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爱贫嘴。说你胖,你就赶紧喘。” 洛乾眼观鼻鼻观心:他身材匀称,不是肌肉大汉,但绝对不胖。 “他们不会跟你说,就只有我来叮嘱你。”云惊蛰大有恨不成器之意,“上了栖霞山,淘汰就开始了。二三十多个人抢五个山洞,今年也许有近四十个。你觉得你抢得到么?” “抢不到。”这也是洛乾心慌的原因,“不过惊蛰你不用担心,我准备……” “你准备少带点钱,别把所有家当都丢了吧。” 洛乾傻眼了。云惊蛰的意思?“山上有土匪?” 她轻笑:“呵,没有占到住所的,谁都可以是土匪。” 他辛辛苦苦存了那么久的钱,每天捧着怕碰了含着怕化了的钱袋? “太阳落山时的争夺,要重复二十多次。其实栖霞论道是可以提前退出的,不过你必须跟元剑道开办残疾证明。” 洛乾想哭,却一直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谢谢惊蛰妹妹提醒。我会活着回来的。” 云惊蛰忽然噗嗤笑出了声。她其实应该心疼洛乾的,却不知为何,看见洛乾这模样会觉得有点逗。 “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有事,就不送你了。” 洛乾将要走出书房时,忽然回头跟她说了声:“晚安。” 云惊蛰奇怪地看着他。 “你也跟我说这句话,我就好好睡一觉。” “晚安,洛哥哥。”云惊蛰敷衍道。 他大步流星离开,没注意到云惊蛰嘴角偷偷上扬。 洛乾再没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第二天,他郑重其事地把自己所有铜钱交给明霜保管。 分文不带、底气十足地朝着栖霞山出发了。 他走的很急,以至于季子淳在后面追半天都追不上。 “洛乾,就不能等等我么?” 几天前,思远真人带走了最宝贝的弟子金延尧上山,搁下落寞的季子淳在明府黯然神伤。 所有人都忽略他,哪怕是洛乾! 难道就没人想到他也要去栖霞山大展身手么? 经过棹兰亭时,洛乾总算停下来歇脚。他痛痛快快地喝掉一大口水,季子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视线里。 “洛乾,我在你后面那么大声地喊你都听不见吗?” 洛乾明知故问,朝他大声回道:“你说啥?风有点大,我听不清。” 季子淳一屁股到他对面坐下,骂人的话又因为洛乾无辜的神情而噎了回去。 棹兰亭中凉风习习,洛乾欣赏着奔腾不息的溪流,心情极度愉悦。 “你们里合帮是只有你和你师兄么?” 季子淳白了他一眼,“我们是顿林盟的弟子!” “啊,对不起。” “确实只有我和金师兄二人。” 洛乾搭着他的肩,随口道:“势单力薄啊,兄弟。咱们强强联合,今晚抢个山洞一起住?” “谁跟你强强联合?” 洛乾反问:“难道你要和里合帮的杜姑娘、吕姑娘一起么?” 季子淳冷下脸,没好气道:“吕田田没去。” “那就是和杜小娥姑娘一起了。” “我不可能跟她一起。”季子淳生气了。 洛乾把他一个清清白白公子的清誉当成什么?不过是上回参加朋友的酒席迫于无奈邀请了杜小娥一同去,洛乾听说后竟然以此来拿他寻开心。 “那就咱们兄弟二人,强强联合,在三十多个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抢夺入住山洞的权利。” 季子淳无语地看着他。 “一起就一起。” 他只要洛乾不拖他的后腿。 他们在棹兰亭歇了小半会,就另外来了一拨人进了棹兰亭。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来人都是里合帮的弟子。 洛乾打眼一瞧,发现大家差不多都认识。 昂首挺胸走过来跟洛乾阴阳怪气、抢位置的就是杜小娥,何知曾经的师兄陆磊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白面小生,以及——杨浦归。 “洛乾,好久不见。” 洛乾和季子淳依次起了身。 “杨哥!”洛乾佯装激动在杨浦归肩上重重一拍,“一看就知道杨哥是要参加论道。” “呵呵,怎么?最近栖霞山上的枫树红火,阿乾要过去作诗吗?” 洛乾张口就从古人诗中取来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诗写的太好,我不敢提笔,怕大家笑话我连三两才气都没有。” “毕竟你是喝三两水酒的。”季子淳冷不防冒出了这么一句,陆磊哈哈笑了起来。 洛乾愣了半晌,才憨笑两声。“所以我是去体验荒野生存的。” 杨浦归朗声道:“祝你好运!” “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他的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睛里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掉。杜小娥叉着腰凶巴巴地要赶走这个杀虫仇人,于是洛乾喊上季子淳潇洒地上了山。 论道大会的开幕式是针对长老、亲传弟子及特邀嘉宾的,洛乾这等闲人边走边看足了路边风景,才慢悠悠地到达四合院。 四合院题名传道院,洛乾跟季子淳在门口排队领取传道的号码牌。凭此牌可进去打饭喝水、领取物资,等等。 个人不需要再交参与费给元剑道,因为参与者所报名的阵营早就缴纳好所有费用。个人或许可以白嫖一段栖霞山免费旅游,但元剑道永远不会亏钱。 洛乾观察着传道院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估摸着加上元剑道的工作人员、负责人等,此次论道会不过四十余人参加。他又听季子淳说,以前的论道会更少,尤其是年轻弟子。 原因是大部分年轻人受不了前半个月的说教,小一点的宗派次次没人来,五大宗派碍于面子就强迫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去。 毕竟对于这些宗派弟子而言,去了就代表着要随时记笔记、写几千字的心得报告。 前十五天的论道,十几位长老在一起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那得有多少笔记! 季子淳跟洛乾抱怨的时候,洛乾暗喜明守没有跟他说心得要求。 在外面草垛上闲坐时,洛乾注意到了院门口与几位长老谈笑风生的吴沂。 吴沂神采依旧,跟谁都是笑嘻嘻,满嘴不着边际的话语。 他作为天华宗的长老,今年终于收下一位弟子,也就是罗十六。师门得知这一消息后甚感欣慰,顺理成章地将论道会的名额给了他的弟子;其他长老得知这一消息后喜得合不拢嘴,终于不需要用法宝引诱自家弟子去栖霞论道会了。 罗十六跟在吴沂后面,乖巧如斯。吴沂像介绍儿子一样将他介绍给诸位道友,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我懂得的样子。 某长老叹曰:“吴长老对风月的驾驭,丝毫不减当年哪!” 吴沂除了尬笑还是尬笑。他不能说罗十六不是他私生子,这些道友听了只会觉得他在掩饰;他更不能承认罗十六是私生子。 他本来就只有洛乾这么一个儿子……也许? 吴沂偶然瞥到小道上一位白衣仙女款款而至,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今年,小四方也来人了么?” “可不是么?江都灵界和江都客栈都有人来。” 几位道友循着吴沂的眼神一瞧,果不其然,能让吴沂笑不出来的女人,大概就只有这位了吧。 “老夫还要去检查一遍法器,先告辞了。” “老夫也是,今年的卷子要好好核对一遍。” “哎,等等老夫!秦兄我跟你一起修法器……” “还有俺也去……” ……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吴沂看着那个女人越走越近,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 “师父,仙女好像认识你?”罗十六看见走过来的白衣仙女冲他莞尔一笑,脸腾地就红的跟煮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