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鼓声声,外面虽是瘟疫大乱,秦城之内,却有阵法防守,人们除了不能如往常一般自由出入,其他仍旧是一番热闹景象。 朱雀大街,清源手里拿着三串盐水肉丸,咬得那叫一个香。 这美食虽有独到之处,但在滋味上还是逊色这些特色小吃一二。 身后,江北望有些绝望地自顾推着轮椅。 他堂堂一位万国府黑衣密探,居然沦落到无人帮忙推车的境地。 鸣玉楼,坐落于月河支流,弥月湖畔,在前几日之前,此处还是达官贵人的流连之地。 只是清源站在目之所及,此地尽是一片萧瑟。 那些个俗日中还能遮遮掩掩的清倌人此时也全都不见了。 连酒水也没人敢去喝,还算有一帮衙差在外补了人气。 “大人,便是这里。”江北望推车推得有些气喘。 清源闻言看了他一眼。 “你这身子骨太弱了,日后还得练练。” “大人说笑了,江某不过一介残废……” “那你就一介残废吧,找个时间剁了手,免得让人发现你的手上功夫。”清源制止了这番没什么意义的对话。 江北望脸色忽然青白不定,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的确白了些,不仅白,还很匀称,终日浸染酒色的和普通人做不到这般,而是会有些浮肿。 到了那队衙差前,二人刚站定。 “你们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一名衙差走了过来,指着清源问道。 清源递上腰牌。 那衙差见了却是眉头皱起。 “万国府的人?进去吧,早些时候阴阳司的人已经来了。” 这些衙差是秦城当地的管制部门,虽然权力对比万国府,阴阳司略有不如,但地位是平等的,也不用巴结清源二人。 “多谢。” 清源随意说了句没什么诚意的道谢,然后终于想到了身后的江北望,一只手拎着轮椅给抬上了石阶。 江北望:…… 鸣玉楼中,因为出了命案,自然不能继续接客营业。 这桩命案就是江北望替清源选择的鸣玉楼毒杀事件。 中毒者是三位内务大臣,毒素是蛊蛇毒,无色无味,入口即死。 如何下毒的暂且未知。凶手同样未知。 目前确定的嫌疑人有当晚出场的几位清倌人,送菜小厮,还有几位前来敬酒过的客人。 走入鸣玉楼,其中装饰风格颇有章法,内部空间环廊为主,中部却是一庭院,其中舞台错落,贵客可在此观看表演,且旁有屏风包厢,极好地顾及到了客人们的隐私问题。 “二位大人。”正当两人欣赏风景之时,一位素衣薄衫的清丽女子朝二人走来。 “你是?”清源打量了一番女人,弱柳少女之姿,却又有一番成熟体态。 “奴家是这鸣玉楼掌柜的。” “你是老鸨?”清源没忍住,一个顺口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素衣女子脸上顿时盖上一层薄怒,却又不得发作。 “二位大人来我楼中可是为了那桩命案?”素衣女子将目光放在了江北望身上。 因为进了鸣玉楼,清源仿佛良心发现,主动替江北望推起了车,这让素衣女子不喜清源之下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主事人”身上。 “正是。”江北望彬彬有礼地回答,“还劳请姑娘带我等前去那案发现场一看。” 素衣女子看了看门口衙差,点了点头:“二位随我来。” 清源推车跟上。 柳腰款款,绕过玉梁画屏。 “这里的景致的确不错,等日后重新开张,我定来此光顾老……姑娘的生意。” 听到清源的话,素衣女子脚下一个趔趄,却是加快了脚步,一句话也不说。 “大人,此话不能乱说。”江北望忽然开口提醒。 素衣女子和清源同时竖起了耳朵。 素衣女子是因为江北望居然喊这位年纪明显还很稚嫩的年轻人为大人,这让她有些对刚才的态度后悔。 清源则是想知道其中还有些什么门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鸣玉楼平常时候是不开放这环山水阁的,只有在楼内几位大牌得了极好地词曲准备歌舞之时才会在此演绎,寻常时候,只会开放前院。” “这是为何?”清源看着那环山水阁外,清波绿林,一片美景,“如此不会辜负了此美景良辰吗?” 江北望此时都能清晰地看到身前那位窈窕的素衣楼主身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尴尬的黑线。 “大人。” 江北望小声提醒清源。 “怎么,这位老……掌柜的不这么想吗?” 那掌柜的生硬地转过身,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是风姿气度,还是容貌都过于优秀,并不会黑人怠慢或是失礼的观感。 “大人称呼小女子素娘即可,莫要……再加老了。”说到后来,已是有些咬牙切齿了。 “至于大人说的浪费,在我看来,若是让那些个俗人天天见,不如日日念,见得多了,无非就习惯了,反而不放在心上了,那不也是对此美景的一种亵渎吗。” 素娘一边回答清源,一边将二人带到了一间雅间之中。 清源轻点头:“老……素娘言之有理。” “砰!” 雅间的门被粗暴推开。 那是素娘的纤纤玉手。 雅间内,五位男女脸上带着怪异之色看了过来。 素娘将二人带了进来。 雅间之中,昏暗却不失格调的烛火点着,木板屏风碎了一地,依稀可见临死之人的疯狂挣扎。 五位身穿不同款式却都充满了各色特征的华服。新世界 两女三男。 二女皆是轻纱遮面,身段笼罩在轻质绫罗编织成的修身衣袍之中。 三男中,一少一青一老。 少年人长相十分邪异,浓重的眼影仿佛就像十多天未曾睡觉一般。 那青年和老年人倒是寻常,此刻恭敬地站在少年人身后。 见到清源二人,那两女女子其中一位穿着较为大胆的皱了皱眉头。 “阴阳司办事,闲杂人等还请退避。” 素娘迎面走去,在另外一名女子耳边耳语了几声。 “万国府江北望。” 江北望见对方未将自己等人放在眼里,不由出声提醒。 “万国府?”素娘身边的女人看了一眼两人。 “不知二位到此有何贵干?” 跟在邪异少年身边的那位青年人开口道。 清源看了看这位和之前出口的那个女人,心中却在盘算五人中恐怕只有那位少年和后面那轻纱女人才是主事的。 “办案。”清源走上前,亮了亮腰牌。 这一幕却是让那位素娘身边的女人记在了心中。 “笑话,办案?这里已经被我们接下了,两位还是离开吧。” 那位青年人看上去颇为暴躁。 清源没有理会对方的无理,反而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那位少年。 “你在看什么?” 老人见到清源的目光,出身挡在少年身前。 一边的素娘看到这一幕,按理说作为东道主,她此时应该出面调解,只是先前被清源气的不轻,也就乐意见他出些丑。 清源偏过头,似乎还想继续打量,但是老人防的滴水不漏。 无奈,他只好指着老人:“你,走开点。” “放肆!” 那青年人顿时压不住火气,气势无风自动,抽出身上宝剑就冲清源刺了过来。 “十三!” 一声轻呼从老人身后传来。 那青年蓄势的身影顿时停滞不前。 “不要失了礼数。”那少年人拉着沉重的黑眼圈,低沉地道。 “是。” “是什么?”清源却是走到了那名青年的面前。 在江北望有些感觉不妙的目光中。 清源一脚踹翻了那名青年,力道之大,直接让他在空中翻了好几个滚。 ……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清源那条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脚上。 “你是……想死吗?”那名邪异少年幽幽地看着清源,眼中凶光大盛。 “且慢。”江北望连忙出声。 “你算什么东西……” “鬼宿。” 站在素娘身边的女人开口了。 “怎么,宓女,你也要拦我不成?” “大人。”江北望上前朝清源使了个眼色。 清源却是一脸淡然地收回脚,然后捂着腹部躺在了地上。 “痛死我了,哎呦。” 再次安静的空气中填满了硝烟的味道。 “你这是……在找死。”那少年再也忍不住了,不过出手的却是那位老人。 一张枯掌,平平无奇。 情急之下,江北望也顾不得隐藏自己,这些阴阳家的人都是疯子,若是不反抗,是真的会死。 一颗铁胆从轮椅暗格之中射出,直取老人面门。 那老人略一侧头,身形一歪,落在一边地上,顺势扶起了同样捂着腹部,额头冷汗淋漓的青年。 见到此幕的老人不由对那位倒在地上的无赖之徒提高了几分警惕。 简单一脚就让青一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过,侧头看着嵌入房梁上的铁胆。 “铁胆?你是墨家的人?” 那名少年盯着江北望,一时之间都没有再去注意清源。 倒是那位素娘,饶有兴致地继续观看其浮夸的表演,只是血迹…… 真的受伤了? 这下不仅那名鬼宿少年愣住了,连江北望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那位青年。 “我没有,不可能,不是我。” 那青年咬牙切齿地看着清源。 “剑出无形,一念之间,刺破我周身大穴,阁下好厉害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