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新鲜出版的一份八开的报纸摆在桌面上,这是根据地的第一份报纸,叫做红星报。 红星报分两大板块,一个是根据地的新闻,涵盖建设成果、文化宣传、战士荣誉事迹等等。 另一个板块是国际新闻,着重介绍世界大事,华夏政策,香江经济,和中南半岛局势。 今天是首次发行,头版是修路的工程兵奋斗在第一线。 文宣部本来要把头版给首长的,张扬果断拒绝,换成基层官兵。 这份报纸和国内不太一样,有些文章是用中缅双文写作。 根据地知青占主体,但缅甸同志也不少,占比达到3成多,他们会写读中文的不多。 不能只考虑知青,也要考虑当地同志的需求。 做宣传工作,不能高高在上,要贴近当地同志,用他们易懂的语言交流。以后中缅文共用,将成为主流,直到大部分缅甸百姓都会读写中文。 “旅长,杨教授写出勘探报告了!” 张扬惊喜地放下报纸,接过薄薄几页的探矿报告。 经过初步勘探,杨修确定矿山表层是8米厚的盐层,预计可开发储量达到千万吨,是中型盐矿脉。 晶体样本还需春城具体分析,初步分析,矿脉含盐层厚度大,含盐度高,具备工业开发的可行性。 进一步深层探测,极有可能找出更多、更深的含盐层。 “太好了!”张扬大喜,摘掉根据地矿藏荒漠的帽子,可以启动盐工业建设。 “杨教授现在在哪,回来了吗?” 谢小苗:“没出山,巡逻队说教授不肯回来,要进深山考察。” 张扬思考一会,“那就加派人手保护他,把保障工作做更细致些。” 莱别山深处人迹罕至,连大军行军时都要避开,选择从山脉边缘通过,可见其险恶的环境。 “老师,你真的不回春城吗?回木姐休息也好啊?”李修蒙着急地劝道。 杨修摆手不让说,“回去虚度日子?还不如在山里做出成绩,到那时再回去不迟。” 虽然听到国家要全面拨乱反正,但这些年的波云诡谲,让杨修心有余悸,好不容易脱离樊笼,他要在外面多做实事。 等到国内定局,再回去也不迟,以自己的能力,位子跑不了,谁也抢不走。 这等政治考量和处世哲学,杨修自然不会和学生说,免得祸从口出。 “你再多嘴,就亲自带样品回去。” 李修蒙苦笑地低下头,“老师,我答应师娘和师兄的,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勘探队在杨修的催促下,再次出发,从南向北深入原始丛林。 得到杨教授的回信,张扬不好再说什么,“你把这份盐工业采购清单交给杨老,让他审审。” “刚到的登山急救设备,也全都送过去,嘱咐巡逻队战士,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人要摆在第一位。” 咨询各方意见,张扬准备了一套盐工业采购计划,让杨教授给个终审意见。 杨老懂探矿,自然也懂矿业开发,更知道国内盐业的发展水平,由他把关,更为稳妥。 根据地飞速发展,萨尔温江东岸却战火不休。 88师将人民军赶出老街地区,成功占领果敢县的交通要点。 战争形式又回到老路上,缅军高歌猛进,占据道路和城市,人民军退守更荒凉的掸邦山区,打游击战。 这次形势有些不一样,缅共和耿马之间的通道被切断,人民军要联通华夏,只能靠更南的南卡河。 过了南卡河,就是西双版纳地区,交通条件远差耿马,景洪的经济也更差,难以获得大批物资补给。 11月华夏首都再次明确,不再支援缅共任何武器药品,缅共只能用钱买。 缅共自始至终从未成功开辟财源,失去北方援助,等同动脉失血,形势更为恶劣,后方大量士兵没有了药物可用,只能用草药疗伤。 没了外援,自身财政匮乏,缅共高层两手空空,坐困愁城。 九旅的补给物资,成了总部的救命稻草,谢和华更受欢迎,中央会议上纠葛,早就没人提了。 借着药品分配的良机,谢和华深入基层,到各部队去广交朋友,处处施予恩惠。 朋友多,情报网顺利建成,支书接到一个大得惊人的消息。 尼温等人,开会商议要不要求和。 阴暗的会议室里,副司令张昭嘶哑的说:“各军区主力损失极大,失去攻坚作战能力。更可怕的是,弹药补给见底,如何是好?” “九旅给的缅币,只有南边的商帮愿意折价收,现在也消耗完了,总部已经没有现金储备了。”总部后勤部长周庆说道。 会议沉默许久,一人小声道:“要不求和吧?” “老大哥不支持我们武装斗争,该转入和平发展路线了。” 有人开口,会议室内议论不断,明确反对的只有几 个,更多的是沉默。 见大家不敢担责,尼温暗骂孬种,嘴上却说:“我们把会议纪要交给主席,让他来定。” 此话一说,大家纷纷同意,将黑锅甩出去,会议氛围不再沉重,会议气氛欢快起来。 会议刚结束,谢和华就收到情报,暗室内,他敲着桌面嘲笑,“让住京城的德钦巴登顶确定,这届中央真是拉跨。” 邦桑总部距京城近五千里,主席拿到会议纪要,两地将会不断扯皮,不会立刻下决定。 等到有决定,又还要一段谈判时间,如此危局,却还在犹豫不决,怕是人民军撑不到停战的那天。 密电回到根据地,张扬和政委互相传阅电文,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 李国华苦着脸,“怎么就不总结失败教训呢?还妄想乞和。” 缅共二代目德钦丹东就曾和军政府谈判,谈判不成,在转移时被自己警卫打死。 当时,此事沦为骂战的材料,华夏指责军政府无义,多国共党在宣传上骂个不停。 历史上,缅共不是不想谈判,甚至想过投降,但缅甸执政的社会主义纲领党就是不接受。 军政府成立的党派,名字上就可以窥见其不接受缅共投降的缘由。 缅共和缅族执政一派根源极深,二战时缅共成立,坚持反法西斯战争。 44年一代目德钦梭秘密到仰光和昂山会谈,决定成立联合的抗日战线,组建反法西斯人民同盟,昂山任最高领导人,德钦丹东任总书记,德钦梭任政委。 同盟是当时缅甸最大的组织,45年打到2万多人,网罗全缅英才。 46年,昂山走上亲英的中间路线,帮助殖民者镇压罢工,缅共脱离同盟,走上武装斗争的道路。 在同盟国看来,昂山是法西斯狗腿,天然失去正义,是要被清算的战败国附属组织。 昂山通过联合缅共洗白自己,进而从宗主国手中接过政权,但正义性不及缅共。 颇像华夏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两党。 推翻昂山后继者上台的军政府,成立社会主义纲领党,企图洗白自己,但正义性连昂山一派都不如。 更怎么和缅共比道统? 在正版缅共面前,军政府就是盗版的盗版。 窃国大盗会和正主谈判? 把缅共引入自身政权,就是消解纲领党的合法性,军政府脑子正常点,都不会这么干。 它比路线斗争还要残酷,是合法执政,国家正义的国本问题。 两党之间没有妥协的可能,只有你死我亡的斗争! 军政府将问题看的很清楚,宁愿经济崩溃,各族武装壮大,也要打垮缅共。 反观这代缅共中央,政治上极其幼稚,居然妄想和平。 不割掉主席台上诸位的脑袋,缅军绝对不收手。 缅共根本没有投降选项,要么像后世一样自掘坟墓,沦陷成贩毒组织,失去红色光芒,亲手打掉自己的正义性。 要么打下仰光,夺取全国政权,将各路反贼吊路灯。 绝无它路可走! 和政委道清根源,张扬舒一口气,喝上浓浓的苦茶,将心中的愤怒冲走。 作为坚定的缅共党员,李国华更为难受,呆问:“就这么看着它死?我们能怎么办?千万的基层战士怎么办?” 望着落日余晖,张扬坚定道:“另立中央!再造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