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狗子的那点能耐,放平时二愣子轻轻松松就把他放倒。可这回他们有四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好汉还不吃眼前亏,二愣子转身就跑,利用地形在树林里四处乱窜。 狗子一帮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口中还时不时冒出一些挑衅的秽语。 在林子间你追我逃,拉扯了有一炷香的工夫,狗子一伙有的人体力不支,掉了队。 二愣子见他们人变少了,正是反击的好机会,他故意放慢速度,余光扫见紧追的狗子近了自己身后,他单手抓住一棵小树,利用小树作为支点,让身子绕着小树转了一圈,一个飞脚踹向狗子。 狗子被二愣子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转身反击,一愣神的工夫被二愣子的飞脚踹中胸口,向后飞出足有二米多远,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 被追了这么久,二愣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决定痛打落水狗,他一个飞扑骑到了狗子身上,用他的铁拳给狗子一顿招呼。被揍的狗子瞬间变怂,遭过二愣子多次教训的恐惧一下子被唤醒,他带着哭腔大声呼救:“人都去哪了?过来帮忙啊!” 二愣子揍着狗子解气又过瘾,一时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到陆续赶过来的狗子帮手。二愣子挨了一脚,被踢到了一边,接着被后赶上来的三人围打,局面反转,二愣子落了下风。 “都给俺住手!”叫停的人是大哥牛栏,他刚才听到林子里的吵闹声,猜到他这个不省心的二弟又惹事了,于是急忙追了过来。 狗子的帮手们都知道牛栏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见牛栏赶了过来,纷纷停手不再打二愣子。 可狗子已经打红了眼,骂着要报仇,疯狗一般继续踢打着二愣子。牛栏见二弟蜷缩在地上被打,也是着急,飞奔过去拦架。当看到鼻青脸肿的狗子,也就猜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牛栏没打算拉偏架,只想把这两人分开。不料在一推一就间牛栏被狗子一推,脚底一滑,轱辘轱辘地滚下了山坡。 牛栏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尘土飞扬,身上刮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更严重的是,牛栏左小腿扎在了一根矮树枝上。 那树枝是樵夫砍柴时留下的,镰刀砍过的树枝半截在土里,露出那部分锋利得像尖刀一般,牛栏的左腿一时动弹不了,疼得他不住呻吟。 见大哥受了伤,二愣子脸上和拳头上的青筋暴起,腾的一下跳起,要狠狠地揍狗子一顿。 “二愣子,你给俺住手!”牛栏大喊。 见大哥如此生气,二愣子收起拳头放跑了狗子等人,并顺着土坡滑到大哥身边检查他的伤口。 二愣子拔出树枝,只见鲜血汩汩涌出,二愣子紧忙扯掉裤脚上的一条布给大哥包扎伤口,扶着大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牛栏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急匆匆地朝刚才的溪水边赶路。他后悔把三愣子一个人留在溪边,三愣子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万一遇到野兽或者走丢了可怎么对爹娘交代。 快到溪边时,远远看到三愣子仍乖乖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吃着东西,牛栏和二愣子都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俩走近时,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两个穿着黑袍的洋人站在三愣子对面,牛栏一下子甩开扶着他的二愣子跑了过去,几乎忘了伤痛。二愣子也紧忙跟了上去。 “大哥,这个叫面包,比饽饽好吃呢。”三愣子对着牛栏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面包,接着快速地把面包塞进嘴里。 “你们是这孩子的哥哥吗?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在这儿?”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面带凶相的洋人指责着牛栏和二愣子。 牛栏见这人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一身黑色的长袍,胸口还挂着一个“十字”形状吊坠的项链。猜到了这就是村里大人们说的洋人,紧张得说不出话。 这时另一个洋人说话了:“鲁道夫,你别吓到他们。”这另一个洋人和魁梧洋人的装束一样,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比魁梧洋人要慈眉善目很多,说话也很温柔。 “哥,他们咋会说俺们的话?”二愣子在牛栏身后窃语,牛栏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一下二愣子,让他别说话。 那个慈眉善目的洋人询问道:“你家大人呢?” “没......”牛栏刚想说爹娘不在身边,但脑子一转,立刻指着远处撒谎道:“俺爹在那边呢。” 拙劣的谎言洋人看破不说,只是微微笑了笑:“这荒山野岭太危险。你们这些小娃子要多注意一些。” 牛栏见这洋人没什么恶意,稍微放松了点警惕。眼前的洋人与他的印象大不一样,洋人不像传说中那般凶神恶煞,反而觉得他们还很友好。 “哦,上帝啊。你的腿受伤了!”那个慈眉善目的洋人突然叫到:“让我看一下。” 牛栏没来得及回应,慈眉善目的洋人已经俯下身检查他的伤口。 “伤得不轻,需要赶紧处理一下。”说罢,他从随身的木箱里掏出了纱布和药水。 “不,不用。”牛栏想拒绝眼前这个洋人,但洋人不由分说,已经开始为他处理伤口了。 “伤口需要缝合,不然腿会化脓坏掉的。鲁道夫,把你的酒给我。” 一旁的鲁道夫用他们的语言和慈眉善目的洋人说了几句话话,接着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白酒的酒壶。 “有点疼,忍着点。”慈眉善目的洋人先用白酒给工具和伤口消毒,接着要用针线给伤口进行缝合。 “住手!你们这些洋人要害俺牛栏哥吗?”二愣子看到洋人用针扎自己大哥,急得对着他们大吼。一旁的三愣子也吓得哭了起来。 “俺没事,让他们弄吧。三愣子不哭,他们是给哥哥看病呢。”牛栏制止欲起冲突的二愣子,又安慰吓哭的三愣子。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慈眉善目的洋人给牛栏缝好伤口,再用纱布将伤口整齐地包扎。整个缝合伤口的过程,牛栏忍着疼痛一声不吭,还时不时的安慰身旁的弟弟们不用害怕,这些举动慈眉善目的洋人都看在眼里,他点头赞许。 “这腿要肿上几天,你记得按时换药。”说着,这洋人递给牛栏一瓶药。“一个月后,得把缝合的线拆掉。到时你去县里的教堂找我,说找索恩牧师就行。“ “索恩牧师?” “对,我叫索恩。” “索恩牧师,谢谢你!” 索恩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微笑着说道:“愿上帝保佑你。” “刚才听你弟弟喊你,叫你牛栏?” “牛栏是俺的小名。俺姓徐,叫徐滨。”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徐盘之唤醒。之前的酒劲没过,他还有些头疼,印象里只记得和亲戚们喝了一下午的酒,怎么回来的?怎么睡这儿的?有些断片儿。 看下手表是凌晨三点,大爷徐广义睡在一旁鼾声如雷,完全没被敲门声打扰。 徐盘之爬起来,按了按太阳穴,拖着身子去开门,门外是徐盘光。 “盘光哥,这么晚是有啥急事儿吗?” “盘之,你把四叔叫醒吧。咱们一会儿在祠堂见。”徐盘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盘光哥,怎么了?” 徐盘光倒了口气,接着说道:“大太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