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人误入禽场(下)
“不碰的话,永远没有答案。” 温言礼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但舒燕君还是没放手。 “......”温言礼无奈睨向他,“殿下,无论我们谁碰铜镜,若真遭暗算,这方寸之间都会被牵连。” 舒燕君:“......”的确是这个理。 原本冲动的他,这时莫名地过于谨慎,或许是对未知的恐惧吧? “你与其拽住我的手,不如注意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不对劲,躲避的时候捎上我,我就大恩不言谢了。”温言礼挑眉。 “......” 舒燕君咋舌,松开他的手臂......哦不对,是甩开他的手臂。 这时,温言礼白皙窄秀的手轻轻碰在了八卦铜镜的边缘,四面貌似没任何反应,他绷紧神经又缓缓移动镜面...... “你是想让它反射月光吗?”舒燕君奇思妙想道。 温言礼本能地怼道:“万一当晚没月光怎么办? “......”舒燕君闭了嘴。 温言礼继续转动着八卦镜,直到它的纯阴坤卦指向假山出口方向时,镜面里突然出现了一盏普通椭圆的白色灯笼。 舒燕君当即吓了一跳,但回头却根本见不着镜中的灯笼,他惊慌地掀开幂篱薄纱,仍然看不见,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 他感到胸腔里的心跳仿佛要从嘴里蹦了出来。 “都说了是「障眼法」,”温言礼却淡定得不像话,“除了这面镜子和假山,你见到的任何死物都别信。” “......”舒燕君按捺住紧张,“你就不怕吗?还是你自信舒子熹不会伤害你?” 「他是恃宠而骄吗?」 舒燕君的脑海里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 温言礼略烦地瞄了他一眼:“对,行了吗?” 舒燕君:“......” 八卦镜的镜面反射了灯笼的光,光束照在了对面假山的一颗小圆石子上。 温言礼松开八卦镜,又走向对面假山,在舒燕君警惕地动手抓他前,他已经把石子拿在了手里。 舒燕君:“......” 这时,原来石子位置的左侧出现了一面阴刻的棋盘和阳刻的棋子。 其中深色棋子代表黑子,浅色棋子代表白子,而他手里的石子则是「白子」。 “需要先破棋局,才能解开这个障眼法?” 舒燕君抬手轻抚着下颌,思考着该如何落子,却见温言礼手起刀落,非常迅速地在一处落下那颗石子。 “喂,你......” 舒燕君拉过他的手腕刚要斥责,觉得他太冲动,却见四周光影骤变,之前房檐下的气死风灯都熄灭了,只有八卦镜所指的西南巽卦留有两盏。 此时,院子的障眼法已破,此处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院子,只有突兀的假山和八卦镜最特别,根本没有树木。 “这么简单就破了?”舒燕君有点不可思议,“你确定破了?” 温言礼:“你还能嗅到青草香气吗?” “没了。”舒燕君鼻翼微动,使劲闻了闻道,他顿时恍然大悟,“所谓的障眼法就是靠的那种香?” “嗯。”温言礼颔首,“现在入口已经打开了,还要进去吗?” 舒燕君只犹豫了几个呼吸,扬了扬下颌:“过去瞧瞧。” 温言礼点点头,其实他也很好奇,舒子熹费这么大周章弄这个障眼法阵,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 两人走向那唯二盏灯笼,便离开了先前的迷局,走进了后院的一片竹林。 竹林里风声萧萧,朗月当空,星点无几。 “这不会又是什么奇门遁甲之术吧?” 舒燕君麻了,一是因为他不觉得这片竹林有什么探索的必要,二是因为他看见有的竹子身上绑着一截红绸。 “对,”温言礼大致看了看,“这也是结合了之前障眼法的迷阵。” 舒燕君心累的同时又更好奇了。 “你有把握吗?”他索性直接问。 “没有。”温言礼偏头看向他。 “那我们先回去吧,明天白日来一把火烧了它。”舒燕君无奈,唯有转身离开。 然而,温言礼却拽住了他宽大的袖袍:“我虽然没有把握,但能看出一点端倪,这个迷阵已经被前一个人开过...... 现在属于打开状态,应该还能维持一盏茶的工夫,我们只要进去,沿有路的方向走,便能穿透迷雾。” 舒燕君将信将疑:“你确定?” “来都来了,试试吧,大不了交代在这儿。”温言礼倒是洒脱,直接先他一步走在前。 “......” 舒燕君犹豫了两个呼吸,他仍旧有些担心,温言礼万一真是肃王诱他入局的棋子呢? 可是......看着不远处还在走得不管不顾的颀长身影,那一抹白色比月光还清亮,他腿脚比脑子更快地赶了上去。 走着走着,舒燕君忍不住请教:“孤想知道,你为何能一瞬间就破了棋局?该不会?” 他的语气依然含着身处高位的傲慢,又不禁怀疑温言礼是否真在害他。 “殿下猜得没错,因为那棋局是我设计的......” 他刚说完,就感到身体被重重一撇,然后摁在了绿竹上,竹叶刷刷飘落。 “你什么目的?”舒燕君的右臂牢牢怼在温言礼的咽喉,左手捏住了他的右手命脉。 他眼神狠厉愤怒,温言礼猜到他误会了,急忙解释: “殿下,我与肃王闲来无事常常手谈,他曾让我帮忙设计一套看似死局的棋局,但又要寓意「向死而生」,落子后即可绝处逢生。 我当时不明白他的用意,以为只是他的爱好,便花了三个月时间设计了一套,今日在假山上所见便是其中的「柳暗花明」。” 舒燕君:“何时的事?” 温言礼:“三年前的中秋。” 彼此又沉默得只剩下紧张的呼吸。 “殿下,再不离开,我们就走不出去这个竹林了。”温言礼舔了舔唇瓣提醒道。 “......” 舒燕君旋即拉过他的手臂,沿着已有的路健步如飞。 “你之前让孤留那个侍卫一命,而不是威胁他带路,是怕打草惊蛇吗?”他边快走边追问。 “嗯,在没有把握赢之前,最好的策略是假装维持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