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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

太平江山 太行易水 19896 2024-06-30 13:10
  卫琅花了一整夜功夫写了封家书,寄给家中老父,林林总总近万字,太尉大人看了直呼‘我儿文采见长!’完全忽略儿子诉苦,埋怨青州如何贫穷,各种思念父亲,想回家中尽孝。  太尉大人自觉这把老骨头再让那不肖子尽孝几日也就直接驾鹤西去了。  花了十七年时间教出个纨绔,险些被活活气死。这才去了军营十几日就有如此大变化,实在可喜可贺。当下修书一封,大意是:儿子,爹也想你,好好干,有时间去看你。  卫琅将信封抖散了也没能抖出张银票来。气得将信撕得粉碎:好你个死老头子,真狠心,逼急了小爷让你绝后!  剑客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位小公子发疯。  没给钱,也没来接人,总不能一个要求都不答应。  太尉大人思来想去,花重金请来一位江湖有名的剑客,给自家不肖子护身。  卫小公子发疯够了,指着不远处玄青色身影对剑客命令道:“给我狠狠收拾一顿!”  剑客声音沉凉:“我的剑出鞘必定取人性命!”  卫琅愣了下,没想杀人,只是想一雪前耻罢了。老头这是送来个什么?想气死他好断后?!  习武之人耳力好,严青听到这边对话,但不屑,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给过来,继续做着该做的事。  自出江湖,从未被如此轻视,剑客拨了下剑鞘,一抹剑光射在严青脸上。  两者目光相触,半空中似乎能擦出火花。  军中无人不识左翼统领严青,战场上见识过飒爽英姿,下了战场严青出手时寥寥无几。  剑客隔空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一个纵身,半空翻转飞跃,衣袂飘扬,端的好身手,俊逸潇洒又不失利落。  严青本不想理会,只有蒋镒那般莽夫才喜欢好勇斗狠。  可是周围众人看着,部下也在其中,目光满含期待。无奈只能走下场,心想着给他点教训也好。  一帮血气方刚的爷们汉子,单独拳脚切磋只要不闹出格就好。展霖对此事没有多加管束,当然,如果是打群架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剑客用的是剑。  剑出鞘,长三尺三寸,一寸宽,薄如叶,剑出婉若游龙。  严青的剑长三尺,宽一寸三分,寒光粼粼,剑尖一点,惊芒四射。  战场上,士兵武功都不算高,用不着什么招式,只讲究杀人利落。  许久未与持剑之人交手,手中寒光兴奋不已,隐隐竟有些不能自持。  风过,寒凉似三九冬月,划破衣衫和肌肤,众人一退再退,被无形剑气逼退至三丈以外。  展云从前觉着招式是累赘,固步其中,如自封枷锁。可见严青的剑招之后方才知道招式竟能如此干净利落,招招迅捷,肃杀凛厉。  剑出无声,快到极致,连风都不及,快到眼睛跟不上,眼花缭乱在一阵寒光之中。  细看时发现严青一步都未动,始终立在原地,却将对手玩弄的如同跳梁小丑。  剑客直觉脖颈一凉,剑气划破皮肤,再深一点就能割破静脉。他知道,是对手故意让招数,有意放过。但越是这样越激起斗志,手中长剑如有眼,勾、挑、刺专挑要害。  这场比试胜负已定,但犹吸引人想多看几眼。  展云忽然想试试,试试自己在严青剑光下会是什么结果。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并且隐隐兴奋。  剑客最终落败,收剑,抱拳,深深一拜:“在下心服口服!”  严青收剑还礼道:“惊鸿剑名不虚传!承让!”  剑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剑身上刻了一道划痕,并将剑鞘上宝石挖下来双手呈与严青。刚才若非严青及时收手,剑和手都已经废了。  严青推辞:“这东西给我也无非换酒喝”  剑客:“即是你的,换酒换肉便都随你心意!”  严青不喜欢麻烦,随即收下。  剑客走了。走时甚至不曾看卫公子一眼。  回京城将钱财还给太尉大人。  太尉大人自然不肯收回,指望着他能回去保护儿子安全。  剑客说:“不必,小公子很安全!那儿有高人在,必然不会让歹人伤及公子分毫。”  歹人必然不会伤及小公子,不妨小公子会作死。  眼见亲爹指望不上,卫琅只能自己想法子。这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打包好几样常用东西,准备半夜偷偷溜走。  夜黑风高,主仆俩鬼鬼祟祟出来,躲过巡逻兵暗自庆幸。  临出营最后一步,利刃出鞘异常阴森:“再往前一步按逃兵定罪!”  严青紧盯着那只脚,只要越过一毫绝对出手。  卫琅讪讪收回脚,他知道这人想弄死他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转过头,又是一派潇洒风流:“本公子出来走走,碰巧路过这,谁说是要出去了?”  严青半个字都不想浪费在他身上,扫了眼他身后若风背着的巨大包袱。  仅此一眼,足以令人尴尬万分。  但更尴尬的还在后头,巡卫兵听见动静走过来,转过弯就跟小公子对上眼。小公子一身雪色锦缎银线暗纹隐约光华流转,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小公子干咳两声,指着若风,厚颜无耻道:“若风,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偷爷的东西!”  若风被这演技闹得一愣一愣的,接不住戏。  卫琅拉着人往回走,嘴里叫嚷着:“看爷回去怎么教训你!”  一行巡卫兵也有些发愣。  严青看过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巡卫兵赶忙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翌日,后卫军统领想趁夜私逃这件事不胫而走,且越传越邪乎。  ‘靖北军差点又出逃兵’连带着‘第一名逃兵’又被人们记起,展云由此又小小火了一把。  这天,展云无论走到哪都有无数双眼睛黏在身上。任脸皮厚到刀枪不入也觉得压力甚大。  严青心想:若是苏阳在,昨日之事定然不会传出风声来  于是乎后卫军好长一段时间被人开玩笑说‘人才辈出’  不知是否错觉,卫琅小公子渐渐觉着部下对他也不像原先那般尊重了。小声问一旁若风:“你看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是不是有点...有点...”  “看不起”若风接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你也看出来啦!”  卫琅火冒三丈,头发丝都快着火了,跳着脚将帐篷里能砸的东西全摔个稀碎。他自诩风流潇洒,再生气的事也是一笑了之。若风跟随十几年也是头一回见他气成这般模样。  思来想去觉着准是严青搞的鬼。若不然就凭自己精湛演技,那群巡卫兵绝对看不出异样。  越想越觉得那么回事,以至于严青有事过来找他时,卫小公子没忍住跳到人跟前开口就骂:“你这伪君子,小人!小人!长舌妇,毒妇!”  严青伸开手臂将人隔挡开,抹了把脸上唾沫,有些茫然。但那几声骂的很直白,尤其最后两个词,成功激起怒火。  卫琅浑然不觉,不依不饶,还要上前骂个痛快。若风赶紧将公子拉开,阻止他去寻死。  杀气十分浓重,若风挡在自家公子身前,展开双臂,一脸英勇就义,像个护着小鸡崽的老母鸡:“你要杀就先杀我吧!”  严青险些被他逗笑。顿了顿,恢复往常,板着脸开口道:“跟我来!”  言毕,径自往外走。走到帐外却许久不见人跟上来,返回去,掀开帐帘就见人家坐在床上熏香品茗。  笑话!凭什么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卫琅长这么大,连跟他老子也没言听计从过。  严青眯着眼,真想弄死他!  终究还是忍住了,将一沓子纸扔到他脸上,转身离去。  习武之人的力道即使收了九成也成功在那张玉白的脸上甩出红痕。  若风心疼不已,一个劲咋呼,翻箱倒柜找药。  纸张落下,伸手接住一张,看清上面的字,字体锋利一如其人。是新编训练表,布列十分周详,又简单易懂,页脚还细心标注好了页数。可见废足了心力。  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卫琅弯下腰从地上一页页将纸张捡起,叠放好。  若风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消肿去痛药膏,可转过身却不见公子。  卫琅跟几个营总按照新编表上面的日程和训练适宜交代好。说着说着连自己都咂舌,皱着眉,自言自语道:“这不得累死吗?”  一位营总颇为无语忍不住说了句:“还没见那个弟兄是被累死的!统领都这么说,让咱们弟兄们听见该怎么想?”  该想这统领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只是丧气。  “大胆!”  卫琅再怎么说也是京城横行霸道十几年,存在于骨子里那份盛气凌人威慑力十足,让几个营总垂头垂手收敛起怨念。  但是除了一句大胆,卫琅也再说不出其他。  右翼军蒋镒永远是校场上最活跃的那个,挥着大刀似乎永远不知疲惫,傀儡草人大半是被他砍废了的,在一众欢呼声中格外突出。  是不是如果自己也是那样就能让这群人心服口服?  卫小公子告病,三日未出营帐。  一位营总找过来被若风拦在门外都快急疯了,一天来了两趟都没能见着统领。最后人实在无奈将若风推开进去就跪在地上:“小的先前多有得罪,实在该死!”  卫琅摆摆手“罢了,我本就没放在心上。”  见人依旧跪着,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位营总家中高堂病逝,刚收到信,须得回老家奔丧。务必得跟卫琅请下假来才能走。  卫琅怔住,而后赶忙起来写文牒盖章。  那人接过文牒千恩万谢,挺魁梧一大老爷们都快哭了。  临走时卫琅忽然叫住他:“我若是不给你放行呢?”  那人转过身回答说:“那我就不能走!”  他回答时没有半分犹豫。  卫琅摆摆手,那人又说了遍:“多谢统领!”  隔日展霖亲自过来问候,让他安心养病,后卫营事物严青会帮他处理。  是个长了眼的人就能看出来卫小公子什么病都没有。  不禁有些怀疑展霖是不是故意的?对于初入军营时那句话他是否也后悔了?然后让自己做个傀儡、摆设。  事实证明卫小公子又多想了。  展霖刚走没两个时辰严青就来了。  若说整个军营数万人卫琅最讨厌谁?莫过于严青。  几万人大概也不认识几个,唯独严青,化成灰他都认得。  严青拿着大堆公文过来。所谓帮他处理,就是帮他拿过来看他处理。  公文上的字体龙行虎跃,几乎每本都不一样。一本本看下去越看越恼火,运输物资发放军饷等等这些尚能理解,修桥修路开荒种田这些什么鬼?  严青言简意赅:“方便乡亲,宜于行军!”  说着展开一张地图,地图标注清晰明确,若按照上面规划确实省去许多弯路,现今还有大部分未完成。  卫琅皱着眉:“那开荒耕田呢?”  严青翻开另一本账簿:“宜于百姓,充实粮草”  开荒完就分给百姓了,不过还是军中在打理,头茬粮食收了靖北军只要三成,其余全归百姓。  又打开一本,只瞥了一眼又合上。深吸口气,手指不由轻颤,再翻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让人头皮发麻,硬着头皮看下去,翻了两页头晕欲呕。  合上本子,揉揉眼,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  严青拿起另几本放到他手上说:“分工排班时可以只写队列,人员可以慢慢认识,但必须知道都有谁!”  卫琅脸色有些发绿,忽然想到成日跟士兵们混在一起的蒋镒和张屹山,问:“他们也都做这些吗?”  自然是不做的。  蒋镒和张屹山俩人认识的字加起来也超不过一百个,让他们做这个还不如让他们去送死来得干脆利落。  以前这些事都是苏阳负责,故而现在也全落到卫琅身上。  严青觉着眼前这位千金大少还算有两分聪明,也未隐瞒,明明白白告诉他。  卫琅表示抗议:“你们这是欺负人!”  严青嗤笑:“欺负你?”  真想欺负你还用得着这样?再说谁有功夫去欺负一个废物?  这话不用说明白,因为严青看他时眼神里就明明白白写着废物二字。  卫琅气急,将手里账簿、名单、公文扔出去,那模样活像个撒泼耍混的娘们。手上不停,嘴里也不停:“滚!滚出去!你个伪君子,长舌妇!”  严青冷下脸,同样的事只可忍一次。  真是......无时不刻不想弄死他  随即动手将人绑了封住口鼻......  当然不会真的弄死他,虽然这种想法无时不刻不在,但终究还没有付诸行动。严青只不过将他封了口鼻打了一顿而已。至于旁边那个太呱噪,直接打晕了。  展霖提前交代过,这人小孩子脾性,当做小孩子管教就好。  严青想来想去觉得管教小孩子无非就是揍。不听话就揍,揍到听话为止。  花瓶里不知名的木枝用起来很顺手,非常有韧劲。几下抽在屁股上成功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泪花。  卫小公子以为严青只是吓唬吓唬他,哪知严青动真格的。挨打第三下卫小公子就求饶了,只是嘴里塞着东西,呜呜咽咽说不出来。  抽了三十下才停手,给人解开,眯着眼问:“还骂不骂了?!”  卫小公子哼哼着抽气,屁股疼得厉害,根本没心思答话。而且也不想理那罪魁祸首。  严青没听见回答,扬起手作势又要抽人。卫小公子抖着手拦住:“不骂了不骂了!都说不骂了还不行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默默一笔笔记在小本上,等他走了就修书一封,让老头子调来京城护卫军好好收拾这个凶残之徒。  只是面前那凶残之徒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刚打完就将人提溜起来,放到案几前,逼着做工作。  公文上字体各异,甚者张牙舞爪如鬼画符,卫小公子欲哭无泪。屁股疼,头也疼,眼睛也疼,浑身上下都不爽利。奈何旁边立着一鬼差,时刻琢磨着取人性命。  就这样一直煎熬到深夜,身心俱惫,鬼差大人刚走便揉着屁股躺去床上,骂了几句当是解恨,不一会就不争气的睡着了。  翌日凌晨刚到卯时严青就来了,不请自入,将床上酣睡之人提溜起来,继续做未做完的事。  卫小公子做完还不算,严青会一点一点仔细核查一遍,只要看见错处必定少不了一顿抽。字写错了也会挨抽,错几个字挨几下。  严青下手十分有分寸,很疼,又不会破伤。过一会就好了,只是犹记得那疼。看严青检查时不由悬着一颗心,直到他看完未有其他动作才松下一口气。  卫琅自幼聪敏,只是不肯学,真塌下心来学什么都很快。从前有个花魁自持清高,喜爱音律,以琴会友。卫琅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能熟识琴律,砸重金求来琴圣手稿,持古琴‘青凤’,一曲名震京都。  何曾想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哪有一个字一个字扣得这般认真的?分明就是借口想打人!  这可真真儿错怪严青了。  严青只是偶尔会做这些事,都是打赌输给苏阳。没有苏阳那样的好脑子,故而比较认真。  地上躺着若风比他家主子还可怜,醒过来晕过去,如此反复。最后醒来时气若悬丝求道:“大侠饶命!小的保证不出声!”  这下彻底改了若风咋咋呼呼的毛病。  如此,卫琅被折磨了七日,最后一笔落下,严青满意的点点头。  距离卫小公子上一次挨抽大概已是两日之前。  “不错!”严青鲜少这般和颜悦色,对他说:“苏阳武功也不好,不过他很聪明,心思缜密,什么事都能算计的滴水不漏!你若能做到他那样,也不算一无是处!”  这算是夸奖还是勉励?  卫琅觉得都不算,听到这话甚至有些生气,他半点不想跟苏阳学,凭什么让堂堂卫公子去做一个山野村夫的影子。  他只想混几日然后找机会回京城,美酒佳人享乐人生。  只是还没享乐就病了,这次是真病了。一张脸刷白,躺在床上低烧不止。  型容枯槁的军医老头过来,卫琅说什么都不让他诊治。  展霖让人去城里找来位大夫。  一番诊断后大夫说是气火攻心,心力交瘁,给开了张药方。临走时犹豫好半天又说这病得好生将养才行,最好能有些人参之类温补。  若风哀怨的小眼神一直往严青身上飘,看得人颇有些心虚。  严青拿着药方去城里抓了药,煎成药汤端给卫琅。  人还昏迷着,被强行撬开嘴,整碗药灌下去,抬起下颚一点咽喉尽数咽入腹中。  又苦又涩,逼出眼泪,卫琅迷迷糊糊看见严青哭得稀里哗啦:“怎么又是你?怎么在梦里也不肯放过我!”  大概教导太过,这孩子有些魔障了。嚷嚷着要去主帐找展霖告状,将这些时日严青所作所为大肆渲染一番。  严青眼角直抽,他说的太过声情并茂,以至于当事人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那般歹毒。  转头看到若风投来肯定的目光,似乎在说:是的,说的就是你,你就是那般歹毒!  药中有安神成分,不一会卫琅就睡熟了。  严青退出去,一下午只有若风守在自家公子身边。若风骂完严青骂展霖,这都是群什么人啊?自家公子那可是被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宫里御医都得在一旁守着。就是宫里皇子见着卫琅都得礼让三分。  当今太皇太后是卫家姑奶奶,卫家三代单传,老人家疼卫琅简直疼到心坎里。别人送给老人家什么,老人家转头准给卫琅送过去。隔三差五见不着就差宫人到府上请。卫琅嫌进宫盘查繁琐,太皇太后直接将凤鸾仪仗送给卫琅,美曰其名反正年老了也用不上。  不仅如此,太尉大人也是出了名护犊子,卫琅小时候跟人打架哭着回家,太尉大人亲自找到人家府上将人打了一顿。  无论京城内还是皇宫内,只要听到卫小公子名号都得恭恭敬敬退避三分。  哪知来了这儿,一群山野村夫,无人识得卫琅大名,都将其看成笑柄。  尤其严青,等回京城一定要告诉太尉大人,看太尉大人怎么收拾他!  到了傍晚时候严青送过来一支山参。若风恭恭敬敬道谢接过来。又仔细洗了两遍,切成薄片,泡成参茶正好等公子醒了喝。放在以前,这种干瘪的山货若风都不看一眼。  就在塌边等啊等,一直到子时还不见公子醒来,若风有些急了。这一觉从晌午一直睡到现在足足七个时辰,也太长了!  急匆匆找到严青,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死了爹娘。  严青皱着眉,真真儿没见过这般娇贵的人儿。  大半夜严青背着卫琅进城,若风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竟是追不上。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离开城门还有两个时辰。  城墙上守卫兵都认识严青,刚要行礼被严青打断。  严青扬声喊了句:“事出突然,各位权当不知道,等事后我自会找将军请罪!”  言罢背着人纵身跃上城墙。  看得下面若风整个人愣住,风中凌乱着。  拍开医馆大门,大夫披着外衣出来,望闻问切之后皱着眉,很是纳闷:“脉象平稳,应无大碍,但是这昏迷不醒......”  大夫苦思冥想究竟哪里出了错?他哪里知道少爷身体娇贵何曾用过这般粗劣的药方和药材?宫里御医制小小一粒清喉糖都是用了几十味药材将药性调合到温和的不能再温和,生怕伤了贵人千金之躯。  这位大夫尽职尽责,拿出祖传神针,不一会就将卫琅扎成刺猬。  卫琅是被疼醒的,醒时看见身上扎满针动都不敢动。眼珠子转见一旁角落静立的严青,求救喊道:“救命啊!”  大夫进来捋了下胡须笑呵呵说:“醒啦?!”  话说着不紧不慢又下了一针,疼得卫琅只抽气:“嘶!你怎么还扎?我都醒了!别扎了!”  大夫是个十分尽职尽责的好大夫,非得将最后几针施完才肯罢手。卫琅害怕想起身,大夫一把将人按住,对一旁严青说:“快帮忙按住他!穴位如果扎错了可不是小事!”  讳疾忌医可是个坏毛病。严青闻言走过去,死死按住卫琅。卫小公子嚎叫的像只猪,凌晨正是寂静时,十分突兀,引起几声犬吠共鸣。  严青想:要不将他打晕?  城外若风急得都快吐血了,扎耳挠腮,熬了一晚上就已快熬干了,像个难民,等待城门一开就马上冲进去。  正街上,一道玄青色身影破雾而来,苍茫之中如同划出一道剑痕。  只是他身前抱着一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卫琅嫌严青背上太硬,而且撅屁股趴着也不好看,不符和玉骨之姿风流潇洒贵公子的形象。  其实是想让严青去寻顶轿子,但严青哪能想到这个?  如此走在街上,卫琅被万众瞩目惯了丝毫未觉。严青却是尴尬不已,硬着头皮保持着一贯冷静,只是想到军中人更多不免有些发麻。  好在若风及时说城中有处府宅。  小公子歪歪斜斜躺在床上,一夜惊魂,若风颇有些潦草,被公子嫌弃。  若风临出来时顺手将山参带上,这会正好就用上了。  山参味道有些重,涩口,只喝了一口就让若风端走。  祛病如抽丝,凌晨时又跟那庸医吵了半天,这会精神乏累,没多大功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回了京城,京城繁花似锦,软玉温香,花魁娘子老远迎出来邀他去醉香楼。卫琅得意一笑,拍拍她屁股说‘爷还有正事要做,乖乖回醉香楼躺床上等着去!’言罢叫老头儿带着御林军杀到青州,将那长眉细眼的万恶之徒按在地上,手腕粗的棍子呯啪呯啪......  卫琅做着梦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风看自家公子高兴,也高兴不已。  严青则先回了军营  实木板杖打在肉上每一声都能听见闷响,渐渐衣服上沁出血迹。整整两百杖,因为是长官所以甘愿多领一百。  隔日,卫琅神清气爽,果然那药不喝比喝了还强,再喝下去怕是要被那庸医毒死了。  得了两日清净,卫小公子屋里待腻了到街上闲转悠。小公子长得实在漂亮,丰容玉骨,吸引一路目光。他也习惯了,并不觉异样,转累了杏香楼上雅间里一坐,掌柜小二大厨如临大敌,拿出十二分精神用心伺候着。  好不容易送走这位大神,掌柜擦了把汗,掂了掂手里银子满心欢喜。  终于稍稍舒心了点,卫琅心情松快愉悦,回到府里却见正堂上立着一人,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  此次目的很简单,虽不指望卫琅能上战场杀敌,但最起码要有自保能力,不能拖累大家。所以严青提出要教卫琅习武。  说到习武,小时候太尉大人也给卫琅找过武林高手做师傅,小卫琅吃不了那份苦,太尉大人也舍不得,遂而也就放弃了。  卫琅不由怀疑都这把年纪还能学成吗?  打心里抵触,但迫于严青威压下又不得不学。  于是乎军营校场每日都多了两个身影。大少爷是讲究人,即使在校场喝风吃土也是一身白衣,十分扎眼,想不注意都难。  靖北军兄弟们刚入军营时都在严青手下吃过苦头。训一个人与训一群人哪个更苦些?众人不由都对卫琅生出几分同情。  前几日严青用过枝条后觉着挺顺手,特意削了根拇指粗细的柳木枝,卫琅一上午就挨了近百下。  才扎马步一炷香不到就腿抽筋,卫琅疼得直打滚。  “你是猪吗?真没用!”  卫琅瞪大眼睛,似乎难以置信。  严青蹲下身帮他揉腿。修长的手指十分有力,揉按着筋脉穴道,几下就通顺了。  训练接着继续。比以往新兵训练更甚,严青是按照习武标准去训练卫琅的。比军训难度更高,也更严苛。  习武基础功都极为简单,刚开始做起来都十分费力,一整天下来卫琅浑身酸痛,严青刚喊停就直接躺倒在地。  严青摇摇头“太弱了”  听见这句话卫琅真想跳起来咬人。  类似于这种话一天之内出现次数比挨抽次数还要多。这人不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吗?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卫琅甚至怀疑严青是不是长舌鬼附身了。  严青浑然不觉他在想什么,半天没见他起身,有些无奈,叫若风将人扛回去。  第二日更甚。  主仆俩在营帐里咒到严青第十八辈子的时候,帐帘忽然被掀开,主仆俩赶忙闭嘴。严青黑着脸走过去,卫琅以为自己又要挨抽了,连若风也那么觉着,护在自家公子跟前像个老鹌鹑。  严青一阵无语,只用两根手指就将人扒拉开,卫琅闭着眼嗷嗷乱叫......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  感觉有两只手在关节处揉搓,力道恰到好处,按的地方也刚刚好,这手法强过若风十倍,舒服的让人不由呻吟出声。  这位大少爷又身娇体贵,不小心容易造成损伤,事得其反就不好了。  卫琅哼哼唧唧像个小狗子,很受用,心里却在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别以为我会上当!  就这样,训练强度循循渐进,偶尔严青会去给卫琅松松肌肉和筋络。  五日之后卫琅发现身上不疼了,动作也轻快了。严青拿来几个沙袋让他系在腰上腿上手腕上,并吩咐睡觉时也不要拿下来。  卫琅哪是能乖乖听话之人,晚上回帐篷就解了扔一旁。还跟若风吐槽沙袋太重,戴着迈不开脚。翌日醒来手忙脚乱,有一个怎么都找不到,若风出主意说:“先拿块布塞裤腿里糊弄过去吧!”  严青也没太注意这些。  八十里长跑,跟士兵们一起,人家还扛着百斤木桩,却将卫琅远远甩开。卫琅嘴上‘嘁’了声,心里在想:爷跟你们才不一样,一群送死鬼!  可腿上却不觉捯饬快了。  严青不紧不慢跟在一旁,一点汗都没出。  正想催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咔嚓’一声,卫琅歪倒下去。  “你是猪吗?跑直路都能摔跤!?”  本来疼得满头大汗之人抬起头怒视过去,想咬死他,必须咬死他!这人太嘴毒了!长这么大谁敢说卫公子一句不是?严青一天说几百遍!  严青蹲下身,将那条小细腿拽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火冒三丈咬着牙问:“沙袋呢!”  刚才那股想咬死人的冲动瞬间烟消云散,卫琅飞速运转着大脑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只是那些小心思早就被武力压制的服服帖帖,藏得无迹可寻。  “军医!”  严青朝着军营方向喊了声,有人听见马上去寻军医。卫琅看着那形容枯槁的老树叉子跑过来,只觉着脚踝更疼了。  当下也顾不及什么形象身份,抱着严青大腿就开始鬼哭狼嚎:“你可不能弄死我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眼见越来越近,卫琅惊吓过度竟攀着严青立起来,躲在其身后乱叫。  “嘶!”  卫琅似是听到一声,很轻很轻。趴在肩上能看到他侧脸,依旧清冷凛利,让人觉着似乎刚才那一声是错觉。现实让卫琅没有时间分神想其他,看见那老军医如同见刽子手一般。卫琅紧紧扒着严青不肯医治。  闹剧持续许久,最终老军医很不高兴回去了。  严青黑着脸,握着那只错位的脚踝微微用力转动揉按。卫琅心说这手艺就是比那老树叉子强,最起码没‘咔嚓’响。  他哪知道这一闹腾将伤变重了,原本只是关节错位,现下筋骨都有些拉伤。脚踝肿的老高,没有十天半月怕是消不下去了。  严青抱起卫琅走回军营,看傻了一帮大老爷们,饶是卫小公子也觉着微微脸红。  把人抱回帐篷,若风熟练接手,开始打水找药。卫琅无意间瞥见袖口上有些血渍,举起手查看半天也没见有伤口,不禁有些纳闷。抬头时正好看见严青出去的背影,玄青色衣服上有一处略显沉暗。卫琅若有所思。  因为脚伤训练计划暂且搁置。  但其余工作还得继续,日子恢复到初来军营时,每日在校场上看着人们训练和做文务。  卫琅单腿跳了好三四日,这天严青推来一架轮椅,做工精致,简直有些不像是青州这块地界能造出的东西。  坐着轮椅出去转悠,走到校场上习惯性停住在边上看着一群人呼呼喝喝,汗流浃背。不知是不是看久了,习惯了的缘故,竟觉着一群大老爷们肌肉虬结粗狂豪放也挺帅气。  蒋镒老远瞥了眼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严青开口才不会动手给那废物做这个。从战场上九死一生拼杀下来的兄弟所剩无几。严青虽然性格孤僻,不爱玩闹,但在心目中绝对占领着一块重要位置。  若说之前对卫琅是看不上,那现在对卫琅则是无比嫌弃。  过了几日,一辆异常华贵的马车停在军营前,京城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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