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脸色阴郁得像是墨汁,下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他看着人群中的宋锦儿,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女旦的皮影折在手里,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方内侍道:“大皇子,依您看,宋小姐的诗作,是否都是剽窃?” 大皇子瞥了方内侍一眼,似乎在说,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问我? 大皇子将手中的皮影掷到地上,冷着脸就走了。 雅集上的纷争还在继续,一时间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认定宋锦儿剽窃,一种则是认为虞安和为了给妹妹出气,刻意刁难。 或许是岑嘉树挡在身前的缘故,宋锦儿稍微安了心,开始揪住虞岑二府的婚约来说事:“虞公子,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于岑公子千里迢迢赶往望春城退婚之事一无所知。” 这点儿宋锦儿的确没说错,她只不过是在此前劝了岑嘉树,不要被家族的恩怨裹挟,要勇于追求自由和爱情,也没想到岑嘉树会为了她,大老远去退婚。 柳文轩不解道:“宋小姐为何一直强调这个,我们现在说的,难道不是你剽窃诗作之事吗?” 岑嘉树看着柳文轩,冷冷讽刺道:“柳状元这是为攀高枝,不惜当众欺负弱女子吗?这副捧高踩低的嘴脸,真是让我重新对柳状元刮目相看。” 神威大将军手握重兵,虽然远在边关戍守,鲜少回京,那也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震三震的存在。 柳文轩从头到尾都在帮虞安和这个纨绔说话,就被岑嘉树借机泼上脏水。 柳文轩一腔赤诚,却被岑嘉树如此构陷,自然怒不可遏:“岑探花为博美人一笑,掩盖剽窃之行,不惜颠倒黑白,同样让我钦佩不已。” 两个人怒目相视,一站在虞安歌身边,一挡在宋锦儿身前,谁也不让谁。 旁人早知他们两个因那个空穴来风的传言有过节,可毕竟是同科,又同在文翰院任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把矛盾放在水面上罢了,现在却是为了一个宋锦儿撕破了脸皮。 岑嘉树像是护花使者一样,怒视虞安歌:“证据呢!你说宋小姐剽窃,她剽窃了谁!世间又哪儿有这么多妙笔天成之作!” 岑嘉树一句话说到了重点。 没错,虞安歌的确说不出来宋锦儿剽窃了谁,即便她记得书中的内容,知道《春江花月夜》是张若虚之作,《登高》是杜甫之作,这样陌生的名字说出来也不会让人信服,而那些被宋锦儿剽窃的穿越国诗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虞安歌曾经想过,提前将宋锦儿上辈子的诗集结成诗集,佚名流传到市面,可转念一想,她所剽窃的诗,只是她那个世界诗作的一部分罢了。 宋锦儿见众人似乎被岑嘉树的说法劝服了,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她从岑嘉树身后站出来,主动道:“方才是我见虞公子对我恶言恶语,难免心里害怕,一时慌了神,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虞公子说我之前的诗作乃是剽窃所得,我无法自证清白,但是非曲直总要有个交代,不如这样,烦请杨太师在为我出一诗题,我现场再作一首,是否能打消诸君的疑虑?” 这一点宋锦儿还算有自信,她在现代背的那些诗词题材可太多了,不说涵盖万千,但是用来应付杨太师所出的诗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法子让众人都点了点头。 有人道:“之前宋小姐流传出去的诗作都不是大家看着她写的,今日的诗题又太过简单宽泛,若宋小姐真想钻空子也不是不行。可若是杨太师再出一道稍难的诗题来,让宋小姐重新写一首,倒是能检验真伪。” 周遭的人纷纷附和,宋锦儿看自己扳回了一局,便微扬着头对虞安歌道:“若我再根据诗题作出一首诗来,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要让虞公子当众向我鞠躬道歉,诸位,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若真是一场误会,虞公子对宋小姐赔礼道歉,自然不过分!” “女儿家脸皮都薄,虞公子你今日做事的确不地道。” “虞公子,这法子对你们两个都好,你就应下吧。” 虞安歌脸色发冷,她不知道宋锦儿到底会背多少诗,但她敢这么说,便是有足够的诗词储备。 虞安歌道:“我不同意,只要她会背的诗足够多,无论杨太师出什么题,她皆可应答。” 岑嘉树怒道:“虞安和!你别太过分!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超俗的诗作可供她背!” 虞安歌面对岑嘉树怒斥丝毫不落下风:“她顺手捏造的地名,千变万化的诗风,凭空虚构的心境,还不能证明吗?” 岑嘉树道:“虞安和!你这是强词夺理!” 宋锦儿也是一脸愤愤,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虞公子怕是不把她精心营造的声名毁了誓不罢休! 没想到岑公子长得冷俊傲然,却是个心胸狭窄之辈,岑嘉树跟虞小姐退婚,虞公子竟把错归到她身上来,对她这般穷追猛打。 宋锦儿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虞公子,我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虞安歌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强忍心中的杀意,对杨太师道:“太师,想必你也知道,她说的法子不妥。” 杨太师抚摸着胡须,他在朝多年,总会比旁人多几分慧眼,此时也看出来宋锦儿的种种反应不是一个有风骨之人的样子。 可是宋锦儿是摆明了不承认,还用眼泪示弱,以博取众人的同情,他一个长辈,不便欺负一个小姑娘。 不好收场啊。 “啧,想要证明宋小姐是否真有诗才,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道清雅淡然的声音横插入这场闹剧,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商清晏终于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虞安歌,秋水一样的眸子泛着波澜,却暗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