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说：“不用理他，有事他会再打过来的。”　　 到了午餐时间，林婉婷让殷元：“你看着这个小家伙，不要给他跑到下面车间去。我去食堂让厨师炒几个菜，再拿点饭上来。”　　 林曼妮跟一个财务去了一个家具厂对账。　　 殷安邦见妈妈离开，去打开她电脑上游戏，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　　 这时卢小娟见殷元没动静，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殷元说：“我是殷元，你是哪位？”　　 卢小娟激动地说：“殷元，我是祁山矿的卢小娟，还有印象吧？”　　 “卢老师啊，还记得你，怎么样，你现在还在祁山矿子弟学校？人家孙炳文在欣会中学这里已经混得不错哦。”　　 他告诉卢小娟，孙炳文去年底组织学生补习一个月赚了几千元，他老婆吴美娟在建材厂做财务，一个月工资有二千多，两人都准备在江明这边买房了。　　 卢小娟感慨地说：“树挪死，人挪活，祁山矿已经半生不死了，我也应该早点去广东打工的。俗话说树倒猢狲散，祁山矿这棵树倒下这么久了，可是我这只笨猢狲还是恋栈不离开。”　　 殷元想：你不离开是因为还在留恋昔日的那一点点优势。　　 来到广东后，她跟万千打工仔就没什么两样了。　　 以前她总认为自己比没有正式工作编制的女青年高一等，若是去广东了，和她们就没有区别了。　　 卢小娟问他：“刘日辉打电话跟我说了你的事，想不到你殷大画家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千万富翁，和全国有名的大画家，你家林婉婷真有眼光，是最有福气的人。”　　 殷元说：“是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当初没有嫌弃我？当时我只是一个井下矿工，在祁山矿想找个条件好的女朋友，人家都是会嫌弃的。”　　 华伟开玩笑说过：“做井下釆矿技术员的时候，祁山矿那些工作岗位好的女青年，知道了都会嫌弃。后来当了工区长后，就有不少女青年对他感兴趣。”　　 华伟说起祁山矿的女青年的时候，感触都是特别深。　　 以前当采矿技术员的时候，他想追求选矿厂的一个女工，人家知道他是采矿工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但是他当区长后，女人缘就没有断过。　　 卢小娟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她说：“你殷大画家，现在应该有不少女人爱慕吧？”　　 殷元说：“我有老婆孩子了，外面女人爱慕我也没用，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那些爱慕虚荣，贪图享乐的女孩，跟她们交往半点意义都没有。　　 这时林婉婷从食堂拿饭菜到办公室。　　 殷元说：“我老婆来了，你要不要跟她说几句。”　　 卢小娟肯定不会拒绝。　　 林婉婷问：“是谁？”　　 “祁山矿子弟学校的卢小娟，还记得吧？”　　 他把电话交到林婉婷手里。　　 “卢小娟，你好，今天怎么有空打殷元电话了？”　　 她当然记得以前的事情，连殷元最早给卢小娟献殷勤，但是卢小娟看不上殷元的事她都知道。　　 “林婉婷好，因为想去你家新开的学校打工，所以提前跟老板和老板娘打个招呼。欢迎吗？”　　 林婉婷笑道：“有什么不欢迎的，我们还要从外面招工，有熟人就更好了。”　　 殷元把正在玩游戏的殷安邦叫了过来。　　 给他盛了饭，夹了菜，让他自己吃饭。　　 小家伙却说：“我要等妈妈再一起吃饭。”　　 正在打电话的林婉婷对卢小娟说：“来了江明，我们再聊。我儿子又不肯吃饭了。”　　 卢小娟说：“好的，过几天过去再找你。”　　 林婉婷挂断电话，说儿子：“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不去读幼儿园之前还会自己吃饭，去幼儿园一段时间，每天吃饭就是多。”　　 殷元也觉得他是这样，在家里养成的好习惯，去幼儿园几天就发生了改变。　　 他问儿子：“在幼儿园，吃饭的时候是你自己吃，还是老师喂你吃饭？”　　 殷安邦迟疑着说：“是老师喂。”　　 殷元感到奇怪：“一个班才两个老师，四十多个学生，她们哪里喂得过来？”　　 殷安邦骄傲地说：“刘院长特意交代幼儿园的老师，要给我喂饭，还要特别照顾我，所以班上的小朋友他们都不敢欺负我，有一次一个同学推了我一把，老师让他罚站了好久。”　　 殷元点头：“难怪你变得娇生惯养了，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怎么可以搞特殊了。自己的事要自己做才行。”　　 林婉婷说：“我给刘红梅打个电话，以后不能给安邦搞特殊，不然以后会庞坏他。”　　 她打通了刘红梅电话：“红梅，你是不是在幼儿园专门给我儿子搞特殊了？”　　 刘红梅说：“什么叫特殊，他爸妈是千万富翁，殷安邦是贵公子，他又是最懂事的，几个老师都特别喜欢他，所以对他照顾也是应该的。”　　 林婉婷认真地说：“你们千万不要给他搞特殊，让他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就行了。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每天吃饭都是自己动手的，但是现在他在家吃饭，总想大人喂他吃饭了。以前他在家对弟弟妹妹特别爱惜，对爷爷奶奶也特别尊敬，可是现在，他觉得家里人个个都应该为他为中心。染成许多臭毛病了……”　　 她想：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幼儿园就要换一个了。　　 我把儿子送到你幼儿园是接受教育，你给我宠出一身的毛病。　　 刘红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说：“明天我就跟几个老师打招呼，叫她们不要给安邦小朋友搞特殊了。”　　 林婉婷回头教育儿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能搞特殊。还有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殷安邦低头说：“我知道了。”　　 ……　　 羊城二医院的霍不强给杨小乐捐赠了骨髓移植。　　 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　　 当天霍不强只是感觉到有点头晕，睡了一觉第二天觉得精神了许多。　　 过了一天，杨小乐并没有出现不适的症状。　　 杨志华和谢娜都对女婿的捐赠表示感谢。　　 霍不强跟杨小蓉去海南，杨志华还特意把户口本交到女儿手里。　　 “有空就跟阿强去桂省把结婚证开了，他对我们家有这么大的恩情，其他的就不用说了。以后你们过得好，我和你妈也放心了。”　　 霍不强临走的时候还对杨志华说：“叔，小乐若是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们说。”　　 杨志华心里格噔了一声。　　 他从准女婿的眼里看出不一样的关心，关键是两人的面貌特别相像。　　 他把老婆叫到外面，低声问他：“你发现没有？小乐和不强两人面貌特别的像，两人就像一对兄弟一样。”　　 其实谢娜内心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她以为没有这么巧的事。　　 “不可能吧，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杨志华认真地说：“我认真地观察了，两人都是左撇子，而且食指都比中指长。不强捐赠骨髓时在档案上填的地址就是桂省扶南县的，现在我百分百肯定不强和小乐就是亲兄弟。”　　 谢娜听他这样说都惊呆了。　　 “那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这事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真正到那一天，我就只有去跪求不强父母原谅了。”　　 他决定等小乐把病养好后，找机会跟他说这件事。　　 即使他会离家出走，也应该告诉他事实真相，让他自己去选择。　　 谢娜也叹了一口气：“若是真的，老天爷也太会促弄人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碰到不强的话，小乐可能就真的找不到合适的配型骨髓了。”　　 杨志华想了想说：“其实我已经打算再找不到配型成功的人，就去扶南县找小乐的亲生父母坦白这件事了。”　　 与其看着小乐没有办法医治，不如找他亲生父母坦白这件事，只是手术费用，让他难以决择。　　 两人就这件事经常私下议论。　　 ……　　 柳再勇打张小英电话：“二十万我已经转到你账上了，你什么时候带儿子来海口？”　　 张小英拿银行卡去查询了，确实卡上已经存入二十万款项。　　 她回了条短信息给他：“明天我带儿子去海口，十点在车站门口等。”　　 当天晚上，她和赖金兰两人都是心情复杂。　　 赖金兰也答应孙胜辉带父母和李艳丽等人来汶昌市找自己。　　 两人都觉得为了小孩的未来，应该放弃某种东西。　　 第二天，吃过早餐，张小英把儿子的换洗衣服用一个行李包塞满了。　　 昨天晚上她和赖金兰去市场买了许多儿子的衣服，夏天穿的，冬天穿的都有。　　 考虑小孩子长个子快，不然的话她们还会多买几套的。　　 坐班车二个多小时，到了海口车站，刚出车站就看见柳再勇和一对老年夫妇。　　 估计是小孩的爷爷奶奶，看见小孩两眼都放光。　　 小男孩似乎也预感到了不妙，紧紧地抱着张小英的大腿，叫她：“妈妈，快点走吧，在这里干什么？”　　 柳再勇走近前，对男孩说：“你是东东吧，我是爸爸，这两个是爷爷奶奶……”　　 小男孩躲到张小英后面，惊恐地说：“我不认识你们。”　　 柳再勇想：“若是在这里，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外人看见也影响不好，特别是遇上熟人的话，传回单位就麻烦了。”　　 他对张小英说：“干脆你带儿子去我家别墅吧，熟悉一下地址，以后你来看他，也才知道在哪里。”　　 张小英觉得他说得有理。　　 她对儿子说：“东东，我们现在去爷爷奶奶家吃午饭，然后再去其他地方。”　　 小男孩想：只要妈妈在身边，去哪里都行。　　 柳再勇让她母子坐他小车回家，在别墅门口，他老婆强装欢笑迎接她母子。　　 家里还有保姆负责煮饭炒菜。　　 一栋三层楼洋房别墅，家里都是高档家具，装修得豪华大气。　　 当干部的条伴就是比别人好。　　 这样的家庭条件若是放在以前，张小英还会感到特别羡慕。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做旧家具生意的，她认为自己谁都不靠，也可以过得很好。　　 假如不是为了儿子的末来着想，她肯定是不肯把儿子交给他的。　　 虽然柳再勇和他家里人，表面上也是热情招待她母子，但是她能明显感觉了几人对她的敌意。　　 眼光背后仿佛夹着一把刀子，让张小英后背都感觉发冷。　　 儿子倒是无心无肺，进了客厅柳老头放电视给他看，专门找好看的动画片，老太婆把各种糖果和水果拿来给他吃。　　 柳再勇老婆拿来各种玩具。　　 张小英趁儿子不注意，跟柳再勇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柳家别墅。　　 在外面路口叫了一辆摩托车搭客仔，叫他拉自己到车站，买了一张车票去汶昌。　　 耳朵里好像听见儿子嘶哑的哭叫声，她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回到汶昌租房地，意外发现赖金兰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　　 她们一起租了两间房和一间仓库。　　 各住一间。　　 赖金兰虽然表面上对孙胜辉凶巴巴的样子，但是脸上喜悦的表情还是掩藏不住的。　　 她见张小英表情凄苦，知道她还没吃饭，拉她到自己房间，跟她们一起吃饭。　　 “这个烂人也说愿意留下来，一起在这里收旧家具。李艳丽也回去叫她男人了，明天也会过来，在这里收旧家具。”　　 张小英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单独找一个地方，因为毕竟她们成双成对的，显得自己孤单另类了。　　 当天霍不强和杨小蓉准备回海南，看见杨父把户口本塞到杨小蓉的手里。　　 霍不强想了想说：“要么我们干脆回去登记结婚证吧？去海南也怕碰到查证的时候。”　　 杨小蓉也早有心里准备。　　 她说：“也可以，反正不在家，登记了办不办酒席都无所谓。打个电话跟黎华东说，我们要回趟桂省，迟几天才回海南。你身体没问题吧？”　　 昨天捐骨髓移植，手术后还说有点头晕。　　 “没事的，那我们就回桂省去。”　　 “你家在桂省什么地方？”　　 “扶南县，离邕宁五十公里左右。”　　 杨小蓉惊讶地说：“啊，扶南县，小乐就是老爸从扶南县买来的。”　　 她在想：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