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样的终点,才能配的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吴三桂喷出一口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帅!” “大帅!” 一阵慌乱,一群关宁将领连忙去扶吴三桂。牧护关的消息传来,惊呆了所有人。吴三桂询问再三,仍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又派了亲信家丁赶往牧护关查看,结果家丁却带回来了心腹大将何进忠的首级。 装在一个很精致的漆盒里。 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老兄弟,半天前还是他前军提督,现在却已经尸首分离,简直是不敢相信。 吴三桂浑身颤抖着,不停喊着欺人太甚,可环顾四周,一众将领们却都沉默着,尤其是刚被他招降的徐勇、赵良栋、王辅臣等人,更是目光游离神色不定。 他立马明白,大势已去。 气急交加,怒火攻心,直接就吐血晕倒。 前军一万人马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连前军大将都被砍了。 说他们抗旨不遵,说他们叛乱。 吴三桂悠悠醒来。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蓝田关上。 一群关宁军将领围着在他身边,杨坤、孙文焕、吴朝忠、李可植一众将领见他醒来,都赶紧上来称呼。 “大帅。” “现在什么情况了?” 御营第十八镇提督朱忠义,其前锋已经抵达蓝田关下,兵屯蓝桥镇。 蓝武关最险要的门户是武关,然后是青泥关,现在的蓝田关,论险要其实不如青泥关,特别是蓝桥镇也失守后,现如今关中门户已经洞开。 当年刘邦偏师西征,便是绕道南阳,攻破武关,然后先入关中。大唐中期,吐蕃破长安,郭子仪也是据守武关,收拢残军,最终蓄势北上,收复关中,驱逐蕃贼。 先前吴三桂把尼堪等残兵堵在商洛山中,也相当于是以他们做缓冲,把御营拒于关外。 他怎么也想不到,朝廷之前一直挺和气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而且时机选的还是这么的巧,他诱尼堪西进,然后青泥沟伏击尼堪,刚获得大胜,结果明军尾随清军之后,夺取商洛,甚至现在直接把他前军一万人吞了。 特别是他们斩杀何进忠,让他极受震动。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朝廷会突然这般下狠手。 “哎!” “大帅,还有一事。” “徐勇赵良栋王辅臣那些狗贼,一见势头不对,便立马作乱,他们趁我们退兵回蓝田,发动哗变,还裹胁诱走了不少兵马一同脱离,” 吴三桂似乎苍老了许多。 “有多少人马没退进来?” “有一万多。” “大帅请下令,末将愿带兵去把那些狗贼全都砍了。” 吴三桂却没吭声,徐勇赵良栋他们既然能阵前倒戈捅鞑子一刀,那现在转头又倒向朝廷,这一点不稀奇。 如果他们没看到何进忠的首级,也许就归附于他麾下,可现在朝廷和吴三桂中间选边,谁也不会选他。 此时,那些人,估计已经在牧护关请降了。 “大帅,天子言而无信,咱们不能服他!” “大帅,不论到哪,咱们都跟着大帅。” 吴三桂听着这些话并没太过感动,因为众多将领环绕,但说这些的不过七八人而已。 其它人大多沉默着,甚至有人劝说别冲动的。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山海关时。 有人劝他回西安,有人劝他坚守蓝田,但吴三桂知道,大势已去了,他不相信这事情是朱忠义一人所为,这绝对是天子授意。 当天子有了这个决定,他又如何对抗。 要是早个一年,清廷还占据北方,他或许还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现在,四面环绕的都是明军。 “拿纸笔来,我要向朝廷上表请罪,是某驭下无方,才导致牧护关的误会冲突。” “大帅!” 有几个心腹觉得很悲凉,可吴三桂终于不再犹豫了,他没了本钱了,麾下还有三万余人,关中也还有一些兵马,但他很清楚,真要敢竖旗,他下场会跟何进忠一样。 他在关中时间也不长,没有半点基础,如何举旗。 他请来了自己兄弟吴三辅,让他代表自己去牧护关送请罪书。 “请朝廷能够善待这些将士们,” “我愿交出兵权,听侯朝廷发落。” ······ 牧护关上。 朱忠义直接斩了何进忠,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毕竟他已经降了。但朱忠义仍然直接请出王命旗牌和尚方剑,把他给砍了。 但也只砍了提督何进忠一人,其它人都没砍。 那一万前军,降的快没死几个,投降后被缴械,然后送去南阳。他们的结果,大概率是军官会暂时留用,但要送到讲武堂、军校等经过两三年的进修学习,一些年老、残疾等军官可能直接退伍。 三十岁以下的士兵,跟那些残疾,还有二十岁以下的,都会直接退伍,遣散安置。 二三十岁的,也只能健壮的,这些兵也会分散到御营各镇、省巡防警备营等去,马兵炮兵弓兵火枪兵等优先留用,其它普通步兵、辅兵大概率也是要遣散的。 朱忠义认定吴三桂这人就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人。 对他也够好了,之前为了大局,皇帝对他一忍再忍,一招再招。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可惜他总是不识时务。 如今局势下,朱忠义也是重病用猛药,不仅跟着清军西进,还直接就对何进忠一万人下手,强硬迫降,再把何进忠砍了,把他脑袋送给吴三桂,逼他交出兵权。 朱忠义并不怕吴三桂不归附。 不仅是他第十八镇部署在陕西边上,随时收网,湖北的朱定国,还有山西、汉中,以及陕北、陇右、河西都部署了兵马,数镇人马四面围攻,吴三桂拿什么抵抗? 而且皇帝早说过吴三桂骨子里就有徽商的那种商人的算计精明,做事喜欢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松锦大战逃跑,山海关反复摇摆,先降顺再投清,骨子里他就不是那种真正强硬的人。 太过于算计的人,便没有真正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意志,更何况,事到如今,吴三桂的手下,也没有几个会跟他一样硬到底的。 关宁军能打,但入关后这支关宁军早不复从前了。 “打个赌,吴三桂天黑前会派人来请罪。” 朱忠义在蓝桥镇喝着茶看着地图,其它几员将领都觉得国姓爷这次行事有些大胆,就算他拿出了皇帝秘旨,可这么大的事,他们总觉得当慎重。 尤其是杀何进忠,并不是很有必要。 “雪拥蓝关马不前,这里的景色还真是很美,不过山里冷啊,我还是希望能够早点去西安城里休整。” “好,我跟军门赌,赌什么?”刘进忠笑问。 “赌一只羊如何,听说关中的羊肉味道最好。” “最好吃的羊肉得是宁夏的滩羊,那才正宗,我就跟军门赌一只宁夏滩羊,要是吴三桂今天日落前来请降,等到了长安,我一定弄一只宁夏滩羊来,还要亲自烤羊排炖羊蹄给军门享受!” “一言为定。” “那要是军门输了怎么办?” 朱忠义一脸自信,“我不可能输,假如输了,我赔你一只骆驼。” 话音刚落,有夜不收巡骑回来禀报,蓝田吴三桂派兄弟吴三辅前来送请罪书。 吴三辅带入营中,送上吴三桂的书信。 吴三桂愿意交出兵权,只求善待麾下将校。 朱忠义看过后,却只是很平淡的又倒了杯茶。 “如果来的不是吴三辅将军,而是吴三桂将军,那么本提督倒是信的,现在么,本提督不敢相信啊。陛下仁厚,招抚吴三桂将军,高官厚爵优抚,哪一项没兑现呢,可吴三桂说的话,却没几样兑现了啊。” 说完,他对刘进忠笑道,“刘副提督欠我一只宁夏滩羊。” “放心,说话算话。”他看着吴三辅,笑问朱忠义,“国姓爷现在打算怎么办?” 朱忠义直接对吴三辅道,“请吴将军回蓝田转告吴三桂将军,何进忠犯的错,本提督希望吴将军不要再犯。 如果吴将军眼里还有朝廷还有陛下,那么请把这道皇帝旨意转给他,让他立即交出兵权,限三日内,与麾下游击以上军官皆来蓝桥镇我营中,到时本提督将亲自向他们宣读皇帝的旨意,并派兵将他们护送去东京面圣。” 吴三辅犹豫不决。 “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若没见到吴三桂和他麾下的将领们,到时本提督将向蓝田关发动进攻,而且,到时不止是我第十八镇御营会向关中进军,周边各镇,也都会一起出兵,到时会师长安!” “让吴三桂好好考虑清楚吧,现在入朝,仍不失富贵,但要是执迷不悟,后果自负。” 吴三辅问朱忠义,“我们如何相信国姓爷不会诱杀我等?” “朝廷真要剿灭你们,何必用那些手段,你们现在还当的起那些手段吗?” “时间紧急,就不留吴三辅将军用饭了,请回吧!” ······ 大雪中,吴三辅十分落寞的骑上马,孤零零的在雪中返回蓝田。 吴三桂听完兄弟的转述后,沉默良久。 “召集诸将。” 会上,吴三桂先是让吴三辅转述朱忠义的话。 “本帅连累了何进忠,如今不想再连累大家,弟兄们跟着我多年,也不容易,事到如今,本帅决定奉旨入朝。” “大帅,千万别信!” 吴三桂却是已经下定决心,“本帅一会便去蓝桥,还能赶在天黑前到,你们若是信的过本帅的,便跟本帅一起去。信不过的,可以先留下,等两天本帅仍无事你们再来。” “大帅三思啊,这一去,世上再无关宁军了。” 吴三桂感叹,“当年我等在山海关背顺投清之时,世上已无关宁军了,失去了关宁锦,又谈何关宁军。” 众将沉默。 有一多半的人最终选择跟随吴三桂前往蓝桥,还有一半人打算留下来再观望观望,万一朱忠义哄大家进明营然后动刀,也不至于被一锅端。 大雪纷飞,吴三桂骑上马,带着一众将领出蓝田往明营请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