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桑陌林里,最惑人的,就是寒冬。 皑皑的白霜将树林点缀得迷蒙,更让人难辨方踪。 许多人曾经迷失在冬天的桑陌林间,等到来年开春,已成了骨瘦的尸体。所以近年来,逐渐已无人再敢在冬天深入林中。 牧离这样做,当然是把所有人都置于危机里。 却没有人退缩,一个也没有。 十六个人先在堂前聚众,等待着的,是前些日子来看望过的张木匠。 张木匠二话都不曾多说,便将以各式各样木材削磨的兵器露在众人的面前。 二刚把握着木鞭在手,旋即整个人都震惊了。 原本的木头自然没有韧劲,可张木匠竟是把一块圆木削成七十七层薄片,再用坚固的木箍将木片重新捆缚起来,虽无法伸缩,却当然成了一条抽打的长鞭。 二刚手腕一抖,木鞭打出,竟将一粒尘埃打得四散,足见厉害。 大刚则是搂住自己的巨灵震雷锤“呼呼”跑了起来。 木锤轻便,跑起来实在不觉得费力,舞动起来也委实跟大刚合拍,在制作前显然已有对大刚身形体态做过考量。 常飞接过窄剑,目光喃喃注意着剑身的光彩,与自己脑海中的想象简直是一个模子。 随后断然出剑,剑轻且快,一剑就已要刺到段玉明的眼眉来。 段玉明双手一翻,突然就有一只鲨牙剪飞脱而出,速度不在常飞之下,也就一下子将窄剑剑身夹了起来。 段玉明和常飞不由得齐声感慨。 “好东西。” 二刚也会不吝惜地称赞。 “大师乃神人也。” 张木匠稍略点头,或许有些欣慰四人立马就对自己磨制的木器有所掌握,却绝没有得意之色。 只不过若向铁狗一组看过来,难免会有点落寞。 铁狗双手扣住一对劈风斧,望上去果真是气势汹汹,然而由握斧的手势就看得出并非斧中好手,这对劈风斧由其挥斩,至多发挥得出五六成的效果。 林隐方则是施展一把斩无刀。 这斩无刀本该是一把双手把持的阔刀,只不过毕竟是木头所做,未见得有多沉多重,林隐方为了威风,只是想单手泼斩,不免使得张木匠心中浅生了芥蒂。 陈广仲的春秋剑也是张木匠为其耗费心血所创的一短一长双剑,平常时候却是扣合上,看起来像是一把。而陈广仲也当然就以为是一把剑,根本不去找拆剑的办法,当然要气得张木匠暗中有火气在旺烧。 唯独只有金乌珠可使张木匠点头,却也是因为顶天锤本身就融入了金乌珠的想法。 至于李波的板凳与孙永文的狼毫便当真是让张木匠生气的了! 所以哪怕孙永文一个劲地在惊赞着自己,张木匠也是不屑一顾的。 这时候,张木匠也恰恰走到他的身边来。 就见他很仔细地擦拭着刺锋,仿佛是在感受木纹里的每一个毛细孔。 张木匠对于那天的他仍然记忆犹新,便出声问道。 “这把是不是你想要的刺?” 他带着虔诚,说。 “这把就是我想要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