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先收拾下,”贺文钊看着自己的屋子,只挠头发,然后去边上凳子给姜小米坐。 姜小米看他没头脑似地乱收拾,便问道,“你在这边睡了几晚?” “我……”贺文钊自己也想不起来了,“我来那天睡这边的,这不是忙吗?” 忙? 忙就不睡觉了? “是不是真的这么忙?” 听到姜小米问他,贺文钊楞了下,坐在了床沿上,“老杨他们不像老赵那样有技术,光有一身力气,不在这边干活就没饭吃。” 他在这边就是为了帮山里下来的这伙兄弟在城里稳住脚跟。 “那你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了?” “没事,我还年轻,而且我也有这个责任,”贺文钊看了一圈,打起精神收拾东西。 姜小米怀疑他累了就回来睡一觉,倒头就睡的那种。 或者根本就没回来睡? “要不要我帮忙?” “要不你去厨房看看,咱们家还有煤球不?” 姜小米去把关着门的小隔间打开了。 花岗岩板的台面上有一个碗和一双筷子,水槽里面有几根熟的青菜叶子。 叶子已经发黄枯萎了。 至于煤球,影子都没看到。 “没有煤球了,你买了吗?” “我没买吗?”贺文钊扶额,“我来了之后,应该没生过火,之前都在食堂吃的。” “那喝水呢?”姜小米真是服了他了。 贺文钊看这样自己的被子,没茶叶,但是有水,“直接从水龙头接的。” “你这个人……”姜小米可以预料未来半年后的日子会有多艰难了,“先收拾吧,反正有食堂可以吃。” 居然对生活一点儿追求没有。 贺文钊暂时把桌子和床收拾出来了,衣服等物堆到一边,看了眼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小谭那边了。” “换件衣服,”姜小米看到他还穿着灰色的工装。 贺文钊忽然想起自己昨晚没洗澡,便有些尴尬,“你先等我一下。” 然后在衣服堆里挑出换洗的衣服,飞快地冲下去。 姜小米环视了一圈,去门外走廊站着等他。 这人为了工作,连自己的生活都不顾,那以后和他生活,不也是有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这屋子,她不帮忙收拾了,让他长长记性。 “嫂子好,”隔壁的门开了,那个叫黄素的女孩子走了出来,“要不是我爱人告诉我隔壁有人住,我都怀疑这边是空着的。” “对,他这人……” “嫂子,贺主任都没回家睡觉,你不担心啊?” 姜小米见她可爱面善,便道,“是不是经常没点灯的缘故?” “可不,”黄素道,“我们家沈哥回来都说贺主任应该还在车间,我就在想是不是嫂子不在,所以贺主任也不想回家?不像我们家沈哥,每天下班准时回家陪我吃饭。” 姜小米一看她就是个新婚的小媳妇儿,说话娇滴滴的,特别娇俏。 “嫂子为啥不过来?贺主任一个人在这边多寂寞,”黄素不解道,“我听我们家老沈说了,你们也才订婚,那怎么舍得分开?” “我家里有事情,”姜小米笑道,“再说,老贺来这边没多久,也不是很稳定,等过段时间再说。” “嗯,”黄素应道。 看出姜小米也是个好相处的,便走到她边上,“那你不担心贺厂乱来啊?” “乱来?” “对啊,”黄素不太好意思道,“虽然贺厂长得有点寒碜,但也是男人……” 这是来提醒她? 姜小米依然保持着笑容,“谢谢。” “嫂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淡定的人,”黄素道,“我和老沈刚结婚家里人就催他带我出来了。” “老贺也让我过来,是我不想来的,如果他真的乱来,那我也管不住啊,是不是?” “嫂子你真好,”黄素忍不住亲近姜小米,“贺主任真有福气。” “你爱人也很有福气,你看你多好看,”黄素其实和姜小米差不多大小,但姜小米心思成熟,看别人便觉得年纪小了。 “嫂子才好看,”黄素赧然地垂眸,“这边虽然各种方便,但是每天在家里待着很无聊。嫂子现在过来住,我们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我明后天就回去了。” “这么快啊,为啥不多留几天?” 就这宿舍的环境,姜小米实在是待不久。 贺文钊洗澡回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他拿起毛巾随便往头上擦了记下就丢在了桌上,“可以走了吗?” “袜子呢?”姜小米看到换洗回来的衣物里面没有袜子。 “脚上呢。” “没换?” 贺文钊眨了眨眼,马上去找袜子,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就是没有收拾的后果。 “小米,我……”他想说什么,小米心里很清楚。 “没事,先去小谭家,免得人家等着急了,”姜小米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想着怎么让他长长记性。 这日子糙成这样,他心里没数吗? 口口声声让她留下来,结果是这样一个环境? 谭月兰和季风租来的房子是在厂区对面,但是离报社远。 “菜都等凉了,”谭月兰开玩笑,看到贺文钊清清爽爽一身衣裳,打趣道,“贺哥难得穿自己衣服。” 平时就是那身工装。 “你们先喝点酒,我和小米有点事情,”谭月兰把姜小米往屋子里面拉。 门一关,就把姜小米推到椅子上,“主编的意思是要加稿子,咱们这个专门写给女同志看的专栏,已经有稳定的读者了,现在要乘胜追击。” “现在写?” “对啊,”谭月兰坐在姜小米对面,“外头两人喝酒聊天,我们俩写稿子。” “一个星期两篇是我的底线了,”姜小米考虑到质量,不想写太多,“你也不想我随便瞎写吧?” “可是现在是我们阳明赚钱的好机会啊,”谭月兰很郁闷,双眼央求地看着姜小米。 “淡定,”姜小米道,“要放长线钓大鱼。急功近利没好处。” 两人才聊了一会儿,季风就敲门了,“阿兰。” “进来。” 季风进来就摆着一张死人脸,“阿兰你出来闻闻,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