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嘴里怎么没一句真话 薛城将那块令牌捡起来,上面的纹样解释了他所有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部迎刃而解,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令牌啊,这上面的纹路他再清楚不过,是薛子晏的。 派人刺杀的是薛子晏,虽然薛城之前就有怀疑且猜到是他,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胆大至此,经此一事,大梁势必与自己为难,一来破坏了青城交付一事,他便可以继续留在青城即定州,二来将黑锅甩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成为他的替罪羊,替他挡了大梁的怒火,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毫无风险。 真是一条绝妙的好计,他那醉心山水诗画、不喜争斗的九弟,也学会权谋心术了。 说到底还是他大意了,本以为九弟体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是想借兵救人,本着手足情谊他便帮了,没想到这个看似虚弱的弟弟长了一副最锋利的獠牙。 弄清楚了原委,薛城反倒在心里轻笑了两声,他就没怕过什么事,区区一个薛子晏又耐他何。他捏紧了令牌,头也没回,“早点休息,明日所有的活计都是你来干,干不完不准吃饭。” 他砰地一声关上门,留下满屋的寂静,言嵘扶住脚腕,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好像随着伤痛一起哭就可以抵消内心的酸楚。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原以为只要薛城解释,她就能毫不保留地信任,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薛城的确说了不是他,可她却再不能如以前那般信任他了。 上天明鉴,真不是她故意不想好好干活闹别扭,言嵘第二日醒来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瞥了一眼窗外似乎仍是黑的,天色尚早,可她却觉得格外难受。 喉咙腥甜,她以为自己又要吐血,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就是卡在胸膛里不上不下地非常难受,她揪住被子裹住自己,重又昏睡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感觉肚子饿,还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低语,可她费劲去听又听不清楚,隔着模模糊糊的纱帐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影。 困意很浓,眼皮抵抗了几下又闭上,耳朵却还在负隅顽抗,就在这时,有些细碎的话语终于进入她耳,成功被大脑接收。 “殿下你这也太冒险了,”是个低低的声音,却又无比坚定,“公主……又没什么大事,你这样一来,宋知州那家伙肯定嗅着味就来了。“没来诊治怎么会知道她没事,”低低的男声解释。 “总得看了才放心,昨天又是下水又是脚伤的,好像跟我在一块总是不太平,她在大梁的时候就一直好端端的。” “殿下,这又不是你造成的,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呢,大夫说是公主身体受损,昨天突然喝了那么多汤,一时受不住才这样,殿下你不用太担心,倒不如操心一下等会要怎么合理解释给宋知州听。” “是我忘了不能贪快,一心想给她补身体却没想个好法子。不过宋知州也不是个聪明的,总能搪塞。” 他们又说了两句声音更低,言嵘听不清楚,昨天的药汤不是他自己要喝的,而是特意寻了给她的?这家伙嘴里怎么没一句真话呢。言嵘蹙眉,想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走远了些,再听不见了,只好放弃,重新躺回了床榻。 薛城和渡衣走出房间,回到书房里,“瞒过宋知州也不是难事,不必担心。”他转来转去,试图寻一件趁手的东西。 “殿下以前从不喊南山堂大夫来的,就算是要紧事也可以去寻个江湖郎来,何必非要惊动他们呢,”渡衣给他倒茶,“这次肯定暴露了,殿下得早做打算,宋知州早就虎视眈眈的,恐怕没问题都要被他搞出点什么事来。” “请郎还得出城,大梁的大夫也早被赶出了冀州,一时间去哪里找人呢,要是来不及……”薛城是真怕了,之前言嵘刻意让自己井,那副凶险的境况让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可千万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他宁愿暴露端倪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失去她的可能性,再怎么闹别扭都可以挽回,人要是没了,他上哪儿去寻她呢,翻遍整个东陆都不会再有一个叫言嵘的讨厌女人了。 “唉,”渡衣叹了口气,“既然对她这么上心,殿下板着脸同公主闹不愉快做什么呢,白白让自己难受。” “我哪有,是她不肯好好说话。”薛城觉得很委屈,他都冰释前嫌,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她还居然对他这幅态度,摆明了不想好好沟通,到底是谁有错啊。 “那你赶紧说清楚事情经过呀,就说那件刺杀的事情是永王所为,和你没关系,公主肯定是误会你了。”“我昨天就说了,她不肯信罢了,还不听我解释。” “那就再说,她总归不会一直捂住耳朵的吧。”“为什么每次都我主动,我不高兴,你怎么总替她说话,谁是你主子?她还伤过你,你转头就忘了?”薛城不乐意,翻了个白眼,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若不是殿下心里有公主,大梁的公主同我何干?殿下居然质疑我,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再说了,殿下是男子汉,主动怎么了?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公主的心意,若是因为误会错过了多可惜啊,大虞与大梁本就合议不易,殿下之前还说过会努力维持两国关系的,如今还做得到吗?” “可……”薛城想说已经时过境迁,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可渡衣的话却让他迟疑了。 环境是改变了很多,可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没有变么,相爱的两个人里是他吃亏多些还是对方多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言嵘是个从不肯让步的倔强女子,那就只有他让。他都已经让了这么多次了,又何拘于这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