住脸皮狂跳。 但他并不阻止,这个时候去阻止手下,绝对会被乱刀砍死。 本就是拿来吸引火力的,这帮人闹的越凶越好。 张顺带着几名心腹手下,匆匆奔向下一家。 成山卫的富户多在城东,实乃一夜暴富之首选,只需多抢几户,这辈子就够用了,然后趁乱逃出城去,再找机会去江南,隐姓瞒名当个富家翁,岂不美哉。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有点骨感。 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草!” 张顺脸色一变,那帮丘八来的可真快。 疾走几步,冲进了一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