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觉得不会,而且觉得很不会。 电影里常演的凶手会回顾犯罪现场,以此来满足扭曲的心理,其实在现实中纯属无稽之谈。 他抓了那么多罪犯,无一例外后悔的是,没能逃到天涯海角去。后悔椅上坐着的不是真心忏悔,而是怕死,再次回到犯罪现场的,无疑是傻比行为。 但黎明没办法,张国忠嘱咐过,张墨是宝贝疙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人戴好脚套和手套,现场的一切都没变,静静的诉说见证过的真相。 黎明带姜愈封来到脚印旁,薄薄的灰尘铺满地面,掩盖脚印,但也依稀能看清脚印的轮廓。 姜愈封掏出尺子和笔本,伏下身子又在本子上细细描绘。 张墨凑近看了一眼,顿时对本子上的素描失去任何兴趣,只能再次勘测林如证词里的相关物证。 他看着门锁再次发呆,转头叫过黎明:“黎队。” 黎明疑惑的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您看这锁,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黎明仔细的看了看,门锁锁芯几乎都要被撬了出来,破坏的很是严重:“这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就是撬锁嘛?” “您在想想林如的证词,有关于发现画被盗那一部分的。” “发现被盗?林如说当天他带着画去了趟他父亲家,当天回来就没出去,第二天早上发现了画已经被盗了,这怎么了?说明肯定是盗窃者当天晚上盗走了画啊。” 黎明又复述了一遍当时的证词。 “关键点是林如夫妇当天回来就没在出去,也就是说,古画被盗的时候,林如夫妇就在这间房子里!” 张墨抓住了关键,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门锁。 黎明一下就开了窍,对呀,古画被盗正常逻辑来说肯定发生在当晚的夜里,主人睡熟后盗窃者才有机会。 可眼前的门锁明显不符合逻辑,被损毁的这么厉害,林如夫妇不可能没有察觉。 “哎!我怎么把这一点忽略了,看锁的样子应该是暴力损坏,这么大的声就算是屋里头睡的是头猪也应该惊醒了。” “所以,如果林如的证词没问题的话,那就是他人有问题。”张墨说道。 “你是怀疑林如夫妇自盗?”黎明问道,张墨的推测不无道理。 “很难不怀疑,我问话的时候林氏夫妇的眼神有明显的闪躲,还有推眼镜,摸鼻子的小动作,这在心理学微表情上是明显的撒谎动作。当我问到古画参保的时间,其实我就是在诈他,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投过保险,林如却下意识的回答了上来,种种表象都说明林家一案,自盗的嫌疑非常大。” 张墨一口气说了很多。 “更何况现场实在太整洁了,并不像普通的盗窃案,除非盗窃者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冲着古画来的。” “嗯,没错,如果是普通的盗窃,绝不会破坏掉锁,只能说明破坏锁的根本不会开锁,这更像是转移视线的做法。” 黎明顺着张墨思路说下去。 “但是,张墨有一点,现场还发现大衣柜里有藏人的痕迹,这你怎么解释?”黎明提出疑问。 “别急啊,黎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答案会在晚上揭晓,我想他应该快坐不住了。” 张墨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卖了个关子,如他猜想的没错的话,这起案件的第一嫌疑人快要浮出水面了。 黎明看他不愿说也没追问,只能等晚上见见这个张墨口中神秘的人。 “小姜,你那边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黎明伸长了脖子喊了一声。 “好了。” 姜愈封把剥皮女尸现场的和林家被盗现场的,还有初次拓片上的脚印素描分别撕下摊在地上。 黎明和张墨蹲下身子仔细对比。 “你们看,这两张是现在林家现场的,外侧足弓较深,说明这人有撇脚的习惯,外侧鞋帮有磨损的情况,脚印呈八字形,按男女走路的习惯,应该推测这是个男性的脚印,与我第一次看拓片得出的结论一致。” “那这么说,这两枚脚印来自同一个男性?” 说实话黎明盼着这是一个人,这样案子还好破些。 “并不是,虽然两处脚印都有外侧足弓较重的痕迹,和女尸现场的脚印相符,但是不同的是林家这枚整个脚掌的踏痕都很重,而那枚只有脚尖部分的踏痕重,不是一个人,这枚脚印的主人,年龄应该大些,至少四十岁以上。” 不是一个人?案子这不又回到了原点吗,符合脚印特征的人整个市海了去了,根据脚印去找凶手,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辛苦你了小姜,至少排除了两起案子是女性作案的可能。”黎明叹了口气,这趟并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 黎明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傍晚,姜潮那的报告应该是完成了,当下决定先回队里,另外还得休整一番,毕竟晚上还要回来蹲点。 说起蹲点,黎明就忍不住的心里叫苦,这种工作常常是蹲了一晚上没有任何结果。 反观这俩棒小伙居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真应该叫崔大头来,他每次蹲点前都会用茶水泡咖啡,精神能亢奋到第二天早上。 回到解剖室,台子上的女尸已经不见,应该是被放回了冰柜。 姜潮和田姝都在,此刻姜潮正拿着验尸报告给田姝讲解。 田姝来的时间并不长,还不满一年,黎明其实很费解这么个漂亮姑娘为什么要选法医这个行当。 要知道很多粗糙的大老爷们儿,看见被分解的七零八落的尸体也会拍着小胸脯的心有余悸,这份工作不能用热爱去形容,而是好奇,黎明想可能田姝是极端好奇份子吧。 “报告出来了?”黎明问道。 姜潮讲解的太投入,没注意到三人进来。 田姝仍是乖巧的站起身打了声招呼:“黎队。” 黎明笑的像和蔼的邻居大爷:“小田又听你姜叔讲课呢,要我说小姑娘家家的干什么法医啊,来队里,我给你安排个后勤工作。” 姜潮反向嘲讽黎明:“小田,黎队说的对啊,干脆咱们都过去,省得他一个一个挖的麻烦,解剖尸体啥的就让黎队亲自动手得了。” “哎,老姜你这是什么意思?”黎明习惯了和他扯淡。 “字面意思啊,我老了,不中用了,到时候就给你泡个茶捶捶腿啥的,黎队你别嫌弃就是了。” 姜潮从来输人不输嘴,拌了十多年的嘴,俩人都习惯了张口就呛人的说话方式。 “行了,不和你扯了,验尸报告拿来我瞧瞧。”黎明败下阵来,讨论正事,心里盘算着有机会一定要找补回来。 姜潮把报告往前递了递示意田姝帮他讲解一下。 田姝拿着报告翻了两页,开口说道:“基本的情况姜叔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只剩我拿去化验的胃液残渣部分,根据化验结果,死者的死亡的具体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点到一点间,且未发现胃部有化学药剂成分。” “死因呢?”黎明追问道。 田姝看了一眼姜潮:“胃部没有化学药剂的成分,说明死者没有服毒的情况。” 黎明原本期望着能从医学化验上找到些蛛丝马迹,现在再结合姜潮的验尸结果,综合来看确实没有死因,黎明的期望彻底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