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堂突遭变故,令众镖师措手不及。他们狼狈地从大堂中爬出来,彼此相顾惊诧。敌人竟然能够逼近到如此地步,想必放哨的弟兄早已身遭不测。可敌人在发动攻击的前一刻,在场众人竟然谁都没能发觉端倪? 雨落纷纷,落得人心仓惶。 秋分坛主骑着花豹,悠悠地来到乔镇远身前。 “乔镇远,把龙头大小姐交出来吧。” “我的人呢?”乔镇远沉声问道。 秋分坛主道:“你的人不都在身后嘛。” 乔镇远咬住了字音,重复问道;“我问你,我安排在小镇上的人呢!?” “当然已经死光了。”秋分坛主极为恣意地狂笑,“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他们?” “不可能——难道你把小镇上所有人都杀了吗?”乔镇远实在难以置信。虽然是镖局建立了这个小镇,但小镇上的居民并不是所有都隶属镖局旗下,乔镇远当时故意这么安排,就是为了以人为盾,用居民们的性命掩护他的暗桩。 “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来自东瀛的佐佐木,以及他的忍军。找到你的棋子,对于他们来说简单得不值一提。”秋分坛主得意地伸出手,挥向身后的忍者军团。刚才与之搭话的扶桑忍者向前一步,轻躬腰身,只听秋分坛主继续介绍道,“遗憾的是,这帮家伙修行得实在不到家,要不然的话,就不用再打招呼,直接袭杀掉你们镖局算了。” “大人,并不是所有忍者都是一样。我们来自风魔里,大规模强袭作战是其他忍者绝对做不到的……” 秋分坛主冷冷道:“闭嘴。” “嗨。”佐佐木低头不再言语。 乔镇远轻轻呼了口气,他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刀来!” 两名镖师凝着先天元气,从废墟里抬起一把长柄大刀。刀长一丈八尺三分,镔铁所制,内有尘封斗意。镖师的实力不弱,可这把大刀竟需要两人一起才能把刀抬起来,由此可想而知,该刀威力不容小视。 乔镇远起手捞起大刀,长柄落地,大地也随之抖动三分。 “保护小娘子到旁边去,待我退敌再做计较。”乔镇远吩咐道,脸有烧伤的镖师适时来到司南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 司南身体颤动,只僵持了半个弹指,便乖巧地跟着镖师走到了一旁。 乔镇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他收心凝神,长刀挥动周身显现寸飙,呼啸狂风顿生。 而这,便是进攻的号角。 镖师们各持兵器,怒吼着冲向了忍者军团。忍者们默然无声,却也针锋相对,仿佛两道海浪相撞,激起血花无数。 偌大的镖局,瞬间变为激斗的修罗战场。 “都道你一身横练功夫已臻化境……”在战场中,秋分坛主坐在花豹身上,他依旧轻狂招摇,似乎完全不把乔镇远放在眼里,“昔日八大金刚的功夫,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 “如你所愿。”乔镇远迈开步伐,走向花豹坛主,他每走一步,地面便颤抖一次,与之相伴的还有深深的脚印痕迹,“洪老虎居然敢不亲自来,这份自大结下的苦果,你就来替他品尝吧!” 重若千斤的大刀如闪电般地挥动。 斩击的风刃冲向秋分坛主。秋分坛主勒住缰绳,险之又险地操控花豹躲过风浪,定睛一看,此刻乔镇远的身影已然模糊不清,随着他的大刀挥舞,整个人都被笼在肉眼可见的旋风之中,乃至形成声势庞大的龙卷,寻常人连近身都无法做到。 “嘿嘿,杀鸡焉用牛刀,乔镇远,你已经过时了……” 面对如此风暴,秋分坛主没有退缩。他冷笑着抖动缰绳,示意花豹绕着乔镇远的周遭跃动,准备寻觅对方的破绽。 但乔镇远并没有给这个机会。 风暴在刹那间似乎停滞了少许,然后席卷整个镇远镖局。 很多与乔镇远对战的敌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名镇远镖局的总镖头手持巨兵,是典型的战车式武者,防御力和破坏力惊人,所以速度不会太快。 所以他们会企图打消耗,令乔镇远不战而溃。 但凡这么想的家伙,他们都死掉了。 无一例外。 因为乔镇远的速度,同样很快,快到人眼无法捕捉的程度。好似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眼花了那么一下,当大家的视线再次捕捉到乔镇远时,他已然掠过秋分坛主,刀刃被拖在身后,长柄在地面拉扯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渠。 尘埃落定! 乔镇远脚不沾地,全凭大刀的惯性,以刀身作拍板,直接将秋分坛主连同花豹一起拍成模糊的血肉。 就这样就结束了——不只是乔镇远,镖局中所有人都这么想。 “乔镇远,你真的过时了。” 但是,战斗还在继续。 不少镖师就在刹那失神中,伤在了忍军的苦无飞镖下。 而且,秋分坛主狂傲的声音并没有消失,相反它在极近的位置响彻。 “不管是战斗方式,还是战斗理念。” 乔镇远来不及多想,他横置长刀,重新掀起可攻可守的风浪。不过,他的腹部还是被利刃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龙头让我跟你说:他可以允许人犯一百次错误,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背叛他一次。”秋分坛主的声音如此说道。 “在哪里?” 紫面雄狮环顾战场,四周却没有看到敌人身影。甚至,连战场上的嘈杂呼喊的声音,还有刚才拍碎的血肉,此刻也消失不见。 来不及过多思索,他挥动大刀稍慢一瞬,背后便又被刺了一刀。 “唔!到底在哪里?!” 传言上古时代,人类对战猛犸巨兽时,便是隐匿行踪,不断地用长矛大刀给巨兽放血,巨兽会自己挣扎,直至筋疲力竭、流血过多致死。乔镇远不知此言是真是假,但他此时有着与猛犸巨兽相同的感受。 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乔镇远咬紧牙关,他强行闭起眼睛,忍受着身体前后不断扯开的伤口,将先天元气张开,像是触手一样往外扩张。只要有人靠近,这些先天元气就会起感知到对方位置。但是,就算把元气扩张至极限…… 他仍旧一无所获。 …… 司南静静地站在一旁。 在血与火飞舞的战场上,她好像无形中被隔开了,没有人再在乎她。或者说,在战斗结果未曾分晓之际,谁也不会在意战利品的情况,只有自己成为胜者,战利品对自己才有价值。 除了之前奉命保护她的烧伤镖师。 “到底是怎么回事?”烧伤镖师非常关注乔镇远与秋分坛主两方的对战,可在这位镖师眼中,战况却非常诡异,两位强者从刚才起,就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何想要向他们靠近的人,无论敌我,都会被膨胀的先天元气挤开。 在连绵不绝的阴雨中,只有他们那儿如同荒芜世界闭关自锁,风雨不进。只是乔镇远身上不断增添伤口,紫面也开始变得焦黄,显然战况不利。 “你看不到吗?”司南突兀地说道。 “看到什么?” “他们正在以常人无法看到的速度,激烈地战斗,只有凭借先天元气才能捕捉到丝毫痕迹,真没想到,叔叔竟然会在最擅长的战斗中落入下风。” “原来如此……”烧伤镖师下意识地点头应道,很快他反应了过来,“那你怎么看到的?” “因为我也会武功啊。”司南轻声笑道,她摆开两只手做相扑架势,一下一下倒是虎虎生。 烧伤镖师看她表情,方才知晓自己被耍,他气急败坏地刚想呵斥,转瞬醒悟正色道:“你什么时候看穿的?” “看到你的时候。”司南轻启樱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演技未免也太差了,真白瞎了你的妆容。” 这名面带烧伤的镖师,当然是陵千山乔装所饰。 听到司南的吐槽后,陵千山不自然地摸摸鼻子,看向远处的战斗。同样装作镖师、混进镖局的周瑾浑水摸鱼玩了个痛快,他跛着腿一会迎战忍者,一会趁同僚镖师不注意、一手杖便偷冷子抽晕对方。 从动作上根本看不出来,他本是名乞丐。 就是周瑾帮陵千山花好了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到司南这么问道,陵千山收回视线,转向了她。 她盈盈地注目他,似乎看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表情。 “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 陵千山迟疑地说着。 话说一半,他便摇摇头,露出潇洒的笑容,改变了答案: “因为很有趣,不是吗?” “这才是少年剑客闯荡江湖时应有的回答。”司南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过,无论是司南还是陵千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么,眼下的战况究竟是——” “仅仅是我的猜测,不过以我对叔叔的了解,单纯以力抗衡的话,时间不会拖得那么久。” “当然不可能是力量的缘故……”陵千山无奈地说道。 谁家比力气会玩木头人大作战? “那么,不是力的话,就是术了。”司南点头道。 术?陵千山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与术搭配的有很多词语,剑术、法术、医术、道书……少年剑客的目光看向激斗的忍者军团,脑中灵光一闪,他迟疑地看向司南:“不会吧?” “没错,只有这一种解释。”司南肯定地点点头。 不是忍术。 是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