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群居生活,协调合作是人族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法则,只有合作共抵野兽方能生存下来。 根据这一基础,人们就这样不断选择适合自己的族群,变地迁移生活。 距记载,世间起初分为大大小小十六部族,根据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竞争斗争,现如今存活下来的仅古蔷,赤陵,婻沧和百旎。 赤陵族于西陆平原,镇西陆暮州,以奴隶,玉石贩卖为主。 而婻沧族正隐匿于其北部的一片崇山峻岭里。 古蔷族于大荒位西北原野,即蔷原,主马匹牛羊畜牧类。 婻沧与古蔷距离仅一山之隔一林之距,不过传说此林被设结界,人一进,则无生,故称谜林。 百旎族依旧在南陆及南海一众岛屿上生活,南陆为沧州,主水道贸易,南海范围岛屿为屿州,均靠水产为生。 众所周知,如今最大州系为东陆之主景州,他们成功将原主婻沧族驱逐殆尽。 这个在上古混战中后起之秀的景氏早已摒弃族群规则,提倡律法管制系统,完善朝政朝纲。 近千年来,世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得玄络者得永生”。 而玄络一直在婻沧族手里,这也是为何景州死咬婻沧族不放的原因。 玄络传说乃上古百旎圣女为囚神造之,里面封着神丝魂魄。 传说与之融合,可呼风唤雨,自身成神,不老不死。 也曾有说法讲玄络为上古五神器之一,用来镇天地万物之魂,只是神器之说鲜少流传,大家更信前者。 除了景州外,其余几族也对玄络虎视眈眈,但碍于各氏先祖于上古结盟之因一直不敢当出头鸟。 可一旦产生了欲望,就会充斥着诸多不确定性。 景州试图在拉拢各族对付处于弱势的婻沧,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事到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玄络交出去,保一时平安,要么,开启玄......” “交出玄络和开启玄络结果都一样,你要让天下都处于危险中吗!” 婻沧琨提高了嗓音,他知晓玄络是弊大于利的存在,私下一直在查找相关古籍想其彻底毁灭。 “你们当真觉得现在适合与景州对抗吗?” 婻沧琨皱着眉看向年迈的长老们,昏黄的堂屋里,照明石发着诡异的黄光,在每个人的脸庞上,一半被照亮,一半隐入黑暗。 “起码我们手里有玄络……” “别提玄络!你知道玄络怎么用吗?嗯?即使用了,那你知道怎么收场吗?你别忘了,里面是溯,不是涅!” 婻沧琨双手撑在桉上,只觉一阵疲劳,他在陪他的族人硬撑。 “那又如何?景州是我们的宿敌,血仇不可不报,我们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况且百旎历代圣女血脉里不也融了溯的神丝么,哼,不光不能永生,反而各个早逝,也许,玄络的存在本就是上古婻沧先人用来麻痹后人相争的一场骗局……” 一位垂暮的长老沙哑地说着,他急需亲历这场可以彻底结束的战争,他祖先的血液如今正流淌在他的血管里,在他身体里的每一寸地方叫嚣着,提醒着他的使命。 婻沧琨望着这位令他尊敬的长老,不知道他的全名,从小便随众人‘老伏老伏’的叫着。 老伏幼年因战争父母双亡,常年寄人篱下,后在战略军事上有所成,曾有一妻,因难产诞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老伏对其子有诸多期望,把所有本事都授予教诲于他,而其子也不负他望,终于在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誓死守住玄络…… 期间为救一位面容尽毁的孤儿,惨死于景州将领手中,而老伏也在那场战役中将被其子救下的孤儿视作义子照顾。 那场战争,惨叫如雷震耳,仅存的幸存者寥寥无几。 “血仇?我们是为了血仇,景州是为了一统世界的欲望,欲望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啊。” “复仇的力量同样也不可小觑!”一位年约二十的男子突然说道。 幽黄的光照映在他不自然的脸上,暗红如血,而眼睛却透过面具却异常发亮,他便是老伏收养的义子——承予。 他最原本的面容早已毁于十年前那场战争。 老伏用猪皮代之,将其残皮修补,看上去虽不自然,但也不算太违和。 婻沧琨不去理他,拿起桌案上的约战薄,气得笑出了声。 “欲望容易造就小人行为,我们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约战?” 婻沧琨无奈地问道,婻沧与景州实力悬殊,他本想行非常之道。 约战簿来源于神降世期间的上古战争,双方下达约战簿,约定何时何地战斗,用以达到战争公平化,不欺弱小不伤无辜。 而讽刺的是,当时制定约战簿的便是赤陵族景氏先祖,目的是向神展示族人部落们如何公平地得到每一寸土地,而在神消失后,最先撕毁约战簿发动突袭战争的也是景氏。 而除景氏外的其他族群依旧保持着上古遗风,包括婻沧。 “你糊涂了!族长啊,约战簿就是老祖宗那传下来的,为了战争的公平起见,如果按照你一开始的策略,到时我们胜之不武啊!” “战争还要讲究公平?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景州的出现本就是打破这个陋规,但是现在呢?为了胜利,当小人又何妨!为何事到如今还要遵从这些繁琐的规矩!” 当场一片哗然,众人皆摇头叹气,徒留婻沧琨干笑着,终是有心而无力啊。 自婻沧琨记事起,经历了景婻的两次仗加之历史记载的二十五余次仗来说,比起各族人都可归顺景州使其日益壮大的策略,婻沧显得如同一只轻而易举就可以被箭射死的兔子。 晚饭过后,婻沧琨望着阿冥,陷入沉思,阿冥感觉得到了父亲的目光,想起谜林,有些心虚。 婻沧琨心里一直有一个计划,他决定将战争尽量拖延至阿冥出嫁后,再去了结属于他的使命。 阿冥从未接受过婻沧族的供养与恩惠,相反,族人对她的冷落和排挤作为父亲的婻沧琨是一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只能忍着,等哪一天将阿冥彻底送出去。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本是最不该牵扯进战争的。 “阿冥啊,你现在也十五岁了,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婻沧琨望着女儿笑得和蔼。 阿冥回过神,望着阿爹笑着挤出的两抹鱼尾纹,认真答道:“阿爹,现在就是未来呀,我希望现在的生活永远也不要变。” 许是发现了阿冥有着与年龄不匹配的早熟,婻沧琨脸上的笑渐渐淡了,眼里泛起了一丝怜惜。 “我们家阿冥呀,是要长大的,长大后是要嫁人的。” “就像阿娘嫁给阿爹这样,是吗?” “哈哈哈哈,真聪明。” 婻沧琨将小小的阿冥搂在怀里,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阿冥感受到了父亲手掌传输的久违的温度,安全又舒服,似有倦意袭来。 “那......阿冥应该嫁给谁呢?”阿冥问道。 婻沧琨仅迟疑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 “这样吧,阿爹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我最喜欢听阿爹讲故事了。” 很久之前有一女子,她是唯一能与神相感应之人,是神与人互通的媒介,世人称她为圣女。 当时的神分为恶神与善神,善神赋予了万物灵气,恶神要毁灭这里。 圣女在当时备受族人尊重,在善神的庇护下当时的人类也曾享受过一段太平时光。 可是后来,善神消失了,恶神趁机出现,天灾人祸开始不断蔓延。 作为最接近神的圣女,她身上自会沾染一些神灵气息,自身也练就了一些灵术,她趁恶神不备,将恶神封存于自己的血液里,以自身魂魄束缚住恶神。 然而如若身体一死,血液凝固,魂魄消散,恶神就会再次出世。 所以圣女以压制恶神为目的与一异族男子成婚,在怀胎期间,恶神会嗅到新鲜的生命毫不犹豫的进入婴儿的血液里,这时圣女只需要施法将恶神困于孩子血脉里,直到孩子继续母亲的做法。” “阿爹,那圣女是百旎族的圣女吧?我看史册上有记载百旎圣女的事迹,和阿爹说的大致相同,善神为涅,恶神为溯。” “阿冥,你猜对了,正是上古那位百旎圣女,而那男子只是我们婻沧族一普通族人。不过当时,人们不想行差踏错,所以自上古百旎圣女嫁入婻沧族后,百旎与婻沧就彻底成了世交关系,按照两族制定的族规,百旎圣女后代所属之人只能从百旎族和婻沧族族人之内选择......” “也有我们婻沧族呀,两族之人加在一起,也不少人了啊,就光那个百旎族,圣女之后的选择范围很大呀!” 阿冥掰着手指边算边暗想:只是那圣女之后却失了自由,古籍记载里圣女之后产下后人后便至多活不过几年便会因为各种原因离世,历代无一幸免,真可怜…… 婻沧琨望着自己的女儿,面露苦笑:“阿冥,你就是如今的百旎圣女之后。” 阿冥一愣,脑子一片空白。 她望向父亲,满脸呆滞:“阿爹你说什么?” 婻沧琨微微含着热泪:“你是百旎圣女之后。” 自己竟是圣女之后,自己血液里竟困着溯,而那恶魔必须要通过繁衍下一代才能得以解脱...... “所以,我阿娘也是……” “……对,阿爹本想等你大点再告诉你的,是阿爹对不住你,没能找到彻底去除你身体里那神识的方法,是阿爹无用,孩子,对不起。” 阿冥忍住泪,故作轻松。 “阿爹你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不需要道歉呀。” “阿冥放心,已经过去三万年了,那么多代人的延续都没事,可见溯神不会再对你的身体有多大伤害了。” “可不就是,也许只是个传说呢,古人编撰的神话真真假假的又有谁知嘛。” 暮色将最后一抹昏黄压下,父女之间,沉默良久。 阿冥的轻笑打破寂静。 “阿爹,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职责吗?阿爹有守护自己族人的职责,我也有啊,那可是圣女交给我的职责,我很自豪的。” 婻沧琨将女儿轻轻抱住,无声再次代替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