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原因,朱由桦感觉自己今晚怎么也睡不下去。 躺下去起码一个多小时了,就是睡不着。夜里又冷,不想起来把毡毯上那仅有的一点热量给散光了。而且这还是因为靠着火堆,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要是动了,想再热起来,就又要许久。 百无聊赖,硬睡也睡不下去,正好看到和朱由桦一道夹着小保八睡觉的王初九轻轻的动了一下,似乎也没睡。 “初九,睡下了?”朱由桦小声的叫了叫。 “没呢,小爷也没睡下?”王初九鼓足了勇气,翻了个身,朝向朱由桦。 “我也没睡着……”朱由桦还没搭话,夹在两人中间的小保八突然开口。 咦! 三个人居然都没睡着! 这事情稀奇了,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朱由桦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三人小组那是一路从开封转进到这宿迁的,长跑技能点的十足。 我朱跑跑感觉不对劲! “初九,今天是?” “小爷问日子?崇祯十六年元月正旦!” 大明崇祯十六年到了!朱由桦有些恍惚,这居然都新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但是好像又很慢,经历了许多。 “为啥睡不着?” “不知怎么地,就是睡不下,心里烦闷得很。” “我也是,我也是!”小保八迫不及待的跟着王初九说道。 “这……”朱由桦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不行,朱由桦真躺不下去了,一个骨碌起身,两个在前后守备看篝火的家丁同时转向看过来。作为一个士兵,这些家丁还是带着警觉的,毕竟现在乃是战时,没有太多的懈怠。 “大王?”一个家丁出声询问。 “无事……”朱由桦摆了摆手。 随后便向四周望去,太阳刚落山时的点点篝火熄灭了不少,毕竟城外可供樵采的柴草就这么多,现在还是冬天,更加不好采集。这么多难民挤在城外,能分到个人头上的不会有多少。 正想着去挂着的锅上弄口热水喝,朱由桦的心弦猛地一紧,一股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扑倒,回到自己的毡布摊子上,旁边安置着自己的熟铜锏。 而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重箭扎在了刚刚朱由桦站脚的地方! “哔哔哔哔……”一声长哨,划破夜空。 营地内所有惊醒,而此时朱由桦已经铜锏在手,背靠一棵大树。至于王初九也已经翻身起来,把小保八护在身后,扫视着周围。 划破夜空的除了重箭,自然还有十余个东虏鞑子。大概是因为不大方便携带,不能很好的隐匿在难民中,所以绝大多数鞑子也就是一把钢刀,至于弓箭什么的,仅有刚刚的那一支罢。 但是手里有钢刀的鞑子,散发出的气势尤其嗜人! 朱由桦眼中一名口中衔着树枝的鞑子身影逐渐放大,不仅没有什么贼眉鼠眼,反而面阔四方,浓眉大眼,居然还算的上“英气”。 不敢有半分地分神,朱由桦此刻不能借助马势,手中的铜锏失了两分威风,但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一锏护住心口,一锏不打不投,而是直接捅向那鞑子。 虽然是个钝器,但是钝器捅到心口,力气大些,不死也会脱层皮。 那鞑子没想到还能遇上用双锏的好手,一刀架开捅向心窝的铜锏,同时脚上不停。他就一把刀,架开铜锏后还要发力挥刀劈砍。而朱由桦手持双锏,一收一放,极其自然,快他一步。 生死相搏,快一夕就能有天大的差别。所以那鞑子不赌命,跳闪着转袭朱由桦的下路。 朱由桦也不敢赌自己能十足护得周全,只得随那鞑子转身,失却了这一击的机会。 见到这么多鞑子杀上来,营里的家丁尚且还能反身制敌,毕竟黑夜中不辫道路方向,如果不是被东虏大军攻打,只是小股部队袭击,原地抵抗比慌不择路的逃跑生存概率更大。 但是那些跟着朱由桦逃命的仆役就很不堪了,有的人呆愣在原地,被鞑子一刀取了性命,有的人则是像无头苍蝇一样跳起来就跑,一下子就失了踪影。 朱以海也被惊醒,拿着把刀盲目的看着战团,还是他那两个家丁死死的护在他身前。但是鞑子本来人就不多,意外的这边家丁还真属于敢于抵抗的精锐,根本抽不开身去对付他们主仆三人。 不过朱由桦无暇顾及这一切,毕竟除了三堆篝火外,根本没有什么大的照明,想要看清四周的战局并没有那么容易。且攻来的那个鞑子,全心搏战,让朱由桦也不得分神。 两人又周旋了几合,那鞑子见始终讨不到好,便猛的尖叫一声,叫声自刺朱由桦。到底战阵经验没有那么多,朱由桦被吓着了,左手的铜锏居然松脱下来。 如此良机,那鞑子自然不肯放过,一个闪身,就朝朱由桦的面门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朱由桦连退两步,右手也举锏相敌,可还是迟了一步,那钢刀照着大好的脖颈,转眼就要落下。一直在后面看紧小保八的王初九看到朱由桦危险,心中不由得大急,想要扑上去营救朱由桦。 正好看到小保八顶着那个白铜面盆当头盔,畏惧的四处张望。王初九哪里管得这么许多,一把夺过那脸盆,也不管能不能中,就朝那鞑子猛的掷去。 原本那鞑子十分精神有八分在朱由桦身上,剩下两分观察四周,突然一大坨东西砸来,且泛着银光。 好大一锭银子! 假如你看到十万块砸向你,你会不会伸手去接?见过钱的人肯定会下意识的去接吧,这属于人最直接的反应。 而那鞑子看到这么一大坨像是银锭一样的东西砸过来,他也迟疑了。脑子里想着砍死朱由桦,身体和手却不由自主的转向那脸盆,希望把这么大一块“银子”抱到怀里。 自然的,那刀便没有准确的砍向朱由桦,而是落了空。而朱由桦也手腕一弹,重新抓住了铜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