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知苏阳不会回来了。 张屹山和蒋镒一个劲骂:“那小子真不仗义!长得一张小白脸,定是回家被哪个娘们迷住了,待在安乐窝里不肯出来了!.......” 男人间玩笑,除了打闹就是女人,再要么就是喝酒。 出生入死的兄弟又少一个,说什么也得喝顿酒抒发一下心情。严青被张屹山死拉硬拽过去。蒋镒又喝多了,抱着铁锤一阵哭,差点将严青的短剑给炼了。 严青发誓:再也不跟这酒鬼喝酒了! 卫太尉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一分钱都没让带着,就把亲儿子赶出门。 驿站客房还不如他家中狗窝,城里客栈没有一家能看得上眼,但多日宿在马车里浑身乏累,只能屈尊降贵找了一家最贵的勉强住下。 泡进热水里才觉着终于舒出口气。 说真的,他对于领兵打仗没有半点兴趣,风花雪月美酒佳人才是人生之美。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 侍从若风敲敲门,得了允许进来,皱着脸隔着屏风唤了声:“公子...” 漂亮的脸沉下,让人见之无不犹怜。 但无奈,掌柜催得紧,不然也不想这会儿来打扰公子。 卫琅随手拿起一旁摘下的玉佩扔过去:“以后这种时候别来烦爷!” 若风接住玉佩讪讪退出去。 一路上靠着典当勉强度日,再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老头说他要是能混出个人样来,每月自然会差人送来银子。 卫小公子揉揉眉心,真麻烦! 客栈的床很硬,铺了两床棉被依旧很硬,挥挥手:“罢了” 即便换上自己带来的床品依旧难掩霉味刺鼻,难以想象这床以及这间屋子空了多久才能产生这么难闻的气味。 若风点上熏香,水檀木气味清淡怡人,精心养神。 好不容易有些睡意,就被隔壁传来的声响扰得恼火万分。若风见状赶忙去敲隔壁门,开门的是个大汉,横眉立目。大汉见小白脸一身华贵,不知底细于是收敛几分。只是恶声恶气仍旧让若风心颤不已。 这一夜睡得相当难受。 即使最上等客房也只是房间大了点,用具摆设稍稍精细的些,实在让人一万个不称心。 翌日起来就让若风去寻院落,好歹安顿下,能看得上眼就行,其他都好说,无非重新装修一下,东西全换新的就得了。 玉白的指间捻着汝白瓷杯,几乎同色,莹白柔润。 醉风楼上视野正好,一眼望去除了土就是穷。 本来按照卫小公子的脾性到了一个新地方必然先去烟花巷,花前月下品酒吟诗探春色。不过这地方......一言难尽,还是不去伤眼为好。 酒入口滋味浅薄,品惯了琼浆玉酿的甘冽醇厚,这酒喝着实在难受。 喊了两声无人应才想起来若风出去了。 亲自取来酒具,差人拿来些梅子。 酒煮开,慢慢浮出杂质。过滤后晾凉,将梅子放进去,再煮开。直到酒慢慢变成琥珀色。 吩咐小二去取些冰块过来。 这大热天哪来冰块? 店小二小心翼翼问:“井水行吗?刚打出来的也挺凉!” 唉!叹了口气,事事不顺心。 摆摆手:“罢了!” 没见过这么讲究的客人,几个伙计光照顾着他一个客人就忙活了大半天。饭菜全不和口味,撤了重上还是不行。大厨拿着菜刀找上来,却被三言两语怼得灰溜溜下去重做。没办法,这人事多,却十分懂行,句句在理。 一道‘乳燕还巢’已是上了三次,小二将菜摆上桌,瞧着那玉白的手执箸,夹起一小块轻轻放进嘴里。店小二的心吊起来,仿佛那嘴里嚼得是他的小心肝。 精致的眉目微微舒展开:“尚可” 小二不自觉用拍了拍胸膛,皱巴巴的心也跟着舒展开。笑成一朵菊花,满脸是褶子。 卫小公子手放在眉下稍稍遮掩。 客来客往见得人多了,店小二那俩眼睛都快成精了,知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也不觉得气恼,这位爷爷刚才见到大厨比这会捂得还严实呢。这么想自己还是不错的。 掌柜也是很无奈,人家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见过世面,连碗筷都是金丝银缕镶雕玉,那材料做工,啧啧,这辈子都没见过。那要是不小心碰一下,怕是自己这小店都不够赔的。自觉惹不起,只能小心伺候着。 若风去了大半日,看了许多,越看越恼火,自己都瞧不上眼,就更别说能入公子的眼。不由与那牙人说了几句重话。牙人这才带着来了东街看了一处宅子。院落虽不大,但格局修建还不错,尚算雅致。 若风细细打量觉得还行:“你这人精是怕我家公子出不起钱吗?转来转去腿都快走断了才带我过来!” 牙人好话奉承着,面上笑呵呵,心里却在想:早带来怕是你也看不上 这得经过对比才能见分晓不是?! 若风回去禀告公子,卫小公子已然对这不报半分希望:“你看着办就好!” 典当了最后两件饰品,只够付房屋租金。至于修整和装饰算了算大概得卖个大件才能够。在紫墨寒玉棋和绛沙洮河砚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忍心割痛舍了绛沙洮河砚,半个时辰后却被告知典当铺里不收这个。 卫小公子笑那掌柜有眼无珠:“这可是当年凡刻大师闭门遗作,前朝微生大学士曾用过的” 得时千金。 若风摇摇头,如实禀告。 换了几个铺子掌柜都是这话。 掌柜自然看得出砚台非凡品,只是这些附庸风雅之物在青州实在不好出手,只能是卖给同行,同行之间压价压得厉害,保不齐还得亏了。 拿起砚台伸出窗外一松手,一声脆响,不知碎成多少瓣。 若风心痛,痛的出气儿都是虚的。 卫琅轻轻一笑,这一笑胜过锦绣繁华。 若风拍拍心口:区区身外物而已,能换公子一笑也是值了。 紫墨寒玉棋只换了五百两,比得来时少了岂止十倍。 掌柜跟若风说:“这要是在京城绝对不让你出这个门,要多少给多少,绝对不含糊!” 奈何这是青州,只值这个价。 宅子需要重新修整布置,住不了人。来时车夫将人送到就会去京城了,老头子真是半点活路不给留。客栈再想住下去又得去典当铺,奈何剩下的物件全都有用。 三日之后,卫小公子十分不情愿去了军营,用下定十二分决心的表情跟展霖保证绝对会做好后卫军统领一职。 展霖点点头:“好好干!” 卫小公子心想:展霖怎么比自家老爹还好骗? 随着小兵到分配给自己的营帐,依旧简陋,但用具一应俱全,布置和摆设竟还有几分雅致。应是用心了,心里不免对展霖生出两分好感。 其实着实是他多想了,这原先是苏阳营帐,里面用具全是他布置的,苏阳走时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带。 隔日,展霖调集军中所有士兵在校场,将新任后卫营统领叫上台。卫琅只觉得圣上登基时百官朝拜都不及这会威严。 卫小公子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不至于被吓到。 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整整齐齐,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静久了就有些尴尬了,不知是谁在耳边说了句‘救我同胞,驱逐北蛮,复我山河’ “救我同胞,驱逐北蛮,复我山河!”卫小公子硬着头皮喊出这几句 台下众人跟着齐声高喊:“救我同胞,驱逐北蛮,复我山河!......” 那声音太过震撼人心,以至于心跳都跟着轻颤。那一瞬卫琅觉着这句话并非空喊。 微微侧目看见左侧那人长眉细眼,菱唇浅薄,肤色略白,一身玄青色劲装,凛冽如锋刃。 看那模样委实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 另一侧那两位......不看也罢,委实伤眼。 校场上只留下后卫营,一声令下,一套五伤拳虎虎生风,整齐肃穆。后卫营所有人拿出最好状态,只因昨日展将军亲自过去与他们说:“进了靖北军营哪怕是块石头也能雕出形来!莫要让人刚来就瞧不上咱们!” 八十里负重长跑,穿着兵甲,扛着百斤重担没有一人掉队。 近身搏击,成千上百人摔打,没有一人肯输,咬牙起来接着上。 展霖与他说:“你无需跟他们一起,但你是长官,要做出长官的样子,在边上看好他们就行。” 卫小公子有些懵,坐在边上。天气很热,若风十分贴心为他打伞摇扇。 底下的人汗浸透衣衫,褪去,露出精壮的胸背,疤痕盘横交错,丑的人眼皮直蹦跶。 眼前跑过去的人嘴唇干裂,这才想起一上午都没喝水,茶水早就凉了,若风要去换新的。卫小公子摆摆手端起茶盏喝干。这一举动惊呆了若风,跟随公子十几年,头一次见他如此不讲究。 中午开饭了,伙头军许久不见后卫营兄弟过来,班头找过去,恭恭敬敬对后卫营新任统领说:“大人,开饭了,要不先让弟兄们停一停!” 愣了下,赶紧让人们停下去用饭。 卫小公子这才知道自己不下令他们便就不会停下。 吃饭的地方只有三十几张桌子,没占到位置的人只能坐在地上。再看他们手中拿的窝窝头,小公子见都没见过。灰啦吧唧的汤水像是刷锅剩下的,水面直接看到碗底,一滴油花都不见。 他来得晚,张屹山很热情的招呼伙头兵给新来的弟兄盛一份,卫小公子摆摆手,表示自己舟车劳顿没胃口。严青瞥了眼,端起碗喝干。 很不可思议展霖身为大将军也是在这里用餐。 但事实就是这样,展霖临走时吩咐张屹山跟卫统领将军务详细事宜讲一讲。 张屹山挠着头,有些苦恼这种差事怎么落在自己头上?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太热情了? 他粗人一个,不太喜欢跟这种公子哥打交道。碰巧,卫小公子也不喜欢这种壮硕如狗熊的大粗人。 张屹山说的挺仔细,想到什么说什么,有点乱但基本都说清楚了。 “每日点卯,吃饭,睡觉都有固定时辰管着。每营每日训练什么早就编好了,照做就行。奥对,到时候你得给他们下令。 偶尔会有点突发事件需要你处理,还有就是咱们现在不是战时,将军说闲时为农,故而三日一集合,训练三日,周而复始。若家中有事也可请长假......” 卫小公子耐着性子听完,揉揉额角,若风赶忙上前为他按摩头部穴位。 忽然知道将军为什么让他来做这事儿了。这场面,无论严青蒋镒见了都会忍不住将这对主仆揍一顿。 自觉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张屹山说了声先锋营还有一堆事要忙就走了。 下午训练项目不多,看别人散了,站起身清清嗓子:“咳咳,都,都停了吧!” 看人们都散去才回自己营帐。倒头躺在床上,这会儿也不嫌床板硬了,一天没吃饭也不觉饿,迷迷糊糊就想睡觉,可又睡不着。 这一天过得比他过去十七年还累。 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就被惊醒,鼓声如滚雷,绵长不停歇。 卫小公子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又开始一日工作。坐在校场一旁椅子上,看着下面折腾的尘土飞扬,一个个玩命似的。 隔壁那队人马更加玩命,蒋镒带队练砍马刀,将面前草扎人当成北蛮子,呼呼喝喝砍得七零八落。 严青那边正在练射箭,一上午拉弓近千下,靶子都给射穿了。 先锋营也不逞多让,近战搏杀,六人一组,打得难舍难分。 很奇怪,打了那么多哈欠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卫小公子又坐了一整日,只喝了两壶水,竟是也不饿。要成仙似的。 有人扭伤了,听见一声清晰的‘咔嚓’惊得人直接站起来。不知谁喊了两声军医,就见一老头匆匆跑过来,干枯如朽木,手也长得跟干树杈子似的,拽着那人胳膊又是‘咔嚓’两下,就说:“好了” 这算哪门子医治,治牲口都没这么省事吧? 却见那人果真又起来接着练。 杏香楼的点心做的不错,不比较了,只在城中算是数一数二。卫小公子只吃了两口,问若风为何不多买些来。 若风欣喜,终于做好一件事。忙跑出去又买来两大包,自家公子却说太少。 若风问:“那要买多少?” “买两车,不,买五车回来。” 卫公子说这话时眼皮都未抬一下。 当是黄土呢?随便挖就有? 贵公子长这么大想要什么不从来都是一句话么? 若风小心翼翼回道:“真要做这么多得要提前预定。可能得一两天才能做好!” 卫琅:“那就去定!明天必须送过来!” 可怜若风一天进了三次城,跑了五家酒楼才将公子要的数凑够。 五大车点心,那阵仗,拉过来一路全城人无不侧目。这也着实让军营里一众人吃了一惊。卫小公子阔绰,不管事哪个营的只要过来了都给一份。 展云再来军营里训练就吃到了香甜可口的点心。 果真是有钱! 只是苦了前一拨兄弟,起早贪黑拿出吃奶的劲显摆半天,结果便宜全留给了后面兄弟。 这么多人卫小公子也分不出谁是谁,瞧着一众人吃得挺香挺高兴,他心情挺好。瞧瞧,这才是人吃的。 张屹山拿了包点心跟蒋镒严青凑一堆,吃得胡子上全是渣渣:“我瞅着千金大少爷也不算一无是处” 蒋镒哄人,不愿意跟这见利忘义之辈待在一堆儿。严青黑着脸,神似过棺材板。 卫琅本职工作也做得稍微顺溜些了,最起码没再让兄弟们误了饭点。有几个经常找过来与他报备请示的人稍稍算是脸熟,看久了竟也觉得不是那么太歪瓜裂枣。 军营里日常消遣就是打架。可能为了一句玩笑话,或是打赌输了什么不认账,总之毫不沾边的事最后都是打一场结束。 三拳两脚就能见血,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在一边起哄,越是人多打的越凶,谁都不愿意认输。 比如林蔚和王虎,两人只要碰上,旁边再有三两个人拱火,准能打起来。大家伙最愿意看他俩,一招一式无不精彩,又力道十足,特别过瘾。 卫小公子看着校场上两人鼻青脸肿,估计亲娘来了都认不出。真不知图个什么?悠哉哉回帐篷里喝了盏茶,吃了两块点心,等出来时见两人还没完。那惨样,实在不忍直视。赢了是能给座金山还是给个美人?当然什么都没有。卫琅皱着眉又回到帐篷里。 展霖让传令兵过来通知,月末检阅军队。 卫琅应了声,心里纳闷:他不是日日都在军中看着吗?还有什么可检阅的? 等到月末那日全军演武,气势壮阔,庄严肃穆。那感觉就像立在东海之畔,碧海青天无边无涯,蓬勃激憾。 先锋军气势如虹,右翼军热血沸腾,左翼军凛然飒利,相比之下后卫军则有些黯淡失色。 展霖勉慰几句,转身走了。留下卫琅小公子在原地,低下头顿时就见后卫营一众人耷拉了脑袋,霜打茄子一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卫小公子有点火大,他觉着后卫军也不差啊,一点都不差!平常练得那些都是什么啊? 校场上别的兄弟在前策马奔腾,他们在后面扛着百斤重担喝风吃土。人家练刀练枪,他们在泥塘里打滚摔跤。还有那帮子伙头军熬得猪汤狗食,累死累活就吃这些,展霖的脑子是被糟糠窝窝头塞住了吗? 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委屈?当下就要去找展霖将这些话骂出去。 到了主帐,还未开口就见展霖站在沙盘前,招招手叫他过去些。指着沙盘上沟沟渠渠与他说后卫军以前立下的功劳。靖北军能到现在后卫军功不可没。 只听得人直呼奇迹。 一夜间翻山越岭包抄北蛮切断后援,开山辟路从北蛮包围圈里护送出万担粮草......诸如此类如同神话,根本不可能人为完成。曾在茶楼酒肆听说书人讲得唾沫横飞,直呼夸张过了。讥笑着扔下几锭银子将人赶出去,换了醉月楼的花魁弹琴唱曲儿。 现在又听见,可对着眼前一群浑洒汗水不知疲倦的爷们汉子却却再也笑不出来。 展霖对严青说:“后卫营事务和人你都比较清楚,等会同卫统领去后卫军营多与他讲讲!” 严青点点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任他拿着后卫营一众弟兄胡来。 卫琅这才发现帐子里还有一人,在边角靠着梁柱,悄然若无息,竟是一点没察觉。 严青走在前面,卫琅跟在后面,完全忘了自己过来这里的目的。 将三位营总叫出来,了解最近训练内容之后,严青按照今日所见制定新训练排表。 从始至终卫琅跟在一旁,像个闲杂人等。 严青事无巨细将事情吩咐下去,三位营总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当听见负重长跑占据大多数时间时卫琅忍不住插了句:“怎么还是练这个?跟辽人打起来赶去送死吗?还是逃跑能快一些?” 严青看过来,目光锋利如同一道刀刃,几乎能化成实物一般。卫小公子觉着脖颈间发凉。 “后卫军作用就是迅速补充战力,及时抵抗突袭,兼运输物资粮草和战后诸多事物,负重急行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 其余刀法、搏斗、马术、箭术也必须兼备。换而言之后卫军比其他军部兄弟更辛苦,身兼数职无不重要。 前任统领在时军容严谨缜密,到了你这竟说是用来送死逃跑?” 细长的眼眸眯起,几乎如刀刃一般,冷意让人不禁竖起汗毛。 这股杀气就连在几丈外的士兵都能清晰感受到,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这边。 严青也察觉到众人目光,强忍着,攥紧拳头,闭上眼再睁开,又恢复以往。 卫琅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感觉生命受到威胁。他毫不怀疑那人是真想将他杀了。并没有死后逃生的觉悟。 嘁! 漂亮的脸上显露出几分邪气。敢这般对他卫琅,眼前这位算是头一人。这仇记下了,等会就给老头写封信,让老头派十个八个武林高手过来,弄死他! 严青丝毫未觉,同卫琅交肩而过。近在咫尺间,耳边声音凛冽清冷:“还有,这里没人跟北蛮人叫辽人!那是我大祁土地!” 卫琅怔住,那一瞬间只觉岁月长河被划了一剑,剑尖不知扎进何处,隐隐作痛。 待回过神望去,那道玄青色身影已然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