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履和颛顼夫人邹屠氏逃到了小颢。 颛顼听闻高阳氏突然遭到了共工氏的攻击,长老桑骞战死,族兵主力已经全军覆灭的消息,一时大为震惊。 巫履凄凄惶惶道:“共工氏那些南土之人,生来霸道不讲法理,想必是因为以前的冲突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突然发难,围攻高阳氏邹屠村寨,继而杀死驰援的长老桑骞。那共工贼子人多势众,本巫料难抵挡,万幸保护了夫人平安到此。高阳大君,我们邹屠族人这次可是惨了啊!” 颛顼拉着巫履问道:“大巫莫急,你们逃来这里,那高阳氏其他族人如何了?” 正说话间,幄裒闻听出了大事,便从里间出来,想看个真切。 一旁刚刚歇了口气的邹屠氏夫人意外见到幄裒在此,顿时气苦,不由得大哭道:“我们邹屠氏人跟了你颛顼,如今遭逢大难,小颢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巫履急着出逃,哪里知道其他人死活,正不知如何回答颛顼问话,见邹屠氏夫人一闹,也急忙跟着大哭道:“请高阳君为我们做主!” 颛顼一时手足无措,扭头看到幄裒,忙道:“幄裒,快带邹屠夫人去后面安顿了。” 幄裒知趣,赶紧上前来扶邹屠氏夫人。 哪知这一下邹屠氏夫人却哭得更加委屈伤心了。 好不容易劝说邹屠氏夫人去了后屋,颛顼一把揪住巫履,急问道:“巫履,你们逃出来应该有十几天了,高阳氏其他族人现在如何了?” 巫履无奈,低头诺诺地说道:“离开高阳之时,那共工氏的大军正要包围寨子,之后的事情本巫也不得而知啊!” 颛顼追问道:“那你走之后,高阳氏哪个主事?” 巫履摇头,无以对答。 颛顼见从巫履这里问不出更多的情况,不由得火往上撞,忽听熟悉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哈哈,颛顼少君别来无恙啊!” 颛顼心中苦笑,抬头看去,果然,正是女娽的哥哥,老同学黎来了。 颛顼连忙对巫履道:“大巫一路辛苦了,先去稍事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帝君。” 巫履如释重负,道:“是,请高阳君和帝君为我们邹屠人做主!” 打发巫履离开,颛顼转头对黎苦笑道:“你怎么来了?我正有要事问你。” 黎却不笑了,翻了翻眼睛,怪声怪气道:“我听说你已经有两位夫人啦。” 颛顼老脸一红,巴结地凑上前去,小声问道:“我正要问你,娽妹妹现在怎样?” 黎认真道:“她倒是记着你呢,不然早嫁人了。你快给我个准话,来家里说亲的人天天有。” 颛顼一听大急,拉住黎说道:“这还用我说!你们离开小颢的时候我正好不在,无缘相告。那之后我更是忙得没有一刻得闲,如今,唉!你不也是刚刚亲眼看到,里里外外都火烧上房啦!” 黎从来没见过颛顼如此抓狂的样子,也不好再催逼他,便改口问道:“刚才那个巫履是谁?你的高阳氏出什么大事了?” 帝君青阳的议事大厅里,众人听完了巫履的诉说。 颛顼说道:“巫履逃出,高阳氏内已无长老主事,现在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我已派人火速前去。” 少昊眉头紧锁,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众人道:“共工氏无端突然发难,这只是对上次冲突怀恨在心的报复?还是另有所图呢?” 般上前一步道:“共工氏南土之人,生性暴虐,向来霸道,小子当年在泗水薇地早有领教。此次必是仗着人多势大,欺凌高阳氏。跟他们无理可讲,用弓箭教训他们就是了!” 黎也心里向着颛顼,附和道:“以前共工氏沂师屡次打劫女娲氏,也是反复交涉无用,最后还是被咱们在泗水打了共工氏的商队,他们才老实的。” 见般和黎两位少壮上来就要开战的架势,广桑的民正赤民先生说道:“上次高阳与共工氏冲突实为争抢田地和水源,死伤十几人,事后也惩治了肇事之人。而此次一上来就围攻村寨,死伤甚众,更有直接杀死了高阳氏的长老。在下以为其中必有不同的因由啊。” 渌图一直觉得巫履所说的话有问题,于是也缓缓说道:“在下是上次冲突时的信使,现在回想,以高阳君当时的处置,即便没有十分的公平,也绝不至于引出今天这个后果。而此前共工氏一直在囤积武器箭矢,莫非他们真的是有意和我们开战?” 鸟师统帅大欵一直没有作声,他是最清楚共工氏军事实力的人。 此时,大欵不得不表态说道:“共工氏的实力绝不在我东土之下,我们当小心提防,但千万要慎言开战。” 少昊听在场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依然无法决断,不禁看了看柏亮道:“先生怎么说?” 柏亮摇头,面色凝重道:“兹事体大,不宜轻下结论,需派人去高阳向共工氏相询,再做决断。” 很快,共工氏的信使到了小颢。 般被招匆匆赶来议事厅,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共工氏的信使正指着黎骂道:“无理小人,在帝君门前出言戏谑,折辱使者,这就是你们的东土之礼、少昊之德吗!” 没等黎回嘴,般便远远叫道:“共工氏围攻高阳,杀死长老,挑起事端。连一个小使,也敢来这里当街指着鼻子骂人,看来果然是蛮横惯了啊!” 那信使本来在门外等着见帝君少昊,不想先是被黎出言嘲讽,又被般上来一阵抢白,气得脸憋得通红,火冒三丈,手指着走来的般隔空吼道:“一派胡言!高阳氏杀人放火,怎成了共工氏挑起事端,还反要污蔑共工氏蛮横,真是岂有此理!你又是小颢哪家的不肖子,当与那巫履、颛顼一并严加惩戒,以儆效尤!” 黎看到共工氏信使当街大声辱骂帝君之子,还口口声声要严惩好友般和颛顼,按捺不住怒火,大叫道:“太狂妄!竟敢来帝君都邑撒野!” 说着,黎欺身上前,就去抓那使者手中节杖,被使者身边护卫一把推开。那使者大怒,瞪视着黎,一举手中节杖,作势要打。黎抬手欲挡,却听到耳旁风声破空而过,感觉眼前一花,只见那共工氏信使惨叫着向后便倒,胸口已经掼入一支石矛。 黎再转头,见般已经把院门口卫兵的弓矢抓在了手中,张弓搭箭,瞄着那使者的两名护卫。使者护卫手中本有武器,只是般投枪、拉弓搭箭动作实在太快,此时看到般已经张满弓搭箭瞄着自己,护卫哪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使者倒下。 “把共工氏人拿下!”随着一声呼喝,院门口的三个卫兵围住了共工氏使者的两名护卫。剩下的一名卫兵手中的长矛和弓箭刚刚被般“借用”了,此时站在原地,赤手空拳,不知所措。 等到颛顼、柏亮、大欵等人赶来,共工氏的小使已经咽气了。 共工氏的使者被杀,这个事情无论怎样都没法解释明白了。少昊无奈,只得同意开战。 小颢迅速封锁了共工氏使者被杀的消息。鸟师主帅大欵开始征集军队,通知各部落的小使纷纷奔向东土各地,黎也匆匆告别了般和颛顼返回和氏。 柏亮被派去联系轩辕之丘。 颛顼、巫履则从小颢带了两个大行的军队星夜赶往高阳。 共工氏康回坐镇在雎阳,组织族人们埋葬祭奠了死者,修缮了村寨。 这天,栗回来报告,有大批军队打着少昊氏鸟师的旗号进入了高阳。羽站起身来说道:“大君,我们要不要把高阳围起来?” 康回并不着急,问栗道:“鸟师来了多少人?” 栗答道:“有五、六百人。” 康回镇定地说道:“这不足为惧,奇怪的是我们的信使怎么还没有回来。” 羽道:“不如我再派些人出去打探打探?” 康回一摆手,沉稳地说道:“不必了,我们在泗水沿线早有人注意小颢的动向,既然小颢的援军都到了,那我们的消息应该很快就到。” 羽不放心,说道:“大君,北边有葛氏和轩辕氏那边是不是也要留意呀?” 康回点头道:“你提醒得好,要派得力的人去那边。我这就传信让泗师速来雎阳。” 说话间,门外有人来报,邳地来了信使,有小颢的消息了。 桑骞带着族兵主力有去无回,接踵而来的就是东边邹屠氏村寨被屠灭和大巫履带着高阳君夫人逃走的消息,高阳氏城寨中早已人心慌慌。之所以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逃亡,一方面是因为共工氏一直没有真的来攻打高阳氏城寨,另一方面是看到寨子外边经常有共工氏的巡哨出没,这样一来人们反倒是觉得留在寨中似乎更为安全。等到颛顼带着小颢的援军回来,人心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颛顼回到高阳才明白形势有多严峻。寨中可以战斗的族兵剩下不到三百人,加上自己带来的援兵总共不满一千。对面的共工氏雎师就有近千人,而前两天又有泗师的两旅两千人到达。颛顼知道共工氏使者被杀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是守是走需要早做决定。 “巫履,你看我们是守还是走?”颛顼眼前可以商量的人除了从小颢一起来的几个军官之外就只有巫履了。 “大君,如今我高阳氏剩余的族兵加上援军,人数和士气依旧不如共工氏,守不住啊!”巫履急惶惶地说道,这时他很后悔自己硬着头皮跟随颛顼回来高阳,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跑掉了。 颛顼看了看一旁几个小颢来的军官,几人也都是一脸忧惧神色,只好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此地不可守,那怎样才可以让我高阳氏族人安全地离开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