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鼠三百于围城，足食供养，三年后何果？何因？何解？”　　 大离国有熊郡青阳道院天水轩内，一年一度的弟子招收考核已经到了第二场。正对着瀑布的观水台上二百张案几后坐满了已通过魂体检测的少年，平台左侧的亭子里坐着七位主考官，右侧的廊道里挤满了围观弟子。瀑布倾泼成水幕挂在水天之间。此刻水幕之上众人见到的正是第一道考题。　　 廊道内的弟子们都在窃窃私语，交换着各自的解答，等待着水幕上出现第一份答卷。　　 主考席上院长吃惊地看着身旁的长老，　　 “布长老，你怎么把这千年难题放出来了？”　　 “还不是你非让老夫出题，老夫就想到了这千年谜题，万一有人能答对呢？”布长老捻着胡须不紧不慢地答道。　　 “长老，咱们道院一直都在找寻答案未果，这帮少年能成？”一个督学不免摇摇头。　　 “夏督学，试问我等筑基之后可还有才思泉涌？就如拉磨的驴子，只是低着头赶路，可还想到抬头看看前路？唯少年人奇思妙想，说不定就能给我们惊喜呢。”　　 “长老说的是，夏某偏执了。”夏督学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　　 “布长老养的灵鼠又死绝了吧？”院长面带微笑。　　 “灵鼠的种类都换了十几种了，最后这批也不过刚刚活到三年。”布长老停住捻动的手指，“老夫也尝试了各种饲养方式，目前多少有些眉毛了。”　　 “布长老可否说来听听？”一中年督学插话道。　　 “蓝督学，本长老以为这题目的结果应该就是灭亡，还是应该在因由、解决之道上探寻结果才是。”　　 “布长老，可舒长老养的灵鼠三十年了还活得好好的。”　　 “道院每三年都会养三百灵鼠，还会为这些灵鼠建一个大小合适的土堡，每日里专人喂养，为的就是得到这个题目的答案。可是千年来可有答案？与其口舌上相争不如放出题目试试。”布长老扭头看向答题的少年们，“虽然百年才有一次答题机会，答错了也总比不用的好吧？”　　 “布长老相信万年前的传说？”夏督学还是没能忍住。　　 “听闻在上古战场附近又出现了一种新的鼠类，学院已经派人去抓了。”蓝督学打断了话题。“看看今年的考核能不能有些与众不同的答案吧，但愿对我们有些用处。”蓝督学看了眼轩内的少年。　　 -----------------　　 “长期足食喂养而必然少于活动，会使家鼠肠胃积食，身体过胖，故灵鼠会患疾而亡、数量锐减甚至灭亡；最简单的解决之道就是每日驱赶以增加家鼠活动。”　　 第一份答卷的内容出现在水幕上。　　 “这小子去药科倒是合适。”围观的弟子调侃道。　　 “说不定就是学医的呢。师兄，看见是哪个提交答案的没？”　　 “脑袋上系个黄头巾的那个，看见没？”　　 观水台上，一个头戴黄巾的少年放下举起的手臂正左右张望。不远处一个高瘦的少年站了起来，手持折扇轻轻扇动。　　 “足食供养必然得鼠数万，日积月累必然供养不起。唯定期除鼠择优而留。”　　 水幕上，少年的答案替换掉了之前的内容。　　 “这两人答案截然不同，也不知正确答案如何。”　　 “知道对错咱们还能呆在下院？听师兄们讲，这第三场其实就是选拔上院弟子呢。”　　 “真的？师弟怎么听说关键还是后面的启魂，魂体品阶高才能去上院。”　　 “谁知道呢，怕是只有上院的师兄们才清楚吧。”　　 “怎么没看到一个上院的师兄来看热闹呢？”　　 “你要是考试得了甲上还会关心考题吗？”　　 “师兄说的也是。话说这么半天了这第三份答卷还没人递交呢？”　　 “可不是，都这么谨慎的……出来了！”　　 水幕上文字再度变换。　　 “族灭。无序而使同性相奸、不事繁衍。唯战争可解。”　　 “这人说的啥？虎狼之词啊。”　　 “不事繁衍？怎么可能？这是哪个小子答的？”　　 “看不出来，这答卷的没举手。”　　 “师弟还想认识认识这生猛之人呢！不对啊，这水幕咋又不动了，后面的答卷呢？”　　 -----------------　　 “长老，可听到什么声音？”亭子里院长给布长老传音道。　　 “舒长老已经前去查探了，似是山体挤压之声，老夫相信这万年传说定然不假。”　　 “青阳三问出空明，空明阁出天下动。空明阁要出世了吗？”院长抬头看向环绕道院的空明山。　　 “这就是正确答案吗？”布长老定定地看着水幕。　　 水幕微微波动，上面的字迹变化。　　 “盲蚁六百逐列而行，头蚁晕旋不停，何果？何因？何解？”　　 “这是长老出的题？”院长仍是传声问道。　　 布长老摇摇头，“这是水幕出的题。这应该是青阳三问的第二问！”　　 “可笑我等一直以为那城鼠三问就是青阳三问。这次幸亏长老明断，否则哪里知晓这其中奥秘。”　　 布长老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水幕。　　 -----------------　　 “师弟，这题目你见过没？”　　 “没有，这题目是啥意思？”　　 “这可比去年咱们考核难多了，这些人有点倒霉啊。”　　 “我看也是，怕是过不了几个。”　　 亭子里夏督学看着水幕也没了头绪，　　 “蓝督学，可知这水幕为何不再显现答卷内容？”　　 蓝督学摇摇头，“本督学猜测，刚刚看到的答卷就是正确答案。”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出正确答案了？”夏督学随口质疑着，心中也是同样地猜测着。　　 “否则无法解释。”蓝督学凝视着水幕，“你看看答题的弟子。”　　 一紫衣少女举手示意作答完毕，水幕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一赤发少年举手示意，水幕还是没有变化。　　 “莫非这水幕只显示正确答案了？”夏督学似自言自语，又似问询蓝督学。　　 蓝督学摇摇头，眼睛片刻没有离开水幕。　　 “所有盲蚁队列旋转，直至力尽而亡。皆因盲从无思使然，须外部阻断方可。”　　 水幕上，一行字迹出现，随即微微波动，内容再次变化。　　 “某人问道，何知，何安，何得？甲不语，乙开口无声，丙对答如流。何人已得道？何因？”　　 “甲已得道，因道不可言。”这次水幕字迹变换的很快，快得不给众人思考答案的时间，快得众人还不及反应，水幕上白光闪耀，池水漫卷，轰轰作响声中，半山腰上的天水轩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