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尼娜等人走出周青峰的官邸，再回头瞧一眼铺满太阳能电池板的主楼屋顶，不屑的骂了声：　　 “这官邸真丑。　　 前几日战斗被这小子糊弄了一把，把我们吓一跳。昨日才知道他招惹了深渊的半神巫妖。　　 今日来招揽是我红袍巫师会的恩典，他不但当面推脱还胡说八道的抗拒，殊不知离死不远。”　　 红袍巫师会统治塞尔，对内实行奴隶制，上下尊卑极为明确，贵贱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　　 作为至高摄政的萨扎斯坦号称彬彬有礼又不苟言笑，实则特别喜欢把人变成不死生物进行奴役。　　 拉尼娜师从萨扎斯坦几十年，严格的等级制度已然深入骨髓，她和同伴对强调平等的激流城倍感不适。　　 一名红袍巫师问道：“女士，您真的会在象牙堡等那小子考虑半年？”　　 拉尼娜嗤笑道：“半年？我半天都等不了。那小子敢当面羞辱我，我必然报复。”　　 报复，当然要报复。可怎么报复呢？　　 军事进攻是不太可能的，拉尼娜带着这几名红袍巫师是准备扶持库克侯爵从诺曼联盟独立的。　　 周青峰夺下激流城不在红袍巫师的预料之内，前来招揽是拉尼娜自作主张。　　 这老妇原本是想连蒙带吓把周青峰糊弄住，回头上报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一城。　　 结果周青峰软硬不吃。这招不行，老妇权威受损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下毒？瘟疫？暗杀？红袍巫师会是费伦有数的邪恶组织，下三滥的手段多了。　　 只是周青峰绝非弱者，其手下高手不少，这些招数作用不大。　　 唯一的办法就是......　　 “放心，我早有安排。”老妇心中恨恨，“就算这小子愿意投靠，我也不会让他好过，非要挖他墙角不可。”　　 几辆马车把红袍巫师接走，离开激流城。而更多马车带着人口和财富，涌入城内。　　 当周青峰打算以包容姿态接受各路来客，面容憔悴的加德纳牧师又乘坐马车回来了。　　 之前他预测激流城粮价不会涨。果然没错，粮价确实没涨。　　 他跟一票逃难的贵族盯上了硝田，认为硝石必然紧俏。他又对了。　　 哈罗德男爵败亡后，火枪概念被炒作，跟硝石相关的所有东西翻倍的涨。　　 在象牙堡投资建设的硝田价值翻了五倍。　　 只可惜库克侯爵一纸命令，认定哈罗德勾结邪魔，逃离激流城的贵族嫌疑重大，愣是将他们赶出象牙堡。　　 道路不平，马车摇晃。　　 愁眉苦脸的加德纳牧师如今跟丧家之犬似得，不得已只能返回激流城，先有个落脚地方再说。　　 入城，沿途关卡并未刁难。　　 只是牧师原本的宅邸被充公，目前住了四五户人家，肯定是腾不出来。　　 官复原职是没指望，因为裁判所被周青峰撤销。倒是教会的朋友提供些帮助，安排了临时住所。　　 接下来要找份工作，免得坐吃山空。　　 加德纳问了朋友，“听说雨果城主公开出售火枪技术，哪里可以学啊？”　　 朋友大笑，指了条明路，“去学校，有公开授课的。”　　 “这种秘技真的公开传授？”虽早有耳闻，但加德纳半信半疑，“有多少人学？”　　 “多了，很多。”朋友报了个地址，让加德纳准备一银苏的报名费。　　 “现在来激流城不敢说全部，但至少一半人都奔着学造火枪的技术。你去了就能学。”　　 一银苏就能学得无上秘技？这么廉价的知识会不会是假的？　　 加德纳笃定这其中肯定不简单。他按朋友指示去找学校，发现竟就是原本教会学校改造的。　　 校门口有招生的牌子，付一银苏，登记姓名，领取课本，安排班级。　　 招生公务员坦言道：“来报名的人太多了，现在老师不够。　　 你先拿课本看看，如果能自学再考虑要不要来上课？”　　 加德纳领了课本就急切问道：“学了这东西能造火枪吗？”　　 招生公务员哈哈大笑。　　 “这知识也分等级，初级的不行，高级的可以。但要学高级的知识，得通过考试。”　　 “学，我学。当年我也是教会学校的优等生。只要能掌握造火枪的技术，我完全可以学。”　　 加德纳年龄也不小了，但他好歹是牧师，有不少提神醒脑，增进记忆的神术，自问学习能力肯定是出类拔萃。　　 只是放开下发的课本一看，加德纳直接蒙圈——这课本上都是些啥？　　 未知数？不等式？二元一次方程？几何与代数？　　 习惯神学的加德纳满以为自己要念经，要学习某个神奇法术，要对着一块铁几块木头施法。　　 说不定有个火枪制造术，属于炼金系的范畴。　　 只需备好材料，精神链接魔网或某个神灵，然后按步骤施法就能获得一支性能优良的火枪。　　 为什么别家造的火枪都不好，肯定是他们念经念的心不诚，有私心杂念。　　 没谁说学造火枪要学数学呀？还是小学水平的数学。　　 “是不是拿错课本了？”加德纳还跟招生公务员询问，“学这玩意能造火枪？”　　 招生公务员笑得直咧嘴，“城主说了，这就是造火枪的初级知识。　　 资质优秀之人，半个月就能学完。愚钝之人大概要六年才行。”　　 哦......加德纳牧师自问自己资质优秀，手里的课本肯定能半个月就学完。　　 “所以半个月后我就能来学高级的造枪知识？”　　 “不行，学完初级后学中级，然后有个中考。考试后，五五分流。　　 只有一半人能学高级，另一半人只能去当普通工匠。　　 然后再是高考，只有最拔尖的百分之二三升入大学深造，学习真正不外传的造枪秘技。　　 按城主说法，这叫选拔人才。百人挑一，最优秀的才能获得他的真传。”　　 哦......加德纳点点头，欣喜道：“我就说想要获得好东西，过程不可能太简单。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路。初级中级高级，中考高考大学。我明白了，这就努力学习。”　　 带着课本回家，花了半天时间，加德纳牧师立志、发誓、恨不能头悬梁，锥刺股，然后学的昏昏欲睡。　　 这初级数学的知识太枯燥，跟神学里讲故事似的内容完全不同。　　 “糟糕，我该不会是资质愚钝的学生吧？”　　 愚钝的要学六年，那黄花菜都凉了。　　 加德纳牧师强打精神，给自己加上神术辅助，又学到深夜，不知不觉睡着了。　　 近一个月来他睡不好，吃不香，浑身乏力，嘴角生疮。没想到学这造枪的初级知识居然能治失眠焦虑。　　 课本翻开，三秒犯困，一夜无梦，直到天亮，睡的可沉了，隔天精神倍好。　　 不行啊，这可是逆天改命的最后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隔天一早，加德纳牧师夹着课本，急匆匆赶往学校。他想起招生公务员提醒过......　　 学这无上秘技特别考验人的意志，必须是思想坚定的人才能学会它，否则就会被催眠放弃。　　 如果觉着学习困难，还是要找老师，至少和其他同学交流，相互监督，彼此增进。　　 “我肯定是思想坚定的人。”加德纳牧师觉着自己学了犯困是学习环境不好的问题。　　 一个人学太枯燥了。跟同学在一起学，肯定能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原本激流城的教会学校就不大，现在外来求学的暴增，校园内捧着书本晃荡的学生是真的多。　　 加德纳找了一圈，发现一处大教室外头挤满了人。他走近一看，全是旁听的。　　 因为教室内已经挤不进去了。　　 幸好有牧师释放了扩音术，站在教室外的人也能听见里头声音。　　 旁听的学生年龄都很大，十几岁的少见，大多二三十岁，乃至四五十岁头发花白的都有。　　 大部分人看不到教室内的情况，只能听着上课的声音，对应手里的课本，能学一点是一点。　　 加德纳牧师也有样学样，站在外头听，翻着手里课本看，两相对照。　　 可他越听越糊涂，越听越犯困，不一会就跟中了昏睡术似得，站着眼皮子就打架。　　 直到下课，他都没搞清楚教室里到底讲些啥？　　 “完了，难道我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学这玩意就犯困？”　　 加德纳牧师脑子嗡的一下，冷汗冒出来，发慌。这要是学不会，人生蹉跎啊！　　 幸好旁边有人拍拍他肩膀，“老兄，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你拿的是初级数学课本，但这里上的是中级物理。”　　 啊......？　　 加德纳像是遇到救星，连忙问道：“现在都有人上中级课程啦？”　　 “是啊，学校从开办到现在三个多月了，有些脑子聪明的都学高级课程了。”　　 “有人上高级课程？”加德纳牧师顿时心凉半截，弱弱的问道：“大家学初级课程一般多久？”　　 “这个不好说，初级的数学很简单嘛，大部分人三个月都能学完。　　 我学的比较快，靠自学花两个月就通过学业考试，目前可以读中级课程。　　 中级就难多了，多了物理和化学，必须来听老师上课才能懂。　　 唉，现在老师太少，抢课太难。我学的也很糊涂。”　　 回答的这位摇摇头，很苦恼很沮丧的模样，长吁短叹，自顾自的走开了。　　 加德纳看看课本，心里有个很不妙的预感。他又找了几名学生问了问——那里能上初级数学的课？　　 “初级数学？那还要人教？不都是自学的么？”好几个人都如此回答。　　 “那么简单的内容都学不会就放弃吧。不是这块料，就不要太勉强自己。　　 激流城里还有很多别的机会，比如当个工匠也是能养家糊口的。”　　 问的人越多，加德纳牧师心里越是麻——惨了，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课本就摆在眼前，知识完全公开，难道我真的愚钝到就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