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村民,残暴的阿修罗总兵,可怜的饥民,古代士兵……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劳作,焦急地聚集到一起,帮我共同分担这毁灭众生的血腥高压。 狐狸村儿的空地上,黑压压聚集了上百号人,男女老幼,无不面目狰狞,齐齐做出跪地举鼎的姿势。 这些形态各异的时光残影,统统都是妖狐青丘的前世,事关生死,青丘也不得不喊来自己的前世,来帮我分担压力。 我背后,是整个野狐禅世界,落在我头顶的这五千万斤地狱之力,也同时落在了妖狐的世界上。 在那里,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夹杂着狂风暴雨,雨水中的青丘和众村民们,抬头仰视天空,眸子里没有丝毫惧色。 有的,只是对命运,对无情六道的深深不甘! 野狐禅的世界,已经一万年没下过雨了。 黑暗中的我,四肢扭曲,身躯几尽折断,我马上就快被压成一滩血泥了,但我的脸上却没有透出一丝一毫的死气,相反,越来越多的佛光出现在我皮肉下,在我破碎的肢体中急速游走,修复着我的身体。 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 头顶是地狱的毁灭高压,心脏却涌出金色的液体。 “第七狱,磔刑狱!” 我面色平静地趴在地上,耳边响彻着明王的佛音。 现在,已经不必再用数字来衡量重量了,正如第七狱的刑期一般,6亿5536万劫,这串空洞的数字如果换算成人间时间,即使以兆为单位,也无法计算了。 相比永恒,也只短了一天而已。 磔(zhe)刑狱,又叫凌迟地狱,再往下一层,就是大名鼎鼎的无间地狱了。 如果说油锅狱,惩罚的是迷失于贪欲之中的人,那么磔刑狱所接受的死者,皆是生前犯下杀生大罪的人。 由于地狱并不认可人间的体系,所以枪决死刑犯的人,包括古代的刽子手,也按杀生罪来计算。 其中包括了我。 我的杀戮罪行,在中阴有明确记载,我曾杀过八人,中阴给我留了余地,所以没把秦氏财阀五胞胎计算其中。 这一次,苦痛伴随着高压出现。 我抓起血葫芦,看都不看,直接将遗相眼泪倒在头顶,此刻我头顶的压强重量,早已超过了十万大山,我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不死,一是有大量佛光在体内洗髓,急速修补,强化我残缺的肉身。 二是有大量眼泪的浇灌,高僧舍身坐化的行径,打动了六道,他的这些眼泪,无疑是灭除修行人劫难的无上瑰宝。 第三,我背后的野狐禅世界,也是支持我活到现在的最大底牌。 被暴雨袭击的狐狸村,青丘联合众村民一道,为我分担了大部分重量,众人双膝深陷入泥浆里,却始终不肯屈服。 但能杀死我的,并不只有重量。 一个个扭曲,血腥的尸体,出现在了我面前。 刘纲,孙无义,王一蛋,张护士,吕俑,苏秀芬,老大,老二…… “小比崽子,你也有今天?” 刘纲的脸和身体,被千刀万剐到血肉模糊,他蹲到我面前,冲我怨毒地笑着:“我在第七狱等你。” 我想一指点死他,胳膊却抬不起分毫,我就用手指沾了些眼泪,朝刘纲轻弹。 “啊……” 刘纲像被泼了硫酸似的,惨叫着倒地,拼命用手抓脸,他脸上的皮肉在快速沸腾,融化,伴随着阵阵黑烟,顷刻间,脑袋就被烧成了白骨骷髅。 等刘纲死在地上不再动弹了,我虚弱地看向其余人:“你们也要好好的,在第七狱等我哦!” 我以为被我杀死的这些阴森篮子们,早就魂飞魄散了,原来并没有,这些人死于我手后,统统坠入第七狱,日夜不停地享受上了凌迟待遇,每个人脸上,身上都血肉模糊到无法辨认了。 忌惮眼泪的恐怖杀伤,他们缓缓后退着,怨毒又不甘地离去,最终消失在了无边黑暗中。 “小狐狸很不错!居然连扛七狱叠加之力,形魂不死不灭!” 明王笑着鼓励我道:“坚持住,只剩最后一狱了!” “第八狱,无间地狱!” 明王话音刚落,我头顶十万大山般的气场,刹那间消失一空,我坍塌瓦解的肉身,在佛光的加持下,快速愈合如初。 一股我无法理解的伟大生机,在我体内蔓延开来。 但生机来的快,去的更快。 无间地狱,是人间一切罪不可恕者的最后归宿,死者一旦坠入其中,再无生还,救助的可能,他们将永生永世,沉沦于其中,直到心智磨灭,阴身发生不可逆的畸变,最后变成一只只扭曲,可怖的地狱种。 我活动着酸疼的肢体,解读完明王传递来的信息后,也做好了迎接无间地狱的准备。 没有高压,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 静坐中的我,被四周的黑暗彻底吞噬,甚至连体内的佛光都消失了。 很快,我就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沧桑,我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眨眼间就变成了迟暮的老人。 二十岁,九十岁,一百岁…… 再老下去,我会死。 我不得不拼了命地用血葫芦里的眼泪,来缓解身体衰老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