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把手铐扯得笔首，热切地看着欧孝安：“只靠药物的确很难，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以电击辅助。” 　　 欧孝安抱住了脑袋，似又感觉有电流穿过大脑，他蹲了下去，死死闭上了眼睛。 　　 “欧桑，不要逃避，睁开眼！”安藤像疯子一样喊着。 　　 “欧桑，睁开眼。”不知从哪里传来话声，与安藤的嘶喊重叠。 　　 他闭着眼，拒绝睁开。 　　 可是，有坚硬的手指扒开了他的眼皮。 　　 现实与虚幻重叠了。 　　 ——面前出现晃动的投影，画面强行跳进他的视野。白幕上，正在播放日军的宣传片。 　　 黑白画面中，游行的日军排成整齐的方阵，踏着正步，夹道的人群为他们呐喊，甚至激动得涕泗横流。激昂的日语口号刺耳地回响，伴随着安藤蛊惑的话音： 　　 “你要永远忠于大和民族……” 　　 欧孝安感觉画面和声音像毒液，透过眼和耳，向他的大脑中侵蚀。 　　 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固定在椅子上。他剧烈地挣扎着…… 　　 现实中的审讯室里，欧孝安己经跌倒在地，死死抱着脑袋，浑身颤抖。毛仁兴满头大汗地想扶起他，却拉不动他。 　　 安藤元吉两眼灼灼地观察着欧孝安的反应，发出诘诘笑声：“他不会有事的！我在很多犯人身上都做过同样的实验。很多人几次实验后就彻底失忆了。他们的精神和大脑都太过脆弱，不是疯了，就是死了。能撑住的，只有欧桑！” 　　 毛仁兴听得呆住，吐出两个字：“恶魔……” 　　 安藤看向毛仁兴，兴致勃勃地说：“对了，那些人中间，有一些是你们军统的人，说不定，你还认识呢！你想知道他们最后时刻的模样吗……” 　　 毛仁兴放弃了搀扶欧孝安，走到安藤面前，一拳打在安藤脸上！ 　　 安腾的脸偏向一边，声音戛然而止。 　　 毛仁兴揉着手腕，咬牙道：“你再狗吠一句，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随着安腾停止了喋喋不休，欧孝安的情绪也稳定了些。 　　 他喘息着，缓缓站起身，坐到安藤对面，盯了他一阵，问：“安藤，我问你，我真的为大桥默写过落樱资料吗？” 　　 安藤元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当然。” 　　 欧孝安表情木然：“说详细点。” 　　 “一开始，你当然不同意。所以，才需要我的实验，去挟持你的大脑。”安藤露出牙齿，“欧桑，不得不说，你的意志力很坚强，实验进行得并不顺利。即使在药物和电击的作用下，你还在坚持反抗、拒绝。从上海转移到81.后，我们才取得突破性进展。” 　　 随着安藤阴森的讲述，一些画面缓缓浮现在欧孝安眼前。 　　 他看到自己坐在椅子上，安藤举着针管，往他静脉中注射了什么药剂。 　　 安腾给他头上戴上半球形的金属仪器，上面连满了导线。然后拧下一个按钮，滋滋声响起，他的身体不断抽搐震颤。 　　 同时，安腾在他耳边不断念叨着什么。 　　 电击停下时，安藤把一叠稿纸放在欧孝安面前，往他手中塞了一支钢笔，低语着：“现在，我要你，把'落樱计划'的资料默写出来......” 　　 欧孝安的瞳孔忽而凝聚，忽而失焦，握着笔的手不住颤抖。仿佛在抵抗着莫名的力量。 　　 在安腾魔鬼咒语似的低语声中，他的眼神逐渐涣散，笔尖落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 　　 说到“记忆挟持”，安藤从椅子上首起上半身，原本苍白干枯的脸由于激动而泛起了红光，他看着欧孝安，就像看着一个无上荣耀的作品。 　　 “记忆挟持是我毕生的心血！我和大桥长官都认为，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他过往的记忆，决定了他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进而便会影响他的判断力，甚至左右他对信仰的追求。为了验证我的理论，我对你的大脑记忆，采取了一系列改写措施。如果实验达到最理想的效果，那么......” 　　 安藤恶意地停下。 　　 欧孝安坚持听着，从咯咯作响的牙缝中挤出字音：“接着说，否则我弄死你。” 　　 安藤用亮得异常的眼睛看着他，缓缓说：“你会丧失自我，成为一个完全效忠于日本帝国的人。” 　　 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欧孝安身上冷汗湿透：“这不过是你和大桥疯狂的妄想！” 　　 “是吗？”安藤盯着他，“欧桑，你是否会经常听到一些难辨真假的声音？” 　　 欧孝安脸色变得惨白。 　　 一句日语突然闪现脑中，是男人的声音——“黎少堂是日本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