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皇和宣德皇后和好了,那十年的间隙和恩怨仿若一夕之间都烟消云散,都仿若曾经不存在过一般,全公公有些欣慰的立在一旁,看着上首的两人,一人高贵优雅,一人威严英俊,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些年,皇上不顾朝臣谏言,专宠娘娘,更是选秀这事能不选则不选,以至于后宫妃嫔稀少,子嗣凋零,殿外的皇贵妃看到里面回到从前的两人,转身默默离去,腰角的泪,无声划过,皇上姐姐,你们终于和好了,也终于再也没有人能够插入你们的生活了,嘴角微微上扬,胸腔被苦涩填满,爱一个人,究竟要爱到何等程度才能为他负了美好青春,负了自己,负了自己的家人,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眼泪流的更加凶猛,那里曾经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小生命,那里也从此再也不会有小生命存在了,皇贵妃?手握凤印,这样的头衔,是用多少辛苦所换来的,可到头来,终究抵不过那女子的一言一语,罢了罢了,至少还在他身旁,至少以后的史记上他的族谱上都有我的存在,值了值了…… 边疆县官府内,叶浮清垂眸静静的听着远道的汇报, “四皇子东珺瑞今晚便会到达五南山关口,不知寓意何为?”闻言,叶浮清低低一笑, “不知寓意何为,他这是要动手了啊,东珺瑞蛰伏多年,且是东疆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之一,更是将来东疆皇位最有可能继承的人他这下是真的等不及了。”远道疑惑,东珺瑞才带了五百士兵前来,又有何惧? “可是他只带了五百士兵?”话落,叶浮清的双眼突然闪过难以琢磨的光芒, “南洲这边的士兵最晚明晚才能抵达,而边疆县官这里除了镇守的士兵外,再无一个可以调动的军队,此等机会,不重创,又何以鼓舞士气,而且那五百士兵,呵……”后面的话叶浮清未再说明,有些事有些情景,得亲眼见到才足以震撼,否则其他的言语都只是衬托, “远道,让他们今晚子时之前,都来见我吧。” 楚王从王爷府中出来,一如既往的朝着醉春楼而去,却在府门口停了下来,看着那人整张面容都被银色的面具所覆盖,看不清面具下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神色诡异,随即转身朝里负手走去,怀御一见,也踏步朝府中而去,却在府门口时被侍卫拦了下来, “站住,王府众地,来者何人?”不待怀御答话,楚王的声音已经传来, “本王的客人,不得无礼。”那两名侍卫一听,有些惊骇收回了手,低头请罪道: “不知阁下是王爷贵客,请多见谅,阁下请。”怀御依旧不语,踏过门槛,尾随楚王而去,书房内,楚王一改往日的懒散,坐在书案前,淡淡的看着房中站着的怀御,看不清脸,也看不透人,良久,怀御将手中的虎令放在书案前,朝楚王轻轻递了过去,低声道: “烦请王爷将此令交于郡主,怀御受不起。”楚王看着怀御递来的虎令,眼眸冷意顿起,淡淡道: “可曾想好了?”怀御回望着楚王, “郡主糊涂,王爷也糊涂么?”话落,楚王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呵呵,果然不愧是怀家出来的人,这份胸襟果然值得本王敬佩,可怀御,你可真的想好了今日离去,他日你们相见,便只会是仇人。”怀御不语,隔着面具的双眼闪过难以言喻的挣扎,良久,抬起眼,透过楚王看向窗外,目光悠远却又有些空洞,低语道: “虎令交于我,王爷可知是大患?十年前接近她,陪着她从南洲到天启本就是别有用心,如今一朝得逞,信任,权利,虎令,我都得到了,我却不开心了,叶浮清一生为恩所累,因为生在帝王家,便担负着那比平常郡主公主更沉重的一切,虎令还她,那是陪伴她十年的阿七所做的事,所随的心,不是怀御。” “所以?” “所以,今日来便是还令牌,更是来和叶浮清……”顿了顿,“恩断义绝……”话落,楚王有些惊诧的看着怀御,这人从十年前来到南洲,便从来都是以银色面具遮面,那年皇兄一举灭了怀家,却留下他,还将他带进宫里,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留下他的?他又知不知道留下他就是个祸患又或是他知道却偏偏还要留下他,唉,这究竟是缘还是孽啊, “恩断义绝?” “今日离去,我会回到怀家,将会以怀家怀御的身份和叶浮清对立,从此世间再无阿七,也再无那个和叶浮清相伴十年的怀御,”从胸口处掏出一封信,轻轻递给楚王, “这封信还请楚王帮我转交于浮清,”语罢,转身离去,却在走到门口时,再次传来楚王的声音, “既然决定恩断义绝,你们之间便再无任何联系,甚至于一封信,”随即将书案上的信拿到手里,眨眼间,那封信已成碎纸,手一扬,散落的碎纸飘的满屋都是,怀御低头看着落在脚下的碎纸,心中苦涩,罢了罢了,楚王说的又何尝不对,叶浮清,你我之间真的再无任何关系了, “怀御,浮清将来的下场和结局我几乎已经预料到,作为郡主她对于叶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这些责任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把责任和负担推给她一个人,叶浮清本来就是弃子,弃子一旦失去了作用便再无活着的可能,只是,怀御,我今日只是以叶浮清小叔的身份求于你,请你无论背负怎样的血海深仇,叶浮清她都未曾伤害到你一分一毫,也请你将来别做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怀御顿了顿,有些怔愣的扭过头看向楚王,楚王却坦然一笑,从书案前站起身来,走到怀御身前,朝着怀御拱手一礼,怀御一惊,连忙去抚,却被楚王躲开, “我唯独能为小丫头做的只有这个了。”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怀御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睛,他又何尝不知,不明白楚王的话,叶浮清和白炎不可能的,从踏上那一条路开始,她身上背负的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楚王这是怕,怕他将来也对叶浮清出手,到那时……唉,心中无比沉重,原以为将虎令还给她,心中便轻松一分,可为何?会比原来还沉重,转身,推开门,缓步而去,一席灰色的背影在长廊下显得那样孤独又那样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