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卢小娟来了江明后，看见自己现在这般情景，她会做何感想。　　 她知道刘日辉几人来了江明这里，肯定已经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不管怎样他对这些往事都不必再去计较了。　　 殷元去里面转了一圈，几栋教学楼正在挖地基。　　 有人在安装排水管道。　　 林解放带十几个人在砌围墙。　　 他看见砌围墙的工人中，有表姐夫乔建华的弟弟乔建军。　　 年前被抓去樟木头关了一段时间，想不到现在出来了，连这种泥水匠的工他都肯干。　　 乔建军不会砌墙，他只会做些抄沙浆，挑砖头，甚至挖土的苦力活。　　 他问林解放：“二叔，那个不是乔建军么？他肯来跟你干这种活？”　　 林解放说：“就是他，去樟木头关了几个月，老实懂事多了，要是换在以前，他打死都不会跟我做这种工。前几天他自己来找我，让我带他来做这个工，我还不相信他可以做这个，他说若是干得不好，可以当场炒他鱿鱼。　　 不过也是，他没有文化，手上也没有什么手艺，当老板也不懂管理，进工厂打工都只能做普工，若是学会砌墙搞建筑，以后还可以去做一个小包工头。”　　 他心里想：就像我一样，没有什么文化，靠手上这门手艺也过得不错。　　 特别是这二年，侄女婿又特别照顾他，十几个人一年到头都有事来做。　　 殷元对他说：“二叔现在工多忙不过来了吧，可以多招几个工人，分作几个班去干。不要什么事都是自己去干，可以请人去干。”　　 老头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喜欢带着工人亲自动手干。　　 看见殷元他才过来聊几句天，不然的话他可以一直黙默地干。　　 “你说多招一些工人？这些人都是跟我干了多年的熟人，再招不熟悉的人，他们手艺也不知道怎样。”　　 殷元跟他说：“那几个跟了你多年的，你可以安排他们各带一帮工人去干，工程质量你自己经常去检查。”　　 按照他十几个工人的进度，单单学校这些围墙，他可能都要干上大半年时间。　　 还有外海工业园几个厂房的围墙工程，他若是干不了的话，只有去请外人干。　　 其实这种小工程管理起来也没什么难度的。　　 见林解放为难的样子。　　 他对他说：“你把几个泥水师傅叫过来，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林解放叫了三个师傅过来。　　 殷元给他们递烟，对他们说：“因为砌围墙的工比较多一点，外海工业园有五个工厂，还有学校这里。我意思让你们分别带一帮人，分几个工地同时干。二叔平时经常几个工地跑，你们负责工程质量。”　　 他说：“工程可以包工给你们干，大家认为怎样？”　　 三人点头同意。　　 其中一人说：“老林，思想不开窍，有钱赚都不懂赚。没有殷总的生意眼光，让我们也可以做个小包工头嘛。老林你做大包工头，赚大钱，我们赚小钱就满足了。”　　 林解放私下还打电话跟林婉婷说这件事。　　 “那几个师傅他们都是长期跟我做这工的，我怕他们去自己接工，熟练了以后就不跟我干了。”　　 林婉婷觉得他的想法太单纯了。　　 “他们现在可以接得到工，他们也会自己干。正因为他们接不到工，所以他们才会跟你。以后也是一样，只要有工就不用担心没有师傅愿意，做这门手艺的，总要有工做，才可以养家糊口。现在你工多一点，就尽量多找一点人去干。不然的话，就需要找其他人去干。不会说得着你去干的……”　　 林解放又跟大哥说这件事。　　 林东明想了想说：“我看你不用去砌墙了，在学校这里把这个食堂开好也赚钱，还有那个小卖部多进点日常百货，比你干砌墙还轻松，也不会赚得少。”　　 林解放肯定地说：“食堂严美丽跟她妹妹去开就行，我还是喜欢做砌砖的工，现在身体还比较健康，再干几年再说。”　　 他和老婆已经住到了育才学校。　　 本来想去买一套新房的，但是儿子说不会回江明来住。　　 女儿说：“我是女孩，以后结婚肯定住男方家买的房，总不至于女孩子去买房吧。”　　 第二天，林解放又招了二十几个工人，分了三班工人去外海工业园去砌另外几家工厂的围墙。　　 ……　　 刘日辉当天借办公室的电话，打电话给祁山矿子弟学校，找卢小娟接电话。　　 “卢老师好，上次你爸跟我爸说你也想来广东这边找工作，最好是做老师。”　　 卢小娟也有点意外。　　 刘日辉是个电工，他老爸跟自己家老爸以前是机修厂同事。　　 两家住得不算远。　　 刘叔还几次提议两家是否可以结为亲家。　　 以前祁山矿有职工四千多人时，子弟学校学生有上千，在这里当老师待遇不差，在矿山上算是比较好的岗位。　　 肯定不会找在井下工作的矿工结婚，加上刘日辉个人形象也不是很好。　　 所以两人是不在同一档次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后来矿产品滞销，大多数年轻人办理了停薪留职，去了外面自谋生路。　　 祁山矿在职工人从四千多一下骤降到一千人左右，学校学生降到三四百人。　　 在学校的老师也开始有了危急意识。　　 不管是职工医院，还是职工子弟学校，有门路的人基本上跑完了。　　 心理落差开始凸凸显来。　　 特别是听说外出去广东城市当老师的同事，不管是工资还是待遇都比子弟学校好几倍时，她的心里也开始动摇了。　　 她问刘日辉：“那边有适应我们干的工作么？”　　 最好还是去当老师，干其他的她怕适应不了。　　 刘日辉说：“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培训学校干，教人家电工技术，这些人毕业后可以去工厂当电工。　　 这里除电工班，电焊班，电车班和木雕班，电脑培训班，另外还有几个学习补习班，初中的高中的都有。老师工资一个月带奖金有二千多，今天我问过老板了，他说只要达到条件他都收。　　 他这里是准备建一所私人学校，小学和初中，占地一百多亩，现在已经开始建房了。老板投资一二千万，他购买的是老党校住址，原先有一栋教学楼，宿舍楼和食堂都有，所以先办培训班，等新学校建筑建成，要招很多的老师。私人学校的工资一般比公营学校高许多。”　　 卢小娟羡慕地说：“广东这种大城市才有这种大老板投资，花几千万投资一所私人学校，若是在内地这边，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刘日辉说：“这个老板你都认识。”　　 “不可能吧，我什么时候认识这种千万富翁？”　　 “他是殷元，以前在杨山坑口当地质采矿技术员，他老婆以前在职工医院实习，叫林婉婷，你可能认识她。”　　 “啊，你说老板就是殷元？”　　 卢小娟非常震惊。　　 殷元竟然成了千万富翁？　　 可能吗，才短短几年时间。　　 若是知道他有一天会成为千万富翁，不，百万富翁，就算是财富十几万，甚至几万。　　 或许当时对殷元的态度都会不一样。　　 “怎么可能？他中大奖中了几百万，然后他拿几百万去抄股，赚了几千万？”　　 她想唯有这一种方法可以几年时间内赚到千万，而且要求他是一个股神。　　 刘日辉说：“关于殷元的发迹史，我们几个老乡平时也在议论。殷元来江明的时候在余阳县广场，摸奖中了四万。来到江明，据说他用这四万去深圳抄了一次股，赚了十几万。然后他利用绘画的才艺，去玻璃工艺厂赚了几万元钱，去塑料厂配色也赚了几万元。人家去打工，一个月就赚几万。”　　 刘日辉来了兴致，他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以前卢小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那么多的话，今天兴致盎然地跟他聊天，他异常高兴。　　 “一般人一个月若是可以赚几万块，他肯定会坚持做下去吧，最起码做一段时间吧？可是殷元他的想法却跟别人不一样。他很快就开了一家装修公司，连续接了几个大单的装修生意，赚了几百万。　　 接着又开了一个建材厂，半年时间不到，他跟他老婆姨丈开了一个建筑公司。花几百万在香山市买一块地皮，开发了一个商业小区。　　 在凌村承包一个香蕉园，租了三千亩山林地种桉树。　　 又开了一个涂料厂，一个木材批发中心。　　 今年把老党校这块地皮买下，一边在建设教学楼，另一边培训班办得如火如荼。　　 他简直就是一个商业奇才。”　　 卢小娟喃喃地说：“殷元当年在祁山矿的时候，除了绘画有天赋外，根本看不出他有经商的天赋。”　　 当初若是知道他会达到现在的成就，绝对会抓住跟他的机缘。　　 她懊悔自己一点眼光都没有。　　 当时许多人夸殷元将来会在绘画方面取得成功，有可能成为一个画家。　　 但是当时她认为即使殷元有了一定的底蕴，但是要想达到成名成家，也是不现实的。　　 不是美术学院出身，没有大师指点，靠自己单打独斗，想成就辉煌简直比登天难。　　 如今他没有在绘画上取得成就，却靠做生意成了千万富翁。　　 她说：“真没想到，殷元虽然没有成为画家，但是他靠做生意发了大财，林婉婷的眼光真准。”　　 按道理来说林婉婷实习后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医生了，应该也不会看得起一个采矿技术员的，但是人家偏偏是慧眼识珠，认准了殷元。　　 自己跟她相比，真的不仅仅是差一点点。　　 刘日辉说：“你错了，殷元不仅生意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绘画方面，他现在已经国家美协会员，去年底，去国家博物馆参加画展，取得二等奖。之前他去羊城美院学习了一个月，在羊城画展中获得一等奖，是粤省画坛的新星。　　 他们说殷元现在绘一幅标准的画作，收藏价就是十万到十五万之间。人家已经是全国有名的大画家了。”　　 “啊……”　　 卢小娟的脸火辣辣的疼。　　 跟刘日辉聊了许久，让他把殷元的手机号码告诉了自己。　　 她说：“以前我跟林婉婷是朋友，等我这里办好手续就过去。有空我跟林婉婷聊聊天。”　　 她其实心里想的是跟殷元聊天。　　 人家已经是千万富翁，自己何况还跟他有一段短暂的交往。　　 当时殷元还对自己表达了好感，现在跟他套近乎，想必不会狠心拒绝吧。　　 她按照刘日辉提供的号码打通了电话。　　 殷元此时在涂料厂办公室，因为是星期天，殷安邦不用去幼儿园，执意跟妈妈来到涂料厂。　　 殷元的手机放在办公室，他去木材中心。　　 这时电话响了。　　 殷安邦听见了，点开了手机。　　 “你是谁？这是我爸爸的手机，他去下面车间了，他把手机留在办公室了。”　　 林婉婷见儿子拿他老爸的手机接电话，赶忙叫他：“爸爸的电话可能是老板打来的，拿来给妈妈接。”　　 电话另一头的卢小娟听见了小男孩和林婉婷的声音。　　 原来他们小孩都有了。　　 为了避免尴尬，她匆忙挂断了电话。　　 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跟林婉婷聊天，聊什么？　　 她的目的只是想跟殷元聊天，既然他手机没有随身带，而林婉婷又在身边，不如挂断，再找机会再打。　　 殷婉婷从儿子手里接过电话，却发现电话挂断了。　　 从来电显示号码看是赣省的，她想可能是殷元老乡打来的电话。　　 可能是有事找殷元，她想还是他自己回来处理好。　　 不久，殷元返回到办公室。　　 殷安邦看见他回来，主动表功了：“爸爸，刚才你的电话响了，是我接的，我说这是我爸爸电话，但是你把手机忘记办公室了，你去车间了。谁知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林婉婷说：“号码是你老家的，可能是有老乡找你，你再打过去，问是什么事吧。”　　 殷元点开一看，知道是祁山矿的号码。　　 他心想：可能是卢小娟打来的电话，号码是刘日辉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