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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一步只能进不能退

大河拐弯 邓子夏 2583 2024-07-09 05:07
   中午的时候,一帮兄弟得知郑辉的车被扣了,群情激奋地到他家来,七嘴八舌地说,这事,得到乡镇府讨个说法,不然,斧头帮这些年闯下的威名,全折了。   郑辉望着这帮兄弟,心底五味杂陈。他媳妇尽管不喜欢他再跟这帮人往来,可还是端出瓜子水果,泡了茶。郑辉原本盘算着,等四叔回来,托人说个情,象征性地交个罚款,就坡下驴,自己找个台阶,这事,也就了了。现在成了家,毕竟不比以前,手里拿个什么家伙,就可义无反顾地往前冲杀。这帮兄弟一来,他心底又乱了。   他们讲的,都有道理,斧头帮的威名,毕竟是每一个弟兄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就这么折了,说不过去。可他若是挑了这个头......郑辉正皱着眉沉思,小马沉不住气,打断了他,暴躁地说,“辉哥,我们就等你一句话,你给个态度。”   大家都目光灼灼地望着郑辉,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即便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犹豫的。郑辉媳妇看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心底很生气,又不好讲,讲了,郑辉肯定要发火的,不讲,又怕这些人把郑辉往阴沟里带,一时犹豫着,面露不悦和忧戚。   郑辉望了望自家媳妇的神色,低下头,粗着嗓门说,“这事,再商量,先吃苹果。”他媳妇端出苹果来,也是为着讨个吉利的意思,平平安安嘛。这些人每次来找郑辉,她都知道,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好事的。这次也一样。   郑辉从盘里拿起水果刀,耐着性子,削了个苹果,递给小马,然后把水果刀递给身旁的小郭,说,“郭儿,自己削,大家都吃个苹果,然后再找个地方喝喝酒,这何去何从,得从长计议。四叔常说,如今,与往日不同了。以前,我老觉得,四叔这话,刺耳。昨晚想了一晚,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只不过,还没有琢磨透彻。”   小马咬了一口苹果,还没有会过郑辉的意思来。他年轻,暴躁,动不动就发火,动起手来,心肠硬,下手狠,跟郑辉以前,最像。郑辉看着他,也总会想起以前的自己,这帮兄弟里面,要算这个鲁莽的小马,跟他,最贴心,也最得他的赏识。   小马吃了两口苹果,问,“辉哥,酒我家里有,我姨家自个儿煮的,纯正的包谷酒,不会打脑壳。上次我去她家,我姨给我装了一桶,十斤,还没喝过。正好,今天大伙儿都在,一起尝尝。吃牛肉,还是羊肉,我好打电话,先定,咱们过去就吃。”   郑辉目视众人,问,“大伙说说,吃啥。”   小郭说,“辉哥,要不,杀只羊,见见血光,冲冲晦气。”   小郭这主意,大伙都觉得好,该好好冲冲晦气了。于是就这样定下来,到街面上三回头羊肉馆,杀羊吃。小马拿出电话,给三回头的老板拨了过去,把房间敲定。众人每人吃一个苹果,这才起身往三回头去,郑辉媳妇跟出门到院子里嘱咐,“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郑辉说,“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等媳妇转身回屋里了,郑辉才笑着对众人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女人,麻烦。”   老魏笑着接过话去,“麻烦的时候是麻烦,但要是没有女人,也是挺难熬的,像我,郑辉,你媳妇这是对你好,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这一层,郑辉又怎会不晓得呢,但好归好,麻烦的时候,也还是麻烦。   小马说,“辉哥,你们先去,还是三个8,我回家拿酒。”   郑辉家离得也不远,众人刚到三回头没多久,郑辉的车也到了,就停在店前的水泥坝上。他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提上酒,就往二楼包间里走。进了包厢,才知道,羊还没有牵过来,又下楼找老板交代了一阵,才上楼来。   服务员跟着端上来了六七样凉拌拼盘。   小马替众人倒了酒,才在郑辉身旁坐了下来。   郑辉端起酒杯,说,“来,大伙先喝一个。喝完酒,放下杯子,又问,大家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这里喝酒,是什么时候?”   众人说,咋会不记得,这辈子,啥都可以忘记,就这事,不可能忘的。   小马起身,边倒酒,边说,“三年前的八月十六,月亮最圆的那个晚上,咱们虎头帮,在这里正式成立,那时大家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帮鳖孙既然这样跋扈,辉哥你说......”   众人打断了小马的话,说,“小马,你坐下,等辉哥说,别这样没规矩的。”   小马坐下了,说到一半的话,没有说完。   郑辉扫了众人一眼,说,“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嫂子,她不希望咱们挑事,可这事,照顾了她,兄弟们就得受窝囊气,我挺为难的。最主要的是,这一步,是进是退,关系到咱们斧头帮的声名。如果不是关系到这一层,这窝囊气,我一个人受了也就受了,没什么。大伙都说说自己的意见,看咋办。”   除了老魏没表态,“这事,大伙都觉得,只能进,绝不能退。进一步,天空海阔,退一步,满盘皆输。”   这时,楼底下传来了杀羊的惨叫声。   小马红着脸说,“这条路,是咱们用手里的斧头砍出来的,不能让那帮鳖孙,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给断了。得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众人跟着说,“对,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郑辉说,“怎么付?”   小马说,“要我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那个打非办给端了。”   小马这话,一时把大伙都给镇住了。以前,他们讲的,是冤有头,债有主,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像这样,明目张胆地,跟政府对着干,还从来没有过。真要挑了打非办,那就成了罪犯了。   小马这胆子,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郑辉夹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细细地嚼着,说,“这事,恐怕不妥。”   小马争辩说,“可如果不这样,咱们这一步,无论如何,迈不去出去的。大家都说了,这一步,只能进,不能退,这可不单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啊,辉哥。这些年,都是那帮鳖孙,给咱们画这样那样的圈圈道道,咱们不能也自己给自己画呀。真要这样,束手束脚的,什么也干不成。”   郑辉侧头望着小马,慢条斯理地说,“你小子说的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啊。”   小马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把头低了下去。   郑辉端起酒杯,说,“来,大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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