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召南也不着急回去,一边等着两只小白狼慢慢吞食鹿肉,一边用藏锋在地上挖了个深坑,他不打算把死去的白狼带回去,准备挖个坑就地掩埋了,以免落入其他野兽的腹中,毕竟收养了人家的两个孩子,也算是做些应做之事。 等到深坑挖好,许召南准备搬运狼尸之时,两只小白狼像是突然发现身边有人一般,跳到他的面前,发出稚嫩的狼吼,有些像小狗的叫声。 “好了好了,快闪开,我要先把你们母亲的尸首给埋了,再带你们回山去。” 许召南对着两只小白狼解释一声,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随后用手向两边一扒拉,把它俩推到一旁,上前抱起狼尸就向深坑走去。 “呜……” 脚步一缓,却是两只小白狼一左一右咬住了他的两条裤腿,似乎想拖着他,不让带走母亲。 许召南无奈,也不管那细小的獠牙在裤腿上撕扯出的破洞,拖着它俩一起走到深坑边,把白狼尸体轻轻地放进深坑后,又用藏锋挖土将其掩埋。 整个过程中,两只小白狼死死咬住许召南的裤腿不曾松口。 做完了这些,许召南拍了拍手中灰尘,然后还剑入鞘将藏锋背于身后,一手抓着一只小白狼,也不顾两个小家伙在手中四肢乱蹬,提起轻功就向山顶跑去。 至于那只费尽力气才猎到的野鹿,自然是被许召南抛在脑后了。 “师姐!师姐!你快出来,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宁静的瑶山之巅响起许召南的呼喊声。 “小乞儿,瞎嚷嚷什么,少主正在看书……” 刚返回山巅的顾四海对着许召南一顿劈头盖脸道。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许召南双手抓着的小白狼,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问道:“这是……那头异种白狼生的小崽子?” 闻言,许召南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道:“顾大叔,原来你跟踪我啊!” “咳咳。” 顾四海抬手握拳抵住嘴唇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什么叫跟踪你,我是听那山林中虎啸狼吼之声不绝于耳,才下山打探打探。” 许召南将信将疑的瞥了一眼顾四海,心中也是知道他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全,便不与他多作纠缠,举起手中的小白狼,高兴道:“顾大叔,你看这两个小家伙,模样如此可爱,我给它们都带了回来,师姐看了肯定喜欢。” 顾四海听他说完,眨了眨眼睛,暗自嘀咕了两句。许召南也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一门心思只想把两只小白狼给师姐送去,哄师姐开心。 “怎么?什么事如此高兴?” 顾四海身后传来白初见那淡雅的声音。 只见白初见今日换了一身绿衫,满头青丝就这么随意披在脑后,手中经年不变地握着一本古籍。 许召南看见师姐前来,兴奋地绕过顾四海,又把手里的两只小家伙给递到白初见面前,笑容灿烂道:“师姐,这是我今日打猎遇见的,想着师姐肯定会喜欢,就带了回来送给师姐。” 此时那两只小白狼正在许召南手中不停挣扎着,狼吻中发出阵阵小狗般的叫声,煞是可爱。 白初见见状,伸手接过一只抱在怀里。 说来也怪,原本在许召南手中不停乱动的小白狼,一被她抱在怀中,马上安静下来,也不挣扎也不叫唤了。 许召南大感稀奇,疑惑道:“师姐,这两个小家伙一路上可没少爪我,怎么到了你手里就这么乖巧了。” 白初见淡淡一笑,一手捧着小白狼另一只手轻轻在其身上抚摸着,轻声道:“被你这般抓着,它们自然是要挣扎了,把另一只也给我吧。”说罢,将手中古籍递给许召南拿着,然后接过了另一只小白狼,果然,两只都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了。 许召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心中只想着快些给师姐带回来,没有注意这些。” 白初见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刚刚说被它俩咬了一路,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伤着没有。” 许召南嘻嘻一笑,伸出双手在白初见面前摆了摆,说道:“没事,我皮糙肉厚,这两个小家伙爪子还没长好,爪不破的。” 躺在白初见怀中的两只小白狼,也许是一路上挣扎的累了,不一会功夫两只小家伙已经沉沉睡去,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白初见看到许召南没被伤着,也就不管他了,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小家伙,问道:“这两只小白狼,是从何而来?” 当下,许召南便把自己如何追着野鹿练习轻功,又是如何遇到白狼猛虎的经过一一告知。 白初见听得眉头微皱,对着许召南上下打量了片刻,直到淡淡的眼神将他看得心中直发毛,这才说道:“那白狼竟长的如此巨大,想来应是天赋异禀,今日有些冒险了。” 许召南听她这么说,知道师姐是在担心自己,嬉笑着点头应是。 白初见继续道:“以后遇见这种事情先回来,野鹿而已,可以下次再猎。” 许召南继续点头。 白初见道:“有起名字吗?” “啊?” 许召南不解。 白初见瞥了眼许召南的傻样,解释道:“我是说这两只小白狼,既然决定收养了,自当起个名字才是。” “哦哦。” 许召南恍然,说道:“还没呢,等着师姐赐名。” 白初见向着一边的石凳走去,坐下后,将小白狼放于自己膝上,轻轻抚摸片刻,又伸手捧起一只递给许召南抱好,才说道:“我们一人养一只吧,这小白狼长大之后定然随其母亲般天赋异禀,又浑身雪白,我这只就叫异雪好了。” 说罢,抬头看向许召南问道:“你的呢?” “小白。” 许召南学着师姐一样,一手捧着小白狼抱在怀中,一手轻轻抚摸其身上的毛发,不假思索地说道:“浑身雪白不是应该叫小白么,师姐那只不叫小白,我这只叫好了。” 白初见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轻轻抚摸着膝上的异雪,半天不言语,待到许召南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好像惹师姐生气了的时候,才抱着异雪站起身来,向着茅屋走去。 “这两日,你不用练功了,把我屋里那些古籍都抄一遍吧。” “啊?”许召南顿时觉得脑袋发蒙,惨呼道:“师姐,你房里除了剑诀可全都是古籍啊。师姐,我错了,要不我再换个名字吧!” 白初见却是理也不理,自顾地向茅屋走去。 在边上一直冷眼旁观的顾四海,走上前来,曲起食指在许召南后脑勺用力一弹。 “哎哟。” 许召南惊呼一声,转过身来看着顾四海说道:“顾大叔,你打我干什么?” “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顾四海也不理他,转过身背着手迈开八字步,向厨房走去。 师姐说的话,许召南虽有怨言,终究还是不敢违背的。 不过抄写古籍也不用耽误修炼的时间,只当恢复了以往的作息习惯罢了,不过是把当初用来学习毒术的时间,改成了抄写古籍。 午饭过后的许召南正坐在石凳上,默默抄写着从师姐房中拿出来的古籍,脚边异雪和小白正在嬉戏打闹。 白初见缓缓走来,将手中刚沏的热茶放于桌上,轻声道:“小心烫。” 许召南这才发现是师姐来了,停下手中毛笔,抬头对着师姐嘻嘻一笑,道:“谢谢师姐了。” 白初见看着许召南明亮的眸子,有些失神,随即侧过身去看着远处的流云,说道:“召南,你可怪我?” 许召南一愣,道:“师姐何出此言啊,召南哪敢怪师姐呀?” 白初见道:“不敢……那就是怪了……” 许召南自知失言,用力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知道师姐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师姐。” 白初见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我记得你初上山时,听闻婆婆说要教你识字,你很是高兴。” 许召南回忆了片刻,脸上笑地更灿烂了,若说五岁之后自己的生命便陷入了黑暗之中的话,那自从上了瑶山,光亮便填满了自己的人生,师姐、顾大叔、孙婆婆都待自己如亲人一般好,顾大叔将自己带离黑暗,孙婆婆传授自己毕生绝学,师姐虽然表面上看着冷淡,但实际上却是最关心自己的。 许召南满脸笑容地说道:“其实,召南打小是爱学的,只是后来没了机会,直到被顾大叔带回山上后,听婆婆说要教我识字,我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后来,顾大叔跟我说,习武之人仅需识字便好,那些文章哪有手里的剑好用,渐渐地,也就淡了心思,只想着一心习武,将来……” 后面的话,许召南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改变他的并不是顾四海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师姐的仇人是那当今天下第一人,师姐虽然嘴上不说,可日后定然要去寻仇的,自己若是不抓紧每一分时间去修炼,如何能赶得上师姐,如何能护师姐周全。 白初见似是知道他未完的话中藏着什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很多事情都与你无关。” “不。” 许召南头一次反驳师姐说的话,激动道:“师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都是与我有关的。” 白初见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立在那里,目光远望。 许召南不知道师姐心中所想,却知道师姐所看的是何方,那是东北方向,那个人在的方向。 看到师姐沉默后,他也不再言语,只是起身站在白初见身后,一起看淡看云波翻涌。 片刻后,白初见开口道:“召南,你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许召南用食指敲打着额头,仔细想了想后,说道:“以前娘在的时候,每日里都想着读好书当大官,让娘过上好日子。后来,心里想的就只有怎么才能填饱肚子,若是可以吃上一口包子铺大叔他们家的肉包子,那就再好不过了。但现在……” 许召南转过身面对着一旁的白初见,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道:“我想当天下第一人!” 白初见闻言,扭过头看了看在身旁的师弟,不知不觉间已经快有自己高了,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如今布满了坚毅的神色,伸出手将许召南头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捋顺,明知故问道:“为何?” “因为师姐想杀那天下第一人,我就要杀了他,当那天下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