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府的鲜血,满院子的尸体,老人的,小孩的,父亲的,母亲的,兄长和嫂嫂相拥而死,就连才刚刚两岁的小孩他们都不放过,满门被灭啊,他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知道那时的他突然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站在尸体堆里,喊着父亲,叫着母亲,却终究无人再应他,父亲死不瞑目,睁大了双眼低着头跪着大厅的中央,身前一排排要他报仇的血字,怀家千手,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那时的他,甚至是父亲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江湖上便有了怀家能通透未来之事的能力和那些王侯间的秘密和那些血腥之事,南洲的帝王向来野心极大,以那所谓的天命理由直接斩杀了他怀家满门,?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后来他被人南洲金御卫发现,带入南洲帝京宫中,原以为此去必死无疑,却不曾会和那个女子一同被派遣去了南洲,那时的他日日夜夜面对自己的仇人之女,还要和她朝夕相处时,有多煎熬,后来渐渐和叶浮清开始逐渐亲近,才彻底明白那女子其实和我又又何不同, “阿沐,你今年已近而立之年了吧?” “嗯。” “阿沐,这么长时间从未出过谷,自是不明白,那人世间想要学会和要去选择和懂得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母亲走了,父亲走了,怀家满门被灭,明知仇人就在眼前,偏偏撼动不了那人半分,我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也知道自己有多少实力,在羽翼未曾丰满之前,我若贸然行事,毁掉的只会是更多的人,”顿了顿,膝盖处因为长时间的跪立,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怀御觉得那其实有什么,再痛都抵不过亲人一夕之间全部没有的痛,再痛都抵不过那日日夜夜的煎熬, “有时候在想,那仇和我有什么关系,上辈子的恩怨为何要扯上我,可后来想想,我这样大逆不道又自私无情的想法从那里来,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真的被红尘世俗蒙住了双眼,其实不尽然,我只是在心疼叶浮清,心疼那个姑娘而已,她只不过生在了帝王家,恰巧成了弃子而已。”话落,一室的沉默,门外被唤作阿沐的男子也没有再说话,像是找不到自己要用什么话语去诉说,怀御低头不语,只要提起那个女子,心中就仿若有数不清的蚂蚁在啃咬着自己的心,不痛不痒,却在日后,那里的伤口开始狂妄的发作,直至腐烂, “这世间的每一个人来到这世上,肯定都是有原因的,也有选择的,就像怀御你来到这世上,本可潇洒一生,却家逢巨变,不得不去背负家仇一般,为那无辜死去的族人报仇,就像你所说的那个朝阳郡主一样,她生来就是帝王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皆有不用担心穿不暖,吃不饱,后来的她也不过恰巧被命运选中了,让她不得不去承受一样,谁又是从一开始便是幸福的?”低沉的嗓音缓缓诉说这世间的一切,看不清阿沐隐藏在暗中的脸,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让人一看到背影,就觉得这人的周围都无言的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所以,这就是阿沐数十年不想出村的理由吗?”闻言,门外的男子竟低低的笑了起来,抖动的肩膀也带动了门, “呵呵,说是,却也不是,我不想出村,便也是怕被那世间的事物伤了心,若是遇上了一个姑娘,恰好我喜欢,且我又是长情之人,若那样有了牵挂,便不好了,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走这一遭,我可不想还未好好生活,就成了世俗之人。” “可是,阿沐,那样的感觉不是不好,只是让人有些煎熬罢了。” “所以啊,怀御你终究被绊住了脚。”怀御顿时抬头看向堂上的墓碑,突地嘲讽一笑,讥讽道: “岂会,阿沐,我很久以前就明白了我和她之间的后果,所以我选择放弃,我也明白我和她之间也只能走到那一步,所以,我又岂会辜负我那无辜死去的族人。”所以啊,我就只能放弃了啊,从此以后和她再见便只能是陌生人了, “是啊,你又何尝不明白,否则又怎会当初她和白炎在天启的一番作为中,写信给白译,透露出他们的藏身之点,就这一点,你就永无资格了。”是啊,就那一次开始,他便永远的失去了资格,就只能选择和叶浮清对立,良久,怀御站起身来,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踉跄了一下,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子,怀御抬眼看向墓碑,此时风从门吹进来,晃动了桌上的蜡烛,掀起一丝丝诡异,随即撇过眼,转身踏步离去,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东疆可来信?” “未曾,只是今晚那女子带人伏击了东疆前来的大军,状况有些惨烈,东珺瑞大发雷霆,估计明日便会开战。” “他们损失了多少人?” “峡谷中各种毒物滋生,她于小道两旁伏击,东珺瑞这次直接损失了三千人。”闻言,怀御顿时皱了皱双眉, “三千人,那南洲可有任何动作?” “没有,只是总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怀御挑眉,问道: “什么感觉?”阿沐隐在暗中的双眸顿时闪了闪,低声道: “总觉得这场战争会很快结束,又感觉会持续很久,”话落,怀御抬首望天,低声呢喃道: “这场关于天下的战争本就是持久之战罢了。” “那你此去真的要助东珺瑞么?”怀御摇头, “不会,至少在她和东珺瑞之间战争结束前不会,我答应过楚王的。” “这就是交还虎令,楚王的那个请求?”话落,怀御久久不曾言语,目光复杂,快些结束吧,这样她也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