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迎面开来好几辆消防车,一路拉着警笛,呼啸着朝山顶的方向赶去。山路狭窄,花少干脆把车停在一边,让它们先过去。 我们各自点了一根烟,花少问我道:“刚才那只蜈蚣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突然之间浑身冒起火来?” 我吸了一大口烟,吐了个烟圈,才回答他:“都告诉你了,那不是蜈蚣!那是一种蛊虫,蛊是什么你知道吗?” “听说过,不过今天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诶!你小子怎么会知道那只蛊虫的来历?”花少不解地问我。 “呵呵,你小子现在知道本山人见多识广了吧!”我得意地说道。 其实我之所以能够认出那只蛊虫,是因为我认识的另外一个朋友的缘故。 我的那位朋友,和我一样都是属于不务正业型的人物,其经历还颇带有一些传奇色彩。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苗疆,在旅途之中很不幸地中了某位苗女的****,结果被困在苗寨里一呆就是三年。 一年的雨季,那位对他下情蛊的苗女在一次山洪事故里一命归西。然而,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三年的共同生活,又曾经一起有过一些神奇的经历,在他与这位苗女之间也已然发展出了醇厚的感情。得知苗女出事后,他挣脱众人的阻拦,疯狂地冲上山去,不顾性命地硬是从那咆哮的山洪之中抢回了苗女的尸首。他的行为感动了苗女的家人和苗寨的首领,于是苗寨里的巫师特别做法为他解了身上的****。 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其实也是相当的精彩,有机会的话,我会另外把它叙述出来。 从此以后,这小子对苗人的蛊术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成天在家里捣鼓些蛇鼠虫蚁什么的,搞得我每次去他家都会被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蜘蛛、蝎子之类的东西吓到。这家伙贪杯又爱吹牛,往往几杯酒下肚,把自己吹得跟太上老君似的。由于我们的关系不错,所以我经常和他聊天,渐渐地我也了解了一些蛊术的知识。 一次,我又去他家里喝酒聊天。酒过三巡,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本小册子,告诉我前一段他去苗疆,得了一个宝贝。原来这家伙用一部手机与一位来自蛊苗一族的蛊师换得了一本炼蛊之法的秘籍。我拿过小册子一看,那上面花花绿绿地画满了图画,画中尽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虫子,不少图中还配有一种我并不认识的文字。 那小子在苗疆呆了三年,后来又因为痴迷于炼蛊之术,三天两头往苗疆跑,苗人的语言文字他早就精通了。他就拿着那本小册子,给我介绍起苗人的炼蛊之术来。 苗人炼蛊之术的神秘与可怕,其实在汉人的历史之中也早有记载。在中国的历史上,汉人和苗人进行过无数次的战争。汉人所仰仗的大都是兵强马壮,而苗人除了依靠天险峭绝之外,就是他们神秘的炼蛊之术。 秦汉数百年间,历史上最有名的汉苗大战要数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征伐武陵蛮之役。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三年,武陵蛮精夫单相程率众起义,汉帝遣武威将军刘尚率兵万余进攻武陵蛮。单相程据险扼守,汉军冒进深入,以至刘尚全军覆灭。 次年,马援率中郎将刘匡、马武、耿舒共四万人马,南征武陵,斩杀武陵蛮三千有余。三月,兵进壶头山,武陵蛮众据高守隘,汉军旱路兵不得进,水路因江流湍急,船又不得上,终困于壸头。又逢天气酷热,军中瘟疫流行,士兵多有病死。这位声称“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的将军,也终于得病,困死军中。 于是乎,朝野震惊,不得不对“武陵蛮”实行招抚,相互订约退兵。马援歌曰:“滔滔武溪一何深,鸟飞不渡,兽不敢临。嗟哉武溪多毒淫。”这位声名赫赫的汉代中兴名将,南征武陵留下的却是一声心胆俱裂的绝望叹息。历史终究还是成全了他那“马革裹尸还”的誓言。 在这场惊天动地的战役中,汉军所遭遇的瘟疫,其实就是一种蛊毒。该蛊毒无形无味,随风飘袭,中者如四肢无力,头疼耳鸣,不日全身溃烂,死状恐怖。 命运的安排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凑巧,那天那本小册子之上,我那位朋友给我介绍的几种炼蛊之术当中,恰恰好就提到了今天我和花少所碰上的那种蛊虫。 那只长的像蜈蚣的蛊虫,在苗疆有一个名字叫做“天火弩”(苗语怎么说我忘了,翻译过来就叫这个名字),传说中它的形象是黑背,金甲,龙须,百足,背生双翅。当它振动双翅时所发出的声音犹如母鸡抱窝,如受惊扰则全身发火,烧毁一切所触之物。 这“天火弩”是古代苗人部落战争中蛊苗一族经常使用的一种武器。古代的苗人部落,蛊师的地位都很高,在部落中所起的作用也很重要。往往部落之间的互相争斗,其实就是双方的蛊术大师之间的斗法。 相传这“天火弩”乃是起源于蛊苗一族,由一位蛊术高深的的炼蛊大师所炼。每当攻城拔寨之时,蛊苗的蛊师就会释放出无数“天火弩”,如流星一般地飞入敌营,其势不可挡,顷刻之间即可将敌营化作一片火海。传说这“天火弩”以人脑为食,若遇人阻挡其去路,它即从人耳内钻入大脑,大快朵颐,同时硬生生地把人的大脑烤熟。 所以当我知道我和花少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的时候,我才会那么地惊慌失措。面对一只小小的昆虫,我会有逃跑的念头。倒是花少这个毛头小子,正应了“无知者无畏”那句古话,敢拿锤子抡它。 听完我的叙述,花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摸了摸额头,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还好!靠!你怎么不早说,老子这回还真的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气道:“我怎么没有早说?我都叫你跑路了,谁让你拿锤子抡它了。要不是我手上的摄魂印,你小子早他妈成碳烤猪脑了。” 说着,我把裤兜里的摄魂印掏了出来。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天火弩”对这个摄魂印好像很是忌讳? 一阵山风袭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奇怪呀!现在正值盛夏,虽然我们是在山上,但是也不至于冷到这种程度。我低头一看手中那枚黑漆漆的摄魂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阵阴冷的感觉是从我的手上传来的。在我的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似乎在那枚摄魂印的四周还环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 我将它举到嘴边,对着它哈出了一口气,意外地看到一阵水汽从我的嘴里冒出。要知道,我们正身处南方,那可是在寒冷的冬季里头才会出现的情景。 我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枚摄魂印能够克制住那只蛊虫了,其实这不就是所谓的阴阳相克嘛!那只蛊虫全身发火,明显的属阳性。而这摄魂印历经岁月,也不知道夺了多少人的性命,勾了多少人的魂魄,再加上制成这印玺的材料我看也是极阴寒之物,阴气不知比那蛊虫的阳气要盛出多少倍,难怪那只蛊虫对它十分忌讳。 接下来我立马又明白了为什么那只蛊虫会出现在瓷瓶里了。这是一个双保险,为了保护瓷瓶里的东西不落入外人手里:瓷瓶夹壁里的腐蚀性液体是第一道,如果有人为了得到瓷瓶里的东西而打破瓷瓶,那么这道保险就起作用了。万一瓷瓶落入精通机关之人手里,被人破了那第一道保险,这蛊虫就是第二道杀招。 在瓷瓶封闭的空间里,有摄魂印的阴气镇着,蛊虫无法行动,只能以一种休眠的状态生存。要是有人打开瓷瓶,则势必会取出那枚摄魂印。一旦不为摄魂印的阴气所困,这只“天火弩”必然就会苏醒,而刚苏醒的蛊虫若是为人所惊扰,那么开启这个瓷瓶的人就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里,我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个瓷瓶机关制造者的心思实在是太缜密,手段也太毒辣了。今天我和花少能够活到现在,应该算是运气极好。如若不是老天爷帮忙,我俩说不定早就喂了那蛊虫了。 我把我的分析告诉了花少,他半天没有讲话,脸色铁青,额头上也是一个劲儿的直往外冒着冷汗。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一根烟抽完。我示意花少可以走了,他才狠狠地掐灭了烟头,朝窗外用力地“呸”了一声,一踩油门,车子箭一般的蹿了出去。 我为自己刚刚捡了一条命回来而暗自庆幸,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头。而更惊险刺激的冒险,正张大了它的口袋,潜伏在黑暗之中默默地注视着我,只等着我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