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准备妥当
但云锦书绝对不会不做任何打算就走,那些他知道的事情,他曾经准备妥当的布置,全都集成了册子交在父皇手里。 而初永望这儿,也有一份备份。 他从没见过父皇手里那份究竟是什么样子,和自己的能不能对上,也不知道父皇是否清楚自己这里还有一份,所以就假装此事无关紧要,没有特地奏报给父皇。 裘鸣对他伸出手:“云锦书给你留了东西,我用得上。” 初月晚疑惑:“太子哥哥,小舅舅给你留了什么?”初永望猜中了他的来意,眉头一抖。 “拿去吧。” 初永望命贾晶晶从床榻暗格中取来匣子,丢给了裘鸣。 “这么爽快,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裘鸣摇晃了一下盒子,里面显然是一卷纸或者一本书。 “我没必要骗你,你现在拿走回去对证,还不是一样可以回头找我理论。” 初永望道,“本宫的东宫都要成你家了,来去都不打声招呼。” 裘鸣将匣子拆了,卷起那些纸塞进怀里。 “没别的事情了吗?”初永望看他作势要走。 “我有的。” 初月晚叫住裘鸣,“你当心一点,见母后的时候,别被父皇发现了。” 裘鸣和初永望都疑惑地看向初月晚。 初月晚煞有介事,端庄束手道:“我梦中所见,大略有所预示,此事若真暴露,你倒或许可以全身而退,我们与母后三人都要有麻烦,你若想太子哥哥今后有所成就,就泡汤了。” 裘鸣最奇怪的才不是这个。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见过你母后的??也是梦到的??裘鸣自从那次被雷劈了以后,对这个小姑娘的预言都是将信将疑,她直接威胁的时候称不上什么吓人,她无所谓地随口揭露一两件事的时候,那才是让人心里没底。 初永望也着实有点懵了,皇妹神叨不是一两天,可这么大的事是想说就能说的么?母后那边,初永望也不知道。 现在得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除了母后还不知道,他们剩下的人都得心惊肉跳。 “你还梦到什么了?”裘鸣回头。 “你找太子哥哥是为了干什么?”初月晚反过来要挟他,“拿我威胁太子哥哥是没有用的,你杀我们根本不值,你需要太子哥哥做皇帝才算真的达到你的目的。 你要恢复裘氏一族的名誉,但是现在,你留在太子哥哥身边只会是一个麻烦。” “裕宁。” 初永望把她护住,“不要和这种人讲道理。” 初月晚点头,抱住他把脸藏起来,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继续盯着裘鸣。 裘鸣的面具上像是附着着一层冰霜。 “你以为你把我所有的目的都揭发出来,我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么?”裘鸣低沉道,“这些太子也都知道,我们之间应该是共赢的。 之前见你我还想过,你们根本不值得作为裘家的后人,你们只是那皇帝的子女,连你们的母亲也是一个叛徒。” 他说着朝着他们走回来,贾晶晶赶忙上前阻拦。 “但你们比我想的有意思。” 裘鸣说道,“留着你们,比我那枯燥无味的复仇更有趣。” 他说罢,腰间的刃尖闪了一闪,纵身破窗而去。 寒风涌入寝宫,贾晶晶跑上去关窗,然而这窗子已经破掉了。 初永望叫他不必管,三人下楼在厅里歇着,叫其他下人去补上窗子。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贾晶晶奉茶,“压压惊。” 那兄妹俩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惊。 “怎么才能让父皇不知道我们和这人有往来?”初月晚捧着杯子头痛。 “没有办法。” 初永望道,“父皇手眼通天,况且母后那边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云锦书不在,很难说。” “不然我们跟母后摊牌吧。” 初月晚提了个自己都觉得不太好的建议。 “母后……”初永望沉默。 裘鸣来跟他说的话,他不敢跟初月晚提起。 裘鸣说,云皇后表面上对皇帝忠心耿耿,实则一直为裘氏的复兴等待时机,她随时有可能手刃身边的皇帝,而那之后,作为太子的初永望将会名正言顺登基成为新帝。 这是一场裘鸣和他们母子共赢的买卖。 刚知道的时候初永望崩溃无比,他就算再如何不相信周围人,也不曾怀疑过母后对父皇的用心,至少这对父母在裕宁多年的拉拢下,对他的关照多了那么一点点,让他还有些难以割舍的感情。 他不想接受母后真的会杀死父皇,但是他想至少要保护母后和裕宁。 因此裘鸣建议他协助云皇后的所谓“计策”的时候,他犹豫了。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给予过裘鸣任何答复。 现在裕宁也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个对自己冷淡苛刻的父皇,可是对裕宁宠爱备至的好爹爹。 “太子哥哥,你相信母后么?”初月晚抬头问他,“她真的要给裘氏报仇么?裕宁记得母后讲过,她对父皇是真心的,她从小就没有和生身父母一起生活过,她是云家的女儿。” 初永望无法说明白。 若裘氏没有灭亡,或许云皇后不会是如今的云皇后,或者也不会存在他们兄妹。 “当年父皇为何要将裘氏覆灭?他们家的地位,已经威胁到了父皇么?”初月晚仍是不解。 “裕宁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可是裕宁已经知道了,忘不掉的。” 初永望叹气:“很多事情不需要太明白,本身也说不明白,虽然当年的事距离本宫也过于遥远,但裘家武将封疆权力过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父皇办事的手段,裕宁你都知道了。” 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当面除掉,何况是臣子。 “但是父皇是会变的,对吧。” 初月晚看着他,“没有人会一成不变的。” 初永望没有任何话可说。 他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是随时会掉脑袋的,为人君者没有心。 自己将来,或许也会是那般模样。 “别怕。” 初永望对初月晚笑了笑,“无论父皇变不变,今后会如何,皇兄都会替你和母后担着的。”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地处中原的京城还在春寒料峭之时,大皋的南方却还是一片常青。 春雨湿漉漉的浸透了江南。 八公主府弥漫着一股烟火味,从祠堂出来,初浅夕急忙拂了拂袍子,将满身的浊气都扫进雨帘。 她撑着伞,和她身旁那平平无奇的驸马爷一前一后地往后院走去,她脚步轻快,驸马不敢跟她并肩走,只能在后面小步跟着,又怕跟慢了让她淋雨,又怕太快了绊住她脚步。 举伞的手只能一直往前探着,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 初浅夕却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仍傲慢地昂首挺胸坦然在伞下移步。 好容易进了回廊,驸马爷收伞慢了,滴了两滴雨水在她袖口,初浅夕登时面露不悦,反手甩他一巴掌,尖锐的指甲抽下去便是细细的白道,驸马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一名小厮从前门过来行礼,咕哝说了几句。 “云锦书和贾家军汇合了?”初浅夕抬手瞧着指甲,吹两口气,“跑得倒是挺快。” “八殿下,他这下可跑出咱们能插手的范围了,做不掉该如何是好,上面要是怪罪……”她身边一名身披甲胄的女侍卫不安道。 “你以为在咱们能插手的范围内,就能做掉?”初浅夕对她的语气倒是温和不少,“要是能,也不至于跑出去了。” 那女侍卫蹙眉不语。 “上头人一定也想了办法,还是拦不住,就随他去吧,别让他活着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