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浩坐在副驾驶相当的无语，此时他的表情也不再那么胸有成竹了。找线索就找线索呗，说什么一起找小姐，而且还是在单位大门口说，刚才恰好进出的两个女同事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宋天浩预感自己人民卫士的人设可能要塌。　　 临出发前，宋天浩找了户籍科的同事查了一下王福堂哥的联系方式。　　 按黎明的猜想，王福姘头的信息应该在被他堂哥带走的手机里，早上时黎明几人查找了王福的住所，都没什么发现，唯独忘了翻看他的手机。　　 在路上宋天浩给王福堂哥打了个电话，得知王福的尸体暂放在殡仪馆中，其实姜愈封在现场时曾要求过对王福做尸检，想要明确死因，但是他堂哥死活不同意，说什么要留个全尸。　　 黎明也苦于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王福和两起案子有关，单凭他朋友的两句口供，并不能坐实王福的嫌疑，只能从相关的物证查起。　　 到了殡仪馆门口，王福的堂哥早等在门口，这个四十岁的谢顶中年男人，一脸愁容，还穿着工地上班的工作服，衣服上还有未干透的污泥。　　 黎明上前握了握手，说了声节哀，发现他的手布满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黎明暗想也是个苦命的老实人。　　 这个苦哈哈的汉子，僵硬的挤出个笑容，眼底里有疲惫也有哀愁，从兜里掏出王福的手机递给黎明说道：“我得谢谢您，我这个弟弟，没什么亲人了，从小就可怜，我平常工作也忙，顾不上管他，要不是你们发现，恐怕他臭在屋里也没人知道。”　　 黎明接过手机，竟然有些怜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要向前看，我们同事说，王福是突发性的心梗，走的不痛苦，你多保重。”　　 王福的堂哥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或许在他听来这也算是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黎明面露难色，紧接着说道：“我还得打扰一下逝者，我需要他解锁一下手机，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王福的堂哥愣了一下，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死者的遗体是允许让外人动的，那是对逝者的大不敬，当然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毕竟弟弟跟案子有间接的联系，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王福的尸体存放在殡仪馆的冷库，宋天浩找了当值的工作人员从一排铁柜子中抽出他的尸体，裹尸袋拉开露出王福肥硕的苍青色的脸，表情安详像睡着一样，只是眉毛上还有未消融的冰晶。　　 王福的堂哥别过头去不敢看，黎明把柜子又拉出来一截，以方便他把王福的手拽出来解锁手机，可能是那两只手太凉的缘故，接连试了几回都没成功。　　 无奈，黎明只好把那两只手靠近嘴边，连连的哈着哈气以图赋予尸体热量，宋天浩倒觉得没什么，可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看直犯膈应。　　 就这么哈气了约有两分钟，终于用王福的左手解开了手机。黎明把锁屏模式关掉，转身对王福的堂哥说道：“手机里东西可能会成为破案的关键，我能不能先带走，等案子破了我在还给你？”　　 王福的堂哥上前拉上了裹尸袋，把人推进了冷库里，叹了口气说道：“人死一把灰，什么都带不走，这位警官你要是有用你就拿走吧。”　　 黎明出了殡仪馆的大门就迫不及待的跑回车里，翻看王福的手机。别的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视频里存里好几部的动作小电影，看来王福这人就这点出息了。　　 黎明紧接着又翻看通讯录，发现好多都是拨打出去的电话而且都没有署名，黎明往下划发现有一个署名倩倩的电话，在其中特别惹眼。　　 宋天浩问道：“师哥，你说这个是不是王福的姘头？”　　 黎明点了一下那个名字，详情显示的拨打电话的时间正是林家失窃的那天。　　 “应该是她，时间是晚上十点，我们逮了小蟊贼，自称王福的朋友，据他供述王福这个人平时孤僻的很，基本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能让他大晚上十点出门的恐怕就剩这种苟且之事了。”　　 宋天浩点点头：“看来要尽快确定这个倩倩的身份了。”　　 “这样天浩，你先查下这个倩倩是不是你的辖区的，这一看就是个化名恐怕不太好找。”黎明关掉手机说道。　　 “行，我找找看。”宋天浩说道。　　 随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瘦猴，你在哪呢？”　　 “呦，宋队，我喝酒呢，一块来点不？”　　 隔着听筒，黎明都能听见对面的吊儿郎当的语气，着实不讨人喜欢。　　 “跟谁喝呢，问你点事，现在说话方便不？”　　 “就老三和疤脸，你都认识，都被你抓过，我出来撒尿了，有什么事？”　　 这次黎明又听见毫不掩饰的拉链声和呲水声。　　 宋天浩捏了捏鼻梁：“跟你打听个人， 有个叫倩倩的你认识吗？应该是个卖淫女。”　　 “卖淫女？嘿嘿，宋队，怎么的，嫂子不能满足你啊。”瘦猴淫笑道。　　 宋天浩有些愠怒的说道：“别在这放狗屁，又想蹲局子是吧，赶紧说认不认识。”　　 瘦猴嬉皮笑脸的奉承的说道：“开个玩笑嘛，发什么火啊，这个叫倩倩的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废话，我要有还用的着问你啊！”　　 “倩……倩，我还真不知道，我找人问一下吧。”　　 “行，最快查到得什么时候。”　　 “明天吧，我明天联系你。”　　 宋天浩挂掉电话：“看来又得等上一天，师傅给你多少天破案？”　　 “十五天，这都过去三四天了，屁都没查出来一个，我现在拉屎都拉一半，省下的时间用来查案子。”　　 一提起这事来，黎明就头疼的要死，关键还不能埋怨谁，这命令可是省里直接下达的。　　 “哎，你找的人靠不靠谱？”黎明一手扶着额头问道。　　 “你说瘦猴啊，街面上的混混，我这辖区三教九流没他不认识的，安心等信吧。”宋天浩打包票的说道。　　 “人信的过吗？不能走漏了风声吧。”黎明还是有些担心。　　 宋天浩说道：“这小子以前是所里的常客，到处惹是生非，不过人倒还算孝敬，他有个老娘，前年去世了，他当时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三年，老娘去世时他人还在监狱服刑，是我替他操办的丧事，为这事他挺知我情的，有事找他也不推辞，放心吧。”　　 黎明点了点头：“那就好，天浩，想不到你真是得了师傅的真传啊。”　　 宋天浩笑了笑说道：“当警察的有时候仁义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身处基层就得打好群众基础，这也是师傅常跟我说的。师哥，你还记不记得师傅老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黎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的话多了去了，我哪记得过来。”　　 宋天浩拿他打趣的说道：“师傅说你是混小子一点没错，我提醒你一下，师傅说是人都有两面性，一面是恶，那另一面必然是善。这话只有你不认同，所以嫉恶如仇，从来不信坏人有善良的一面。”　　 黎明看着窗外将暮的天色，喃喃道：“是啊，所以我当了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