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薛启试探
齐德山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件衣服十分熟悉,原来是自己儿子的。 等等,赵发刚才说什么,搜查那个带孩子的女人?什么玩意,首接搜查自己家好了。 齐德山压着怒火:“赵发,话别说太早。沈秀如,你说说,这件衣服怎么来的。” 沈秀如抬起头,面带委屈:“齐处长,今天上午齐少爷在课上流了鼻血,把衣服弄脏了,齐夫人来我这买了件新的,把脏衣服留我这了。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哪知道赵队长来得这么快。“ 赵发一下子愣住了:“不可能,那你们谈话的时候为什么要关门?” 他只顾着问,却忽略了齐德山阴冷的表情。 “齐夫人来,我肯定得尽心尽力,总不好再招待别人,只能把门关上,要不然有人进来,不得怠慢夫人吗?”沈秀如泫然欲泣,看起来十分可怜。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赵发神情狰狞,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沈秀如掐死。 “好了。”齐德山吼道。 “赵发,你抓错了人,就不要再狡辩了,赶紧把人送回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该你做的事,以后不要插手,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陈兴文紧随其后,出门前与沈秀如对视一眼,并不引人注意。 —— 午夜时分,月光昏暗,一个人影来到顺宜裁缝铺旁。他仔细观察,确定周围没有特务,才翻墙而入,径首走进地下室。 “沈姐,你怎么样,没事吧?今天可是把我吓了一跳。”来人,也就是陈兴文问道。 沈秀如缓缓一笑:“放心吧,我是一点事都没有。我早就发现外面有特务了,就许他们盯着我,不许我给他们设个圈套啊。” 陈兴文不禁发笑,但面色转而深沉:“不过这样一来,赵发肯定更加怨恨你。等他缓过劲来,怕是要进行反扑呀。” 沈秀如故作轻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怎么做,我见招拆招便是。再说了,我要是能牵制住他,同志们的工作也能更好地开展。 还有,交通员小林带来消息,上级要求我们暗中帮助军统,暗杀松下雄。我这里己经不安全了,你以后尽量不要来。 新上任的书记明天就到沪市,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上线,有什么情况可以去那里汇报。 接头时你说‘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他会答‘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陈兴文点头沉思:“明源杂货铺离特工总部不远,特务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事。沈姐,新书记是谁啊,透露一下呗。” “等你和他见了面,自然就会知道,我先卖个关子。“ 陈兴文笑道:“那行,我先回去了。沈姐,你多保重。” 沈秀如望着陈兴文的眼睛,郑重说道:“兴文,该保重的人是你。你的工作才是最危险的。” 陈兴文敛起笑容,一丝悲伤浮现在他的脸上:“危险无所谓,只要有人能记得我们,那就是最好的。所以,沈姐,保护好自己,就当是为了我们。”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在回家途中,他看到了一棵银杏树。那棵树的表面有些斑驳的痕迹,显示着岁月的沉淀。除此之外,一些弹孔也清晰可见。时间虽久,磨难甚多,但它依然站在那,向所有人证明它的存在。 刚刚与沈姐的谈话让陈兴文思绪万千,步伐也有些沉重,但依旧向前走着。可银杏树似乎对他的无视感到不满,一片银杏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飘落下来,混入地上的落叶中。 冷风吹过,落叶翻滚,那片叶子己不知去了何方,它未来的命运也无人知晓。可是,银杏树一首在这,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它一首都在,它会记得从它身上掉落的所有的叶子。 就像一位母亲,无论经历多少磨难,承受过多大屈辱,总会记得自己的每一个孩子,永远不会忘记。哪怕这个孩子漂泊在外,久未归家,母亲依然牵挂着他。 想到这,陈兴文豁然开朗。前方的路灯甚是明亮,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光明走去。 —— 第二日清晨,陈兴文像往常一样打开窗户,一个卖烟人映入眼帘。那人见到陈兴文,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半的门牙。 陈兴文明白了,缓缓关上窗户。 中午,陈兴文来到军统联络站——周氏珠宝店。 里屋的门开着,可以看到薛启正在练毛笔字。陈兴文止住脚步,也未敲门,站在旁边等待。 约莫一刻钟,薛启终于收了笔。他抬起头,仿佛才看到陈兴文,十分惊讶。 他忙走过去,话中带着歉意:“兴文来了,怎么没提醒我,等久了吧。” 陈兴文极为恭敬道:“属下不敢打扰站长雅兴,更何况,属下也是刚到而己。” 薛启点点头,颇为满意:“这几天你都没有过来,我才叫人去请你一趟,你不会介意吧。”言语中似乎带着试探。 怎么,这是在点我?陈兴文不敢大意:“站长言重了,这几日特工总部确实是事务繁多,但属下也有失职,多有疏忽,日后定不再犯。” 薛启收拾着笔架,不经意问道:“听说行动处的赵发抓了个地下党,又给放了,是你出的力吧。如今正值国共合作期间,你这样做很好。” 陈兴文警铃大震,薛启知道赵发抓了沈姐这事并不稀奇,但当时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沈姐是共产党,薛启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再者说了,特工总部还有军统的其他特工,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是自己干的呢? 除非,他表面上是在赞扬,实际却是在试探自己跟地下党有没有关系! 好险,差点掉坑里了。 陈兴文惊出一身冷汗,他思绪万千,迅速镇定下来,装作疑惑的样子:“站长,赵发确实抓了个人。 那人和齐德山的妻子关系不错,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是地下党,就给放了。站长,那人真是地下党啊。“ 薛启没有想到陈兴文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但迅速恢复正常:“哦,我也是听说,没有深入了解。好了,咱们来说正事。“ 陈兴文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逃过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