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打坐的伍江张开眼，呼出一口气，直挠头。　　 他和无一体两面，可要说是同一个个体，还真不太确切。　　 假设在彻底干净的前提下，伍江和无，共同组成伍江的完全人格，那么随着无吞噬的垃圾越来越多，就越来越远离基础版本的伍江。　　 相对的，伍江的意志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人类肉身上，他的人格受肉身和生活见闻影响，也会越来越接近一個完整的人。　　 所以伍江会起消灭无的念头，反过来也一样。　　 两者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其实只有世界力而已，这是二者力量结合的产物。　　 总之，无吃掉一部分梦魇区的投影是个意外，并非伍江乐意见到的。只是他在操控容器的时候，受无提供的躯壳影响，脑子不太好使，很容易站在两者利益一致的立场上行动。　　 转回伍江的身份，就会察觉到无越来越强并不是一直都对双方有利。　　 最大的问题是【第一法则】本身是个半消耗型能力。　　 代表它的巨大疤痕，在使用后会变短、变窄。具体损耗根据言灵动用的力量决定，比如只是开关等级五的锁，那基本不会动，毕竟伍江本身就是等级五，锁是用来约束自身而非凭空增强。相应的，筑基时使用的誓约损耗就会很大，那是无中生有的额外力量。　　 这种损耗随时间过去还能恢复，然而速度特别慢，伍江筑基到现在已经九个月，当时损耗的部分现在才恢复了五分之一。　　 伍江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使用誓约，可是随着他和无不断增强，终有一天会出现一次就耗尽【第一法则】的情况。　　 “无”在失去束缚后会发生什么，伍江不愿想，但肯定不是好事。　　 这次吃掉的部分，和“无”的体量相比大概两栋楼，这样的再来一百次影响都不会太大。可若因此就随便浪，万一碰上个等级五的，又很菜，搞不好一下就给“无”涨大一圈。　　 反正以后非必要还是别往梦魇区里乱丢扭曲物质，其它可能导致投影对接的情况也需要谨慎。　　 给自己提个醒，伍江拿手机出来看，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　　 到底是投影，类似梦境的存在，有点时间差不奇怪。　　 见没损失什么时间，他也不起身，就坐在床上真的打坐起来。　　 只是工作未完，大白天容不得长时间休息，约一小时后，庄琴来喊，又要开会。　　 转过去还没进门，在门外被军官拦住握手：“这次辛苦伍老师了，后面如无意外，应该不需要老师再出手，请先进去坐吧。”　　 不用他出手，还喊他来开会干啥？　　 伍江搞不懂这些奇怪的办事逻辑，只是提醒：“我不是老师。”　　 军官倒会说话：“不不不，只要是教育科研体系来的，我们都叫老师。”　　 那也不用再辩了，老师就老师吧。　　 伍江进去前多看一眼远方，梦魇区那股异常灵力已几不可查，不知日后还能不能恢复。　　 接下来的会议，真就和伍江没什么关系。　　 伍江通过自己的行为和录像，已经证明“飞行状态下没有额外的危险触发条件”，只要把嘴闭紧了，使用能力等其它行为并不受限制。即使被种了砍头种子，只要不去触发，也能回到营地里清除。　　 然后，出于“未知原因”，梦魇区正在溃散，原本直径超过两公里的区域，在短短一小时内缩水到只剩下数百米，连村落都有一部分在异常灵力区域外了，砍头攻击范围缩小，意味着对区域内的监控更容易了，距离近，空中拍摄清晰度都要上升不少。　　 明确了危险，梦魇区本身又突然萎了，其它工作就容易起来，出入梦魇区唯一的门槛只有“会飞”，甚至不要求能飞多长时间。　　 会飞，在长风市可能是个很惊悚的新闻，但这里可不是长风市，梦魇区的探查与封锁是由军方和灵能司主导的，就不提军方，灵能司也能把全国灵子学研究体系调动起来，会飞的绝不只是一个两个。　　 若再过三五年，各灵子大学修真系学生成长起来，会飞说不定会排到常见技能前十去。　　 放到现场，参与幸存者救治的谷教授就能用【化灵】能力飞行，另外还有两名修真系的教授也能飞。　　 虽然还不能100%排除突然掉脑袋的风险，但作为一个体系，不管从什么角度论证，都不可能把所有工作压在伍江身上。真那样的话，相关部门和机构很快就会被裁撤掉，因为没有用白花钱啊，总经费就那么多，少一个没用的部门分钱，大家都愿意。　　 同样，出于保护研究力量的需要，谷教授等几人，接下来的工作也只是盯着村头那滩化作血泥的尸堆，直到军队内调来的人接手。　　 这个时间很快，中午吃完饭，直升机就送来了一班人，伍江和多半教授闪人，留下几个协助真正的“危险定级”工作。　　 军方也是真够现实的，回去就不用房车了，大家乘坐武装越野去机场。　　 细算起来，这一趟工作连20小时都没有。　　 等上了螺旋桨飞机，伍江就向田教授请教：“这一轮工作一天都没有，怎么算钱？”　　 田教授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会突然问起钱的事情，细细琢磨过才回答：　　 “出勤费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由未来防御办公室开具，这笔钱按照梦魇区最后定级计算，具体公式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最多大几千块，你等级高也许上万，钱在两个月内到账。　　 另一部分由军队出，他们的情况我就更不知道了，发钱是半年一结，现在已经一月，归到上半年开支整体计算，钱要到七月或八月才会到。”　　 “……”　　 伍江还在这为那离奇的放款时间发麻，汪灵就皱眉头了，凑着问：“这工作的性质很危险吧，田教授不会觉得钱有点少吗？”　　 汪灵只知道伍江去救人了，其它则通过环境判断，短短时间里，营地就有四架直升机起降，说明行动每时每刻都在烧钱，对比起来就会感觉人员上不怎么舍得花费。　　 另外她住在学校外面，偶尔也能听人讨论教授们的待遇，几千块让他们冒很大的风险，有些不太合理。　　 田教授看一眼伍江，心中感谢，嘴里却说：“不算少了，两笔费用加起来可能相当于普通警察半年的工资。”　　 汪灵只是个宠物医生，教授都这么说了，她也就认可了那定价。　　 其实拿警察来比很不合适，就以本轮评估为例，伍江这批到场之前就已经死了两拨，算上被救出来的果断撤退的，第三批和后面第四批哪怕不死一个，综合死亡率也有三成。　　 警察半年能死掉三成人吗？死的还都是融灵能力者和修真人士这样的宝贵资源，甚至很可能最低就是等级三和筑基往上的。　　 当然真正的死亡风险，还是军队承担的更多，研究体系的特勤人员到场时已经有了一些基本信息，风险不会特别高。　　 反正未来防御办公室拉不到人，自然会调整待遇，伍江一个学生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