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叫住我说:“先别忙,咱们先探探路,东西都先放车上,阿雄先留下看车。其余的人跟着师叔,前边有没有状况还不一定呢。”说完,他看了看那老头,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老头的习惯动作就是拿手去摸他那把丑得要死的山羊胡,看他那动作,夸张得就好像是在唱大戏一样。他对着薛忠摆了摆手,带头走下了公路。他那徒弟转身从车厢里拎出了一个大麻包,往背上一甩,迈开大步就追着那老头走了出去。那麻包看起来分量不轻,但是他拿在手里边就像玩儿似的。 我连忙和花少一起跟了上去。回头看了看那两位女生,我发现她俩居然好像是亲姐妹一般手挽着手一起走了下来。看来这女人之间就是比男人们来得简单,我这边还在跟那师徒俩勾心斗角的,这两小妞倒是凑合得挺快。 在我们到达了地图上所标注的目的地之后,那老头就开始东瞧瞧,西看看,一会儿用手摸摸这河道两边的土层,一会儿又登上高处,左顾右盼,嘴里边还在碎碎地念叨着什么。折腾了老半天,走了大概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老头终于选定了一个地方,对他那徒弟说道:“忠儿,就是这了,下个铲子看看。”说完,用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小圈。 那薛忠把背上的麻包往地上一丢,里面传来了叮叮当当一阵响。等到他把那背包打开,我们就看见里边露出来的是一根又一根的钢管。这些东西我不陌生,正是那洛阳铲,我们在进行考古活动的时候也常常要用到的玩意儿。 洛阳铲,又名探铲,是一种考古学上所使用的工具,为一半圆柱形的铁铲,一端有柄,可以接长杆。使用时垂直向下戳击地面,可深逾十几米,现在甚至可以达到几十米。利用半圆柱形的铲头,可以将地下的泥土带出,并逐渐挖出一个直径约十几厘米的深井,用来探测地下土层的土质,以便我们了解地下有无古代墓葬。 这洛阳铲的使用有利有弊,通过采土取样,我们可以判断出土质的变化。但是如果使用不当,有时候正好打在器物上,那搞不好会可惜了一件稀世珍宝。所以一般我们大都使用它在古墓的外围取土,用来探测古墓的规模以及结构,尽量减小打坏文物的概率。 而眼前的这一支,似乎跟我所常见的洛阳铲又有所不同:它的铲头更小一些,杆子也更细,杆子之间的连接方式也不是靠螺纹配合,而是采用契合的方式。只见那薛忠把杆子和铲头对上一拧,就接起了一根,再拿起一根杆子,一拧,那铲子又长了一截。 如此接了三根之后,他走到那老爷子所画的圈圈那里,站好了马步,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他是个用铲的好手。只见他高举铲头,一发力,“噗”的一声,那枚铲头居然全部没入了土中。我看在眼里,暗自称奇,这小子的力气真是不小! 看着他们在那明目张胆地就下了铲子,我不由得有一些担心,忍不住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经过。这里虽然是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但是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下铲子,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花少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吧!这事要是让人给逮到的话,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对于我来说,丢饭碗事小,搞不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花少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道:“你小子怕个球,老子这里有那大红章头的文件在,我们几个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考古学家。就算是被人看见了,那又怎样?我们这是在工作,工作你懂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专心地看那薛忠下铲。 这个薛忠,动作十分熟练,才小一会儿,那三节杆子就已经不够用了。他又往上面接了三四节,继续干起来。这一回明显他的动作小了很多,而且每捞起一铲子土,他都要拿到眼前仔细地查验一番。他是名比较有经验的盗墓贼,估计这深度可能是差不多了,动作越来越小心。 可是等到那杆子到头了,他也没能从土里头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又接了几截,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转头看了看师父,眼睛里面带着些许疑惑。 那老头把脸一沉,瞪了他一眼,喝道:“怎么,你还怀疑起为师的判断来了?你自己看看,脚下的这个洞,是不是正扣在那黑龙眼上。” 那薛忠一看师傅生气,哪里还敢张口说话,忙不迭转回身去,继续闷着头****的体力活。 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那老头口中所提到的“黑龙眼”,一定是跟那些风水、地气之类的东西有关。只是这些玩意儿都深奥得很,我这半把叉子又哪里看得出来。这老头乃是发丘之后,在这些门道上一定有很深的造诣。 我脑子里正忙着想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又如何能看出个龙气来的时候,那边薛忠却喊了一嗓子:“有了,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 随着那一声喊,他手里头停了下来,接着就想把那杆子提起来。一下两下居然提不动,那根长长的杆子就好似长在了地里一般,动也不动。 好个薛忠,把腰一沉,双手紧握住那铲柄,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硬是把那杆子给拔了起来。这一下,搞得我们周围的人慌忙找地方躲闪。原来那铲子不知道打到了什么,卡在了地下。薛忠猛地一个发力,拔是拔出来了,他却收势不住,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再加上这小子天生神力,居然把那柄洛阳铲给甩上了半空之中。 那枚洛阳铲头加上十来节的钢管,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斤重的样子,往天上一飞,终究是要砸下来的。就见那铲头直直地就往花少身上戳降下来,花少就是有心要躲,也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被锋利的铲头给戳成个串烧。 所有的人都惊得叫了起来,可是谁也来不及出手相助。就在这时,我身后“噌”地一条人影蹿了出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伸手,居然硬生生地握住了铲柄。那柄铲子被她给握住,就好似在她的手里生了根一般,竟然再也前进不了分毫,只有那翘在天上的末端在不停地颤动着。 救了花少一命的人,当然就是他的妹妹。只见她一只手握着那铲柄,脸不红,气不喘,犹如大破天门阵的杨门女将穆桂英再世,把那师徒俩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一阵幽香袭来,却原来是白梅来到了我的身边。这小妮子是第一次见识到巧巧的身手,她惊讶地吐了吐舌头,说道:“巧巧姐好厉害!” 我心说你还没见识过这女魔头是如何处理人的呢!就见那巧巧把铲头举到眼前,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再将它递给了薛忠,那柄沉甸甸的洛阳铲她拿在手里就好像是捏着一支笔那样自如。这时大伙都围了上去,一看,好家伙!那柄铲子不知道是打到了什么东西,居然连铲头上精钢打造的利刃都卷了起来。 花少这时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都还没有站定,就怒气冲冲地冲着薛忠喊道:“我靠!你******,想杀人呀!” 薛忠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对着花少拱了拱手,算是赔礼道歉。 山羊胡子皱着眉头问徒弟:“怎么回事?” 薛忠心有余悸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一铲子下去,一下子就打空了,然后就铲在什么硬物上,卡住了。” 那老头听罢,一拍大腿:“有门,这下边有货,今儿个咱们没白来。忠儿,我就说嘛,不是为师不肯教你,就为师的这对招子,你想学都学不走!”说罢,又是一脸得意地去摸他那把丑的要死的山羊胡。 我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就想吐,心里骂道:你就吹吧,都到了这份上了,是个人都知道这下边有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位老爷子还确实真有一套。在这茫茫的古河道中,他居然能随随便便在地上画个圈圈,一铲子打下去就有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下不下?”花少对他这个师叔还是显得很恭敬,事事都要都征求他的意见。 “下,当然要下!不过还得等我们多探几个穴眼,若下面的当真是那魏武帝之陵,那可得小心应付。”老爷子的神情严肃起来。 既然都已经准备要下地了,我跟花少就忙着回头去拿我们的装备。巧巧本来也想跟我们一块儿走,花少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地留了下来。我知道花少是故意留下巧巧的,要不然待会儿等我们都不在了,保不齐这师徒俩会不会跟我们玩什么花样。行走江湖可不像小说里头所写的那么简单,事事都得小心谨慎才行。 我们这一来一回,耗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当我们领着阿雄,拿着装备再回到“黑龙眼”的时候,薛忠已经在地上又打了几个洞。那老头则是端着旱烟锅子,蹲在边上,在那“吧哒吧哒”地过瘾。看到我们过来了,他冲我们摆摆手,意思是让我们离远点。 花少走到那两个小妞边上,把包往地上一放,对我们说:“这活儿我们帮不上忙,等他们完事了,我们再过去。”说罢就掏出了烟,我俩也一块儿过起瘾起来。倒是阿雄,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着薛忠打洞。 又过了半天,那师徒俩终于确定了地宫的大小。可这地宫的形状可不像是任何帝王之陵,大概也就是个十米乘十米的正方形,甚至连个墓道都没有。花少耐不住性子了,忍不住跑上前去问那老头:“师叔,这个……这个墓也太小了点吧,会是个王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