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藏刀 薛城打开门走出去,李江赶紧和渡衣松了手上前,李江有些嘴欠道,“殿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薛城正是心里恼火的时候,故而狠狠地瞪着他,李江识时务地闭了嘴,长歌从大开的房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气得指着薛城大骂,“薛城你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你不是人!你竟然如此欺辱我们公主!总有一日,我们大梁定会重兵北上,将你们东京夷为平地!” 她是真的快气疯了,冲动之下竟上前甩了薛城一个巴掌,薛城自己都没想到,刚在里面被某人划伤了胳膊,这边就有侍女敢打他了。长歌打完之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施舍给他,也来不及细想自己会有什么后果,迅速跑了进去,“公主——” “殿、殿下,你没事吧?”李江讪讪地开口,“滚!”薛城把衣服甩上肩膀,吼了他一顿怒气冲冲的走了。李江挨了骂有些委屈,“骂我做什么呀,我好无辜。” “你看见殿下心烦还往上凑什么,你看我就聪明,一句话不说。”渡衣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迅速跟着薛城离开了。 “公主不怕不怕,长歌来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长歌说着话,眼泪倒是比言嵘更快下来,言嵘抹了一把眼泪说自己没事,可她还是哭得好厉害,她不说话,长歌自然以为她可能难以启齿,心里就更讨厌薛城了。 可言嵘哭的不是因为薛城真的把她如何了,而是在她伤了他的那刹那,他说的却是关百初带给她的话,她怎么忘了,如今的逸王府不比从前,跟着薛城的眼线遍布整个王府,若非如此,他哪里还能寻到这样的机会同她说话。 如果薛城真的如他所说,心生厌倦不再争斗,他又何必帮关百初传这句话给她,直接报给薛继沣不就行了。所以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假的,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搪塞之词罢了。 她知道自己没能看出来不应该,可是薛城的话说得的确可恶,他演得那样好,字字句句都往她心里扎去,她怎么能听得下去。 可目前当务之急不是捶胸顿足或感伤,薛城冒险把关百初的话带给她了,薛继沣他们抓住了关百初,势必是要利用他与自己扯上关系,逼自己承认幕后主使了行刺陆望的事件。她得立刻马上掩饰所有关百初与她的联系,可是关百初留给她了那把梁刀。 长歌闻言赶紧从箱子翻出了梁刀,可是这么大一把刀能往哪藏才能躲过搜查呢,她又不能直接扔掉,等关百初回来她得还给他的。 言嵘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服,来回在地板上踱步,木质的地板在脚下咯吱作响。“要不藏在地下?”长歌建议。 言嵘却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是可以藏在地下,不过藏的可不是梁刀。她和长歌拿匕首扣开了其一块木板,为了引人耳目故意选在了案几之下。 她放的不是梁刀,而是长歌从大梁带回来的药丸,当初就是这无意得到的良药治好了她的病,救回了她的性命。等有人来翻查,她便故意将其视线引向此处,再故意演得紧张不已,骗他们认定一定藏于此处。而一旦打开没有,他们脸面无光便不会再寻。 选好了障眼物,言嵘这才为梁刀想藏身之处,梁刀刀身以金属铬打造,轻便坚硬,浑身银白,大梁的金属冶炼技术虽大体不及大虞,但大梁多铬铁矿,先人们发觉以其打造刀剑极为轻便且耐腐蚀,故而逐步发展了铬的冶炼用于制作梁刀。 大梁对铬矿的开采相当严密,当初大虞试图要走铬矿开采权还被皇祖父以性命要挟拒绝,这也是为什么梁刀的主人战死或退伍之后需要回收而不能带走的重要原因之一。 梁刀耐火耐水耐腐蚀,藏身之处环境倒可以不用担心,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可令人头疼的是,该把这把刀藏在何处才能不引人怀疑呢。言嵘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在夜深人静时将其用细绳捆住垂至池塘里,再用石块压住细绳。坚持两三日应该不成问题。 言嵘是打算夜深人静时再去藏刀,可是长歌担心节外生枝,让她赶紧去藏以免被审查之人堵住来不及。事实上,长歌说的不错,言嵘这边躲躲藏藏地掩人耳目藏刀,也就是前后脚的时候,刑部尚书顾华便率人亲自登门。 薛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色却依旧难看,“顾大人,本王方才已经问过她了,她对此并不知情,那个小侍卫也早在几日之前便不见了。” “殿下所言极是,但下官职责所在,还是得问问公主基本情况。”顾华虚与委蛇道。“去问,去问。”薛城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模样,丝毫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 言嵘来得着急,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否已经安置妥当,心还是略略有些不安,好在顾华也只是询问了一些基本问题,例如那个侍卫叫什么、什么时候不见的、几时跟着她的、可知道他家还有什么人、平常与什么人来往、消失之前是否有些什么异样、见过什么特殊的人等等。还照例在另一处地方询问了长歌同样的问题,当然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言嵘早已备好一套说辞,应付这些倒不是难事。她主要怕的就是刑部的人上门来搜查,真有关联的东西她藏了,能不能被他们发现另说,她担心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万一薛继沣早已串通了刑部尚书在搜查的时候动点手脚,不管她这有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都会给她拿出点什么来,那样就糟了。 他们找出了一些东西,顾华便一件件翻看,“这是大梁……镇北军的令牌?”说罢他将视线移向言嵘,薛城也跟着看向她,言嵘面不改色淡定道,“他的确出身镇北军,有令牌也不奇怪,只是十五年前大梁败,昭武团的编制便已经没了,这块令牌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早已没了实际用途,他若是想藏着,我们也没法强硬将其没收。” 话说得坦坦荡荡毫无隐瞒,顾华就是有心想做点章也无奈,都没了的军队,让人家留块牌子又怎么了,难道还能有谁拿这块牌子召集残兵不成,即便有这么个人物,当初败的月城镇北军现仍活着的不过是些瘸腿断胳膊的孱弱伤兵,谁能应召? 顾华亲自走进屋子里,言嵘不露声色地往案几方向挪了一步,她只挪了一步不敢贪多,生怕戏做得过头了容易引人怀疑。 顾华果然被她吸引住视线,“公主,您这身后是什么?”“一张案几罢了,平日里看书喝茶用的,怎么,这难道也会有那小子的东西不成?”言嵘特意这么说。 “未必没有,”顾华下令禁军去搜,言嵘被迫躲开他们站到了不远处去,长歌和她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薛城看见她们对视,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案几的方向,忍不住想难道她们真有什么东西藏这了没及时处理掉?他都已经把话带到了,关百初让他带话的意思是撇清与他的关系,并且及时告诉梁帝薛继沣不可信莫要再与之合作,希望言嵘能聪明些。 禁军很快发现了有问题的木板,并将其撬开了,言嵘故意欲言欲止,顾华还没看底下藏了什么便向她看了过来,“公主,这是?”言嵘脸色苍白,强自勉力站住,“只,只是一些私人物品罢了,没必要看。” 她这么说了,顾华便一定会看,只见禁军呈上了一个盒子,顾华拈着胡子,“公主,大梁刺客行刺陆大人乃是大事,公主要弄清楚其利害关系啊,若真有什么也无妨,我们都知道您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底下人不懂事胡闹罢了,您在京城一直安分老实,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事,维系两国和平大业,下官敬佩您。下官再问您一遍,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的药。”言嵘结巴了一下,然后坚定道,“是我的药,没有其他。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可以自己打开看。” “打开。”顾华把手臂一伸递还给呈上的禁军,那个禁军闻言便打开了盒子,顾华脸上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但当禁军迟疑地说,“大人,真的是药丸。”时脸色突变,抢过了盒子细看,发现言嵘的确没有说谎,一枚药丸能说明什么,陛下不是已经派人送来证据了么,怎么会没搜到? “再仔细搜,千万不要让公主蒙屈。”顾华有些尴尬,赶紧支使手下再搜一遍。薛城嘴角不露痕迹地上扬,这个顾华要找的东西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因为他之前来找言嵘吵架的时候,便发现了放在床榻之下的一个诡异木盒,尺寸之小几乎放不下任何大的物件,就好像是专门放书信这类的东西。他看着不太对劲就借着下床之时捡衣服的空隙带走了。 回到自己书房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放的正是一封所谓的计划书,他看了签名,第一眼看的确和言嵘的字迹颇为相似,若不是他在幽州时经常拿着那封和离书翻看言嵘的字迹,恐怕也要被骗过去了。 “怎么样,顾大人可有找到?”薛城有些不耐烦道,“本王还有事,您快着点。”顾华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爽,听闻他之前同那公主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心情正是郁闷,他可不想当替罪羊,赶忙命令收队。 既然没找到陛下命人放的东西,要么是陛下临时反悔,要么就是被这个公主发觉藏起来了,他再耗费时间也是找不到的,那还不如卖逸王殿下一个顺水人情,“既然没有找到,公主的嫌疑自然可以洗脱,只是为了后续避嫌,公主还是莫要插手此事后续处理才是。” “那是自然,大人多虑了,我都不曾知晓那小子何时不见的。”言嵘摆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