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偷，我会查清楚，而且这是我们厂子内部的事情，所以不劳烦潭记者了，”郑光明看着地上，半阖的目光含着看不见的老谋深算，“小秦，你还不赶紧去上班？”　　 “我……”秦霜没想到自己的事情就这样被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了，“我不敢。郑总，我真的没偷钱，你是知道的，我来供销社，还是郑会计推荐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解释了，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郑光明三言两语敷衍着，“再不回去上班，我可就算你旷工，要扣你工资的，你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对了，”谭月兰打量秦霜的装扮，“小秦这衣裳可是百货公司最新的春装款式，一件好几十呢。我记得之前的采访，好像说是供销社的售货员一个月是三十五块的工资，嗯……还有小秦的鞋子……”　　 看着那双鞋子，连谭月兰都羡慕了，“这鞋子更是不便宜，纯羊皮的，一双要五十块。”　　 “我……我……”秦霜没想到谭月兰直接点名了自己穿着的价钱，“这些都是我对象送我的。”　　 “那你说清楚的话，刘秘书就不会误会，更不会动手了，是不是？”谭月兰笑着拍了拍秦霜的肩头，“没什么事情就回去上班吧。真诚一点，他们会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偷窃的人……”　　 “不要，潭记者，我害怕……”　　 谭月兰笑了出来，“看来小秦是吓着了，郑总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好好开导开导小秦。”　　 “小秦，你非要这样吗？”郑光明语气已经很不善了，“我和潭记者还有事情要聊。”　　 谭月兰推着秦霜去一边说话，“你尽量在人多的地方站着别动，或者去找贺工，千万不要一个人回宿舍。”　　 “行，”秦霜的声音都在发抖，“那我在这儿等着你。”　　 谭月兰和郑光明去了食堂。　　 知道是走过场，但是还是听得很认真。　　 秦霜站在人多的地方，工人或者家属来来回回的，都看着她，尤其是一些被她在供销社奚落过的，对她指指点点。　　 尤其是刚才被刘明打过，更多的是猜疑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秦霜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便去贺文钊办公室找他。　　 贺文钊见她要进来，忙起身走出去，“阳台说话。”　　 他不想像之前一样被她喊‘非礼’。　　 “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吗？我可没太多耐心等你，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贺工，如果你能帮我，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是前提是我要在供销社继续工作。”秦霜实在是舍不得供销社这样舒服的工作环境。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自己掂量着办。”贺文钊说完，进了办公室，直接关上门。　　 秦霜左看右看，不见有人，拢着衣襟，缩着脖子下楼，感觉有人跟踪自己，连忙照着谭月兰说的，站在人多的地方等待。　　 “小秦，方会计让你去找他，”有人经过秦霜的身边，带话过来。　　 方会计？　　 对，她可以找方会计。　　 秦霜连忙去了方棋的宿舍。　　 “小秦，供销社有红糖不？”于静看到秦霜上来，连忙问道，“我想买点红糖……”　　 秦霜顾得上秦霜，快步上楼。　　 于静听到重重的关门声，气得不行，“什么人啊，售货员就了不起了。”　　 很快，三楼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景阳，景阳，三楼打架呢，”于静进屋叫还躺在床上的景阳，“你快去看看，别回头打死人了。”　　 “我不去，”景阳本来就是和秦霜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秦霜找到新的金主，脸色自然没得好看，“打死了活该。”　　 “你咋这样说话呢？好歹也认识一场……”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样多管闲事？你帮姜小米，我也就算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帮忙，真是吃饱了撑着，”景阳转身对着墙，不搭理于静了。　　 于静听着楼上的哭声和喊声，头皮发麻。　　 想起来说今天谭记者在，就抱着孩子过去找她。　　 谭月兰正愁找不到秦霜，听说秦霜去了职工宿舍三楼且在哭的时候，立马敢了过去。　　 “那是方会计的宿舍，”于静忍不住多提了一句。　　 方棋的？　　 秦霜想起姜小米之前和她说过方棋有家暴和虐待的倾向，如果这个时候上楼，秦霜没面子，也会热闹方棋，回头大家都不好看。　　 “你别上楼，我去去就来，”谭月兰往广播室跑去，让人在广播里喊方会计去开会的话。　　 几分钟之后，方棋整着衣裳领子，快步下楼去，往厂区走去。　　 谭月兰这才上了三楼，看到秦霜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嘴角是血，脸也肿了。　　 “不是让你站着不动么……”　　 “我想让方棋帮我，我想留下来，”秦霜哭诉道，“可他打我。”　　 “他为什么打你啊？”　　 “因为……因为……”秦霜意识有些话自己还是不能说的。　　 现在没人能保证她可以继续在供销社工作。　　 “因为什么？你不说，我怎么帮助你？”　　 “你如果能帮我留在供销社，那我就告诉你。”　　 秦霜和自己讲条件，谭月兰很不满意，“随便你，我走了，就当我没来过。”　　 放开秦霜后，谭月兰头也没回地走掉了。　　 她以前觉得于静是脑子已经很转不开的人，没想到还有个更蠢的。　　 “人没事吧？”于静在楼梯口等着。　　 “没事，”谭月兰道，忽然想起好几天没见着姜小米了，便问道，“小米回去怎么不回来？”　　 “忙着呢，这不是第二轮番茄又下苗了么，第一次也这样，都在乡下待着。”　　 谭月兰今天这趟不能说是白来，如果姜小米在，一定很给她出个主意。　　 可现在，就这样回去的话，贺文钊这一趟算是白白叫她过来了。　　 想了片刻，她转身去了供销社，买了几样东西，然后回去了。　　 不过回去，她特地去了别的地方，买了几样供销社一模一样的东西。　　 看似平静的厂区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