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进入那皇宫,需要多少道程序?需要被多少人排查吗?” 姜凝眼里也开始泛酸。 从小,她就被告知,有一个姐姐自幼被接入宫中。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要得罪姐姐,要让着姐姐。 李氏节约,她的一日三餐都有着严格的规制。 儿时的衣服,也是捡着姐姐退下来的穿。 姐姐在宫中,需要顾全姜家的门面,所以,她的衣服不能寒酸。 而她自己呢? 除了进宫时的那一套,平日里都是些破烂! “姐姐,我记得六岁那年进宫时,你穿了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穿上这样子漂亮的衣服。” 姜粟回想起那件貂皮大衣,那是姑姑特意寻来给她的。 据说,这貂皮大衣名贵,连当时的太子都无法拥有。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貂皮大衣被人剪了一道大口子,再也无法穿了。 “是我干的!姐姐,那年冬天真的好冷,如果我偷了那件貂皮大衣,自然是拿不出宫,我便只能毁了它。” 姜凝眼里的泪水成串地流下,目光看着前方,好似看着以前那个在冰天雪地里的小姑娘。 若是没有对比,她的日子自然能过得去。 可是,所有人都在拿她与姐姐对比。 姐姐得圣上亲口夸赞,她便要背诵女戒女德,争取做个名门闺秀。 “姐姐,我爱钱,只有钱的温度才是温暖的。” 姜粟听着她慢慢讲述着一切,这是她从不曾知道的一面。 她一直嫉妒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得了全家的宠爱,而自己却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在深宫之中,孤苦无依。 嘴里边,只有那一颗糖才是真实的。 因此,她疯狂嗜甜。 即使牙齿痛得肿胀,她依旧想取过甜点,将之放入口中,慢慢让甜味浸染到自己的心。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妹妹爱钱,就如同她爱甜一般。 都是要固执的坚持。 同是一种让人疯狂的病。 她劝说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姜粟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弃甜。 那姜凝,自然也不可能放弃钱。 她们两都是需要从中取得内心所需,才有勇气在这世上活下去。 姜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低声说道:“若你有一天后悔了……” 姜凝固执地看着前方,“我不会后悔的。” 没有钱,她会死! 她转头看向姜粟,微笑道:“姐姐,希望我们今后再也不见。” 如果再见,那就是敌人! 她们之间再无姐妹情分。 姜粟听懂了,无言地点头。 是该如此。 她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以前,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导致家人不喜欢。 她想讨所有人欢心,然而,所有人都对她冷漠以对。 “姐姐,最后告诉你一个消息,皇后已经在为太子选妃了。” …… 姜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住处。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盖上了被子。 前世,她爬了床,因此才抢了谢淑太子妃的位置。 抢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等谢淑坐上太子妃,一切就都已经尘埃落地了。 突然,她感觉到了释怀。 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恨意,也没有一丝不甘。 老天给她这个重来的机会,她定要将自己的人生过得漂漂亮亮的。 那些人和事,早已该随着风,飘散到远方。 慢慢地,她的思绪开始迷糊。 恍惚中,她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安神香味道。 这味道让她安心。 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隔日一早,沉寂多时的姜家终于热闹起来。 门口早已挂上了大红灯笼。 行走的仆从们身上都带有红色,总归是力求喜庆。 李氏在这一方面倒也是下足了心思。 姜粟特意取出那件红色的石榴裙,穿上了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穿艳丽的颜色了。 整个人如同是石榴花,浓艳却不喧宾夺主。 千竹推门而入,赞叹道:“哇,姑娘可真漂亮,这衣服穿着太喜庆了。” 姜粟也觉得好看,臭美似地转了好几个圈。 “走,典礼估计快要开始了。” 等姜粟过去时,看到好几个人围着姜凝,她走上前,恭喜道:“希望妹妹能得偿所愿。” 周边几人都是姜凝玩惯了的同伴,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谢淑和云福郡主也在。 郡主身份向来尊贵,她俯身行礼,“见过云福郡主。” 云福郡主从鼻子里给出了一个音儿,算是做了回应。 “姜姑娘,今日里可穿得真喜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今日是你成亲呢。” 说完,她故意捂住嘴巴,装作自己说错了话。 姜粟无意在妹妹的大婚之日吵闹,淡淡地说:“郡主说笑了。” 若说喧宾夺主,她可真比不上云福。 只见云福也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裙,衣服上绣上了金色的暗纹,行走之间流光溢彩。 头上也插满了金簪子。 若是没有谢淑那么明艳的脸,是真的撑不起这一身装扮。 云福却并不想放过她,靠近她身边,得意地说道:“姜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已经在为太子物色太子妃人选。” “淑姐姐已经是妥妥的太子妃人选了,看来,姜姑娘的痴心终究要错付了。” 姜粟内心一痛,不过飞快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她面容平淡,语气淡漠,“云福郡主,选拔太子妃是朝廷大事,我等小女子岂敢置喙。” “想来郡主出自宫中,身份比常人更加高贵,应是懂得这个道理。” 云福狠狠地说道:“想当太子妃,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知道郡主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定要狠狠惩罚那传播谣言之人。” 姜粟四两拨千斤地回嘴过去。 云福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都开始气闷不已。 谢淑走上前,劝解道:“好了,云福还是小孩子,两人怎么见面就掐。” 她气度雍容,神态适宜,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她的心绪。 云福那些伤人的话,均是孩子行为。 若是跟一个孩子计较,那可就有失大体了。 姜粟微微一笑,“谢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些孩子呓语,我怎么会计较。” 谢淑一怔,“姜妹妹,我不过是……” 姜粟立马打断了她,笑着说:“说来也真巧,未曾想到我与谢姑娘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