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价
苏烈有些为难,踌躇了一下才说:“素昧平生,多谢郎君好意。不知郎君出价几何?如何交割?” “不知此酒共有多少?” “一路零乱,仅车上还余三坛。”苏烈脸似乎都红了。 “呵呵呵。”郑图笑出了声,“某出价十金,应足够郎君回返南赵了。”停了一下,郑图又冷冷的加了一句;“不过,郎君须将酒方一并交予郑某!” 苏烈睁大了眼:“适才,隔壁桑郎君亦出十金,只说一斗,可没说买方子!” “喔?”郑图很吃惊,回头看了一眼断眉。断眉迅疾走到花窗边,隔着花窗叫隔壁:“桑郎,某家阿郎唤汝。” 胖子忙不迭的跑过来,身上的肥肉跟着一通乱颤。进门后先向郑图拱手问好,又向苏烈拱手示意。 郑图也不回礼,双手抚案,微笑着问胖子:“小郎君适才言道,汝欲出十金一斗,买坛里那酒?” 胖子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迅疾反应,勉强笑道:“许是传话有误?在下明明是说十金一船呀。” 苏烈人都懵了,颤着手指指向胖子:“你,你,足下言而无信,何以行商?”胖子根本不理苏烈,向着郑图弓腰赔笑:“确实是传话有误!郑大管事,若无他事,在下先告辞了?” 郑图微微一点头,胖子一抹脸上油汗,后退着出了房间。随即匆匆招呼朋友离开,连酒也不喝了。 苏烈目瞪口呆,定了几息,才又强自镇定,举杯邀饮。“没想到郑郎君如此威势。请饮。” 郑图端杯一抿,微笑着说:“小郎君何必过谦?一桩小事,何足挂齿。”同样的句式,苏烈两分钟前才刚刚说过。 郑图继续微笑:“某既出价,足下可有主意?” 苏烈脸上一白,“酒我便送于郎君。某即刻便回转南赵。未知可否?” 郑图微微笑着起身,“郎君果然质朴,纯善。难怪一路上仗义疏财。呵呵呵。既然如此,酒亦不必送了,多承好意。某先告辞,郎君自便。” 苏烈讷讷不言,呆坐于席。 断眉随郑图出门,不一会便转回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青衣汉子。汉子们堵门的堵门,跟在断眉身后的也都持刀在手。 王世虎站了起来,挡在苏烈身前,回头看向苏烈,手往下一斩。苏烈摇了摇头。老刘也退到苏烈身边。 断眉来到几前,便拔剑指向苏烈,完全无视刘、王存在。 杀机毕露之下,断眉冷冷的说:“汝对我家郎君无礼,适才竟不离席相送。要么赔出酒方,要么就赔上性命!” 还没等苏烈说话,一道剑光瞬间刺向了王世虎。这人也有眼光,知道王世虎看起来威胁最大。 王世虎长身挥拳。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断眉就飞了起来,越过栏杆,直挺挺的摔在楼下秀台上。 登时惊叫声四起,楼下的客人,歌姬纷纷四处逃散。 于此同时,雅轩内一众青衣汉子一个也没跑了,接连飞过栏杆,摔在秀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 苏烈看的清楚,王世虎出手很有分寸,断眉断了两条腿,其他的汉子都断了一条。 门外又冲进来三个人,各执刀剑,看来是压阵的。 王世虎也不废话,照旧挥拳。这三个比较硬实,接了王世虎几拳,还递出了两剑。于是全被重拳闷在了肺腑间,一个个伤了气脉,委顿于地。 郑珠儿听得里面没了动静,才带着两个伙计躲躲闪闪的进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花容黯淡。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苏烈,“哎呦,这、这,这是怎么了嘛?郎君,快走吧。” 几上的羊肉还温着,苏烈笑吟吟的夹了口羊肉放入嘴里,才嚼着说:“我走了谁会账?这些是什么人?” “哎呦,郎君,还会什么帐?桑郎君都替君会啦!飞下去那个姓段,是郑大管事的贴身随侍。这三个都是十八航的执事,常来我们同庆阁,都是秦淮河上很有威名的,郎君,快走吧。” 苏烈给桑良点了个赞,还挺讲究。坑了自己,再买个单赔礼。 说话间,楼下涌出了百十条汉子,手持棍棒,都是黑衣短靴打扮。苏烈抬手一指,问郑珠儿,“你们的人手?” “可不是?这下郎君想走也走不了了。” 苏烈不知道,郑珠儿并不是好心,而是出于工作需要,不得罪客人而已。 惯例是闹事的人先被鸨子们哄走,以免继续影响自家生意。后续自然有护院处理。即便人能跑走,多数同庆阁也能追账,以弥补损失。 一楼还有两三成客人逗留,多数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特意留下看热闹。二楼雅轩之中的客人自恃身份地位,更是酒照喝,舞照跳。顺便还能看看热闹。 一个护院头领在楼下布置了下,一众黑衣汉子们各自听命分散。这个头领带着三几个人上了二楼,直奔苏烈雅轩。 敦实汉子进门搭眼一扫,便对苏烈抱拳,客客气气的说:“这位郎君,在下同庆阁外执事,孙同。职责所系,叨扰莫怪。敢问足下,这些人是君手下所伤?” 苏烈摆手说:“既是职责,某也不为难于你,且再等等,十八航的郑大管事估计还得回来。我们有笔买卖要做。你们的损失他会账。” 又对郑珠儿说:“你们先出去吧,郑图回来,我就下去。” 众人无奈退出。走廊里,郑珠儿看着孙同满是好奇,两人相识,日久。孙执事平常不是这脾气啊?火爆脾气今日怎么变的如此涵养了? 孙同白了一眼郑珠儿,低声道:“楼下众人俱是一拳断腿,楼上三个全伤了肺腑。只宜智取。”郑珠儿了然,这是孙同也白给。 孙同自去下楼等候。 两刻钟的功夫,郑图带着七八个人走进了同庆阁,郑图脸上全然不见微笑时风度,神色阴冷。先是有人看了看楼下躺着的伤号,再和郑图低语了几句。郑图便抬头向着楼上喊:“赵郎君,烦请下楼一叙。” 苏烈从阑干上探出头去:“不行啊,郑大管事,同庆阁的人让某赔钱,某又囊中羞涩,脱不了身呐。” 郑图高声叫道:“同庆阁损失由我十八航通赔。郑某在此等候赵君。” 苏烈这才回头领着几人慢慢走下楼梯,到了一楼走道,苏烈慢悠悠挨着秀台边坐在几上。向着孙同说:“你可听到了啊,郑大管事通赔。” 孙同一抱拳:“郎君,我同庆阁听到了。”一挥手,周围黑衣人,如临大敌,把华,郑两伙人围在中间。 苏烈又两手抱膝,转头对郑图说:“郑大管事,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