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这天上掉下来的鞋拨子打得苟伟的脸啪啪的,苟伟使劲的摸摸脸很想扯下来看看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可惜人不给机会,转身就走。 “我真的是来报到的,不是来造反的!” “跟我解释没用,我也犯不着听你解释。我们厂长说他不在,等他说在的时候再来吧!” 苟伟哀嚎着拍了下厂门长嘶一声:“厂长什么时候能说在啊?” “不知道。我说你烦不烦,不要拍厂门好不好!拍坏了要修的,没见那群婆娘都不敢碰厂门,不结实,怕倒!” 苟伟像被烫着一样赶紧的一缩手,真怕厂门给倒了,这可赔不起。想再问两句,可人早走了。想等人再来,可是再也没有人来厂门口。 等啊等,等中午下班。可厂里中午也没人出来吃饭,到旁边小卖部一问。 “厂里有食堂,再说了,大部分人今儿不是回家教育媳妇去了吗?厂长估计藏在厂里的哪个角落里躲难,你是碰不上的。” 既然正门不好走,那就走侧门,苟伟绕着厂子走了一圈、两圈,硬是没看见有个侧门。好像有个像门一样的地方,却被一堆红砖给沏上了。 “这厂子也太正派了吧?连个后门都不给人留。” 苟伟又来到厂门前的小卖部,三两句还真和人大妈聊熟了。大妈姓丘,厂里家属,因为人长得胖,就被熟的不熟的人恶意的叫成了“球大妈”。球大妈也不急,叫我可以,那得上我小卖部买东西,要不然谁耐烦你叫得那么恶意和那个啥。 “就是太正派了,所以现在要垮了。都什么年代了,正派不是死路一条吗?” 大妈一听正派就火大,正派能当饭吃啵,不能。那为了全厂职工的生计咱能不能牺牲一下正派走点别的道呢?活下来才是正道,拯救厂里的大几百职工的生计才是正道。 “嗯,嗯。大妈您说得对,至少要开个后门才行。老是螃蟹横着走,没有蛇的弯弯绕绕可不好!” “娃,可以啊!就是这个理,还真得让厂里那些食古不化的家伙好好听听!” 说着没营养的话,一直到日落也没有一个人出厂门,搞得比逃学时候还难。 “娃,别等了,厂里今天加班!” 天黑了,往哪里去。回家,三十多公里的山路,没车,走回去就到了明天早上。再说了,明天不还得来报到,总要报上了再说吧!问了一圈绕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地儿睡,甚至起了租个小房打持久战也没有。 还是球大妈心善,反正这娃是皮厚没肉不怕蚊子,给了个竹躺椅摆在门外让他对付几个晚上。 一大清早,苟伟就守在厂门外,准备随着上班的人流进去寻求第二次报到。 “上班签到。小子,你不是。想混水摸鱼是吧,想混进来偷点什么是吧?” 昨天那光头胖脸赶走苟伟的家伙恨恨地冲苟伟怀揣恶意的说着! “主任,咱们厂还有东西可偷吗?咱厂就不遭贼!” 一群进厂的工人边打趣边签字,却是没有一个帮衬着说好话的。苟伟只好继续哀求。 “主任,您就让我找厂办报个到,报完到您再赶行吗?这是我的工作派遣单!” “不行,厂长说他不在。” 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外边又围上一群来闹事的家属,畏之如虎的主任赶紧的把门一关往厂里跑。吃过一回亏的苟伟摸着墙边顶着被人一顿乱摸乱抓的骚扰丢掉一堆又一堆的贞节顺着裤裆往外钻。 “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终成大汉开国大将,我一臭不要脸的还要脸,那还能活吗?” 边说,苟伟躲到球大妈的店铺前看热闹。 “小苟,帮我着着点铺子,我做为家属这事不能不参加!” “大妈,您就放心的去吧!您太有团队精神了,我会帮你看好的!” 这戏看了一天,接着再看第二天就没什么看头了,打着瞌睡的苟伟把躺椅搬到大门外边边睡边看店。等闹事的家属散了后再去求人开门进厂! “主任,您看我都守了两天了,您能不能放我进去报个到。我就报个到!” “你守了两天,人家闹两天你就守两天,你想干嘛?” “这闹事可与我没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在前头闹你就在后边搬个椅子睡觉,你说你没份。没份你站后边干嘛?去去去,厂长说他不在,烦着呢!” 苟伟真的冤死了,难道我站后边都不能站。 “你真不能站,站队知道啵?你现在就在站在我们家属这队伍里了,我们厂里的大老爷们都不敢站家属一边就你敢!你真牛!” 参加完团队活动后的球大妈显得意气风发,不忘点醒傻不拉叽的娃。 第三天一早,苟伟第一个来到厂门着守着。 拿着个破签到簿光头胖脸主任刚一出现在厂门就看到黑不溜秋的苟伟又来了,心里说不出的晦气。 “别开口,开口会影响我的心情。我们厂长说了他不在,你也不要多说,再多说也没用。回去吧!” “要回去也得让我报了到有个接收关系我才能回去啊!” “这就不是我们管的了,我们自己都一堆事管不完哪还有那闲心管别人的事!” 苟伟还要继续的说摆事实说道理动人情,可今天家属来得特别的早,只能先撤后想办法。 “今天周末,明天放假,我们得早早的把家里的拉回去,一堆事要忙呢!” 原来是这样啊,这都形成规律了,感情是闹一下把职工扯回家干私活去啊!修车的,给私企打工的,接点小活的,反正也比呆在厂里混吃等死强。但又没有谁舍得停薪留职,蚊子再小也是肉,还没有谁舍得那几十几百块钱白扔掉的! 这次苟伟学得乖,远远的躲到一边去,等闹事的家属散了才出现。你总不会说我参与也不会说我没站好队吧! “你是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家属一散你就来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苟伟可被光头胖脸主任给逗乐了。兄弟,你真能侃,这你也能挑出毛病来。 “主任,您搞质检的吧?” “干嘛?不过算你小子有眼力,我就是质检出身的,不过我现在管的是厂办!” 苟伟的意思是他挑毛病的能力强,光头胖脸主任理解错了,带着一脸的自豪,说话的语调都变得亲切了很多。 “哎哟,真不好意思。原来我就是要找您报到啊?那我把派遣单给您,您收一下呗!” “不行,厂长说他不在!” 又是厂长不在,在未来的日子里苟伟就给胖光头的主任取了个厂长不在的外号,当然这是后话。 “主任,厂长说他什么时候在呢?” “不知道!” “您能不能替厂长做为主说他在?” “不能。走走走,扯什么闲篇,以为我没事做是吧?” 苟伟都在天报了三次到了,老是厂长不在,急得不行,摇门要往里闯,又被提醒厂门已坏吓得缩手缩脚的不敢动。 “我再也不能这样过,我再也不能这样活!”唱着给自己鼓劲的歌,苟伟在厂门前来来回回地散步,越想就越没方法,越想那舒适的日子就离自己越走越远,急得心间那团火要爆发,甚或要点燃晓县摩配厂。 门既然不能进,那墙你可没说不能翻。苟伟绕到厂子一个没人的角落,顺着墙上那清晰的脚印爬了上去,正准备往下跳,没跳成反而吓了一跳。墙里边是条深深的沟,沟里灌着水,水是黑的。 “这什么破厂,也太缺德冒烟了吧?” “这就是防你们这些小蟊贼的,里边就是废水废油而已,淹不死摔不死只会臭死。” 后边突然冒出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差点把苟伟的魂都吓没了,抱着墙沿往外边张望,一颤微微的老头拄着个拐棍朝自己戳来。 “大爷别动,会出人命的!” “要么你下来,要么你摔进去。咱们厂可建得不容易,可不能便宜你们这些小流氓!” “您别动,我下来!” 苟伟背起那盆盆罐罐的行礼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边跳,示意要往下跳。老大爷赶紧的避认两步,苟伟赶紧的在墙檐上如飞的跑起来,转眼不见,气得大爷在后边跳脚。 最终还是找了个没人也没沟的地方溜进厂子里去。老大爷想向厂里报告,可因为是家属也是退休老职工,厂子硬是没开门,倒是让苟伟免了当贼的麻烦。 一啄一饮皆是缘份啊!每每想起,苟伟就自豪的想。 穿过正在打扑克的车间,绕过正在洗衣服的宿舍,苟伟就是没有找到个落单的。自己也不好一问一群人啊,说不得又会被人给拎出厂去。 厂里环境倒是很好,除了几个厂房外到处都是苍松翠柏,宁静中充满安祥。 “好清新的空气,好舒服的味道,真是我追求的地方。我决定,坚决要留下!” 苟伟伸开双臂大口呼吸,既然进来了,那就不再出去了。突然发现前边一打太极的老头伸了个白鹤亮翅停在半空吃惊的看着自己,赶紧的跑了两步。真好,可以问人了。 “大爷好!请问您一下,厂办怎么走?” “哎,小伙,你怎么进来的啊?别人没告诉你?” “就这么进来的啊?没有人告诉我啊?” 苟伟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爬墙进来的,回答得理直气壮,老头更是迷糊了! “扶我一下,被你一打岔闪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