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自然不清楚身后的阎应元在想些什么，只是感叹此行不虚。　　 认识了阎应元，又把江阴乡勇的大致情况了解清楚。虽然只有五百人是日常整训操练的军队，剩下的五六千都只能在后面摇旗呐喊666，但有总归比没有强。大不了咱以后弄着了银子，想办法接济一点给阎应元，让他想办法再多练一点。　　 感觉时间还挺紧张，咱老哥还剩一年又两个月就将到达他忠诚的煤山！　　 到那时候，手里要是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钱，就没有资格上台面博弈了。　　 “保八啊，没想到你爹都做了卫辉府的大老爷了，以后你也是大老爷家的公子咯。”朱由桦心情不错，便逗了逗小保八。　　 小保八名义上是朱由桦的师弟，但是实际上和朱由桦的书童差不了太多，不曾想自己居然也有一日成了“小爷”，听了朱由桦的话，脸不由得一红。　　 “那咱以后也要叫一声韩小爷咯。”王初九也在一旁打趣。　　 四人划船待走，可出得衙门来，忽听得前头城墙上警声大作，随后各街面上用作防火瞭望哨的哨台上也接二连三的响起锣声。左右百姓闻声大乱，不知是何处有警。　　 不多时，河上有人乘船冲来，大喊“黄田港有警，黄田港有警，水匪上岸，水匪上岸！”　　 就当着朱由桦一行人的面，冲进了江阴县衙门。而衙门里早就知晓江边有人袭扰，只是不清楚具体的袭扰位置，现在传报一至，县令林之骥立刻命阎应元带兵前去防御。他本人则是换上轻装，手执宝剑，准备关闭四门，巡视街道，以防宵小作乱。　　 阎应元带着几十个乡勇冲出衙门，大声宣布尽数征调水口桥下的大小船只，乘载江阴团练兵马驰援黄田港。朱由桦原本已经坐上船了，钮鱼都把船划到河上，突然间又跳上来四五个乡勇，道了一声得罪，命令钮鱼赶紧沿着西横河往黄田港划去。　　 钮鱼看了一眼朱由桦，见朱由桦应允，撑杆一抡，率先冲出。朱由桦则是在舱内仔细观察着这四个乡勇，没有披甲，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毕竟朝廷虽然不禁长短兵器，但是对于强弩和盔甲还是严厉究禁的。　　 江阴的团练乡勇处于某种灰色地带，说他是官军吧，肯定算不上。说不是官军吧，却已经得到上下官府的认可，可以公开武装。　　 反正现在这些士兵都是持长牌，外加一柄长枪，有人腰间有短刀，有人没有。看着卖相甚至可能还不如只穿鸳鸯战袄的卫所兵马，除了头上那条统一绑扎的红色额带之外，衣着亦是普通。　　 很难和将来那支连折满清三王十八将，杀伤十万敌军的天下强兵联系在一起！　　 这边想着，那边钮鱼已经和王初九一道撑船行上西横河，靠的近了，才发现江上确实风帆连云，舳舻相连，怕不是有数百条大小船只自东面袭来。　　 “怎生得连水匪都这般气势！”看江上袭来的船只，朱由桦有些吃惊。　　 连一个在长江上纵横的水匪都有这般威风，那纵横南海的郑芝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嗷！也不知道将来的国姓爷有没有被他那个海盗老子送到南京国子监求学，要是已经送到南京，朱由桦觉得确实应该和他结交一番。　　 “停在此处便可！”船上的乡勇朝钮鱼喊道。　　 这里距离江岸还有些路程，但是人家说朱由桦这是民船，没必要跟着他们去赴险。不过他们下船以后也不许往回划，因为后面还有无数大小民船从江阴过来参战，他们往回划会阻碍河上的交通，先暂且歇在这里，待他们击败水匪再说。　　 这没有什么不行，只是朱由桦有些好奇这些江阴团练的战斗力，很想下船去看看。等人家跳上岸，这边朱由桦就吩咐钮鱼在这看好船和小保八，他和王初九则跑上岸边稍远处，观察双方交战的情形。　　 靠的近了，便也看的请了，所谓的水匪船只也是乱七八糟，什么模样的都有，甚至有许多就是在长江上惯用的平底沙船，并不是什么严整的战船。而且远看风帆无数，大小数百艘船，实则多是些轻捷快速的哨船。真正的大船，怕是不过几十艘。　　 但这规模也很是惊人了，想来水匪上下起码有上万人之众，这般势力，居然没有被带明朝廷给诏安，多少带着点稀奇。山东登州那边，水师很是短缺，不然完全可以自山东往辽西走廊输送粮秣辎重，而不是千里迢迢的走山海关陆路。　　 再说这黄田港内已是一片慌乱，江上的水匪有许多划船冲上岸，正在抢掠。港中的客商百姓要么使船往长江上跑，要么就撒开两条腿往江阴跑，根本见不得抵抗。　　 先期已经抵达的江阴团练约有百十人，大多是长牌手，他们并不进入黄田港和水匪们浪战，而是组成两行横队，以长牌驻地，长枪侧依，结成阵势向黄田港内的水匪压迫而去。剩下少少的刀牌手和弓箭手则是分工明确，刀牌手掩护两翼，弓箭手跟进射击。　　 颇有章法！　　 可惜人数太少，根本无力阻止江上水匪的抢掠。水匪中分出百十个汉子，也不前来攻打，只是用弓箭骚扰和牵制乡勇们，破坏乡勇们的阵型，消耗乡勇们的体力。　　 虽然陆续有乡勇加入阵营，到现在也不过将将二百来人，根本无法形成对水匪的威胁。对面水匪甚至哈哈大笑，不断地高声问候乡勇们的祖宗十八代和各位女性亲属，试图让乡勇们解散开来，冲入黄田港与他们浪战。　　 欺人太甚！　　 这帮水匪真是太嚣张了，朱由桦心想要是现在胯下山西马，掌握熟铜锏，必定冲将上去，打他一个十荡十决，将这些水匪全部杀散。　　 奈何手中只有一条齐眉棍，哪里带着宝马铜锏。呜呼一声，身边跑过来一个乡勇，大概是因为太慌张，连弓箭的弦子都没有上好，就这样冲了上去。　　 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