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老祖宗看着人畜无害，心黑着呢啊！　　 到底是咱朱由桦见识少，本以为咱这一世的便宜老爹福王朱常洵这暴发户已经够奢遮的了，可真要论起来，会玩的还真是你们这帮江南士绅啊。　　 你这库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出去，少说能值十来万吧，怕是还不止。也就是朱由桦没有销赃渠道，这要是有条往日本朝鲜开的海船，不把这库房给你搬个底朝天，咱就枉费了上辈子姓的这个曹啊。　　 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入了宝山，却只能拿最不值钱的金银！　　 钮二钮鱼这帮乡巴佬，完全不明白那些琉璃、翡翠、玛瑙、猫眼儿，乃至于许多青瓷白瓷的价值。只是对着收拢着的一整桌黄金碗盘啧啧称奇，大概心里边还在幻想着皇帝老儿皇后娘娘用的也不过是这样的金碗了吧。　　 “这一围用皿约有四百两，剩下的还有一座金观音六百两，金铤也只得六百两……”曹家二爷开箱子的手还在哆嗦。　　 “恩……”朱由桦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工艺再精美也没用，朱由桦根本不在乎，掏出一口大麻袋，就把那金观音给裹了，另一口麻袋叮叮当当的把金器随意的倒了进去。一百斤黄金，对于朱由桦而言，一边一个，都不用换肩，几十里山路如履平地嘛。　　 其他人就自动去搬银子了，都是老好汉了，虽说这么大笔的银钱从来没有见识过，但是也托了没有见识过的好处，知道收敛，背不动就不背了。整个“借款”过程文明有序，既不吵也不闹，曹家大爷一开始还瞪个眼睛，等朱由桦把黄金一股脑儿的给倒了之后，直把眼睛闭起，根本不想再看这场景。　　 到是曹老太爷气定神闲，拄着个拐，就杵在琉璃屏前，看着朱由桦一行人“搬家”。本以为的贪婪争抢之类的事情一概没有发生，都是尽力则止。这倒是让曹老太爷对于眼前这路水匪的评价更加改观，居然还有这样能克制的水匪。　　 很显然不是和顾三麻子或者杨麻子一路人，顾三麻子刚抢了吕家，杨麻子刚破了殷家。眼下这股人马，尤其是那个带头的年轻人，既没有虚言恫吓，也没有自大轻狂，从始至终都是这般镇定（高估了，朱由桦其实也怕！）。手下的水匪听吩咐，有配合，办事得力，悄无声息就能制住曹家上下。　　 “不瞒老太爷您说，咱其实也姓曹，往后五百年是一家！”朱由桦转身欲走，这不临走，还是嘴上忍不住，耍了个滑头。　　 “喔！不意竟是曹大头领，恕老夫体弱，不能远送。”曹老太爷到是没有在意朱由桦到底说的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只是有些揣测朱由桦说自己也姓曹的含义。　　 这是卖好？　　 还是威胁？　　 抑或是想要攀亲投靠山？　　 “告辞！”由着一个略带疑虑，一个已经闭眼不瞧，一个心在滴血的父子三人组在原地，一行人这便离开。　　 当然啦，朱由桦没有再把自己这三位老祖宗给捆上。今晚这漂亮的潜入，保准儿能让曹老太爷明白，除非他们家搬家，不然惹了朱由桦这一票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事实。他们要是现在跑去报官，抑或是疯狂呼救，能不能留下朱由桦不好说，但是全家以后的安全基本就是没有保障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按正常思路，就算是水匪出来打劫，也要留下人看守老家。这边要是出了事，这城墙都垮了三十丈的宜兴城未必能保出这曹家上下十几口。如此想来，他们一定会有明智的选择的！　　 一路疾行，就算裹带着大量的金银，这腿脚功夫还是没有人落下的。掐着点，正好一个时辰多些就又越过城墙搭上前来汇合的三条小船。“咚咚咚咚咚”的几声闷响，沉重的金银直把小船的给压进水中一截。　　 小船一阵摇晃，几欲不稳，但是成功的喜悦还是掩饰不住的浮上诸人的心头，虽然不知道打劫了这么些银子到底有多少，但是能值很多大米这个朴素的因果关系还是都清楚的。甚至有两人都不由得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来，显然是开心极了。　　 朱由桦坐在船上，这些人和自己实际上认识并不太久，虽然经历了一轮心灵砒霜的洗脑，但还是不能够完全的托付和信任。眼下劫了这么一大笔钱财，朱由桦当然是想来扩充实力，暗蓄兵甲，但是这些人该怎么奖赏呢？　　 望着露出鱼肚白的天际，朱由桦有些纠结。　　 仅凭自己是守不住这些钱的，与其继续为了这钱忧心烦恼，不如把这钱花了拉倒。心下决断，朱由桦吩咐几人不要把船划去钮埼，而是往江阴去。　　 这边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背了八千多两银子出来，属实是一笔巨款。一次性开销掉，绝对必定会引起巨大的注意。所以朱由桦的想法还是小心为上，只取出一千两，添置粮食、布匹、生铁之类的必需品。　　 其他的则暂存在阎应元江阴城外砂山的私宅中，就当是朱由桦答应的团练兵费。只要阎应元半年后再取出使用，就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到了砂山，趁着天亮阎应元还没有入城上值，请他出面为钮埼的王监生购买各项物资，再雇船送到钮埼。尽量把各种可能的破绽都掩饰掉，保证不出纰漏。　　 参与此事的钮埼诸人，朱由桦每人给三石白米，两丈棉布，另外再给一户十五斤棉絮。原本期待着赏赐的诸人闻言大喜，白花花的大米太真实了，煮了饭太香了，比什么东西都实在。棉布添了棉花缝成棉袄，全家上下都暖和，比那冷冰冰的银子强百倍，简单又朴素的脑回路。　　 果然发实物，尤其是能吃能穿的实物，比银子更动这些贫民的心。为了吃饱饭，穿棉衣，北方上百万百姓正在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战争。　　 同理，南方的农民，追求的不也就是吃饱饭，穿棉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