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棠钰庄一场大火,烧得整个世道巨变。 时隔这么久,竟又有人企图在庄内放火,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他缘故? 景年虽未亲历过那场大火,但欧延父母皆命丧其中,如此惨状……根本无法想象…… …… 绝对……绝对不能让棠钰庄再次重蹈覆辙! 双手收紧成拳,指甲因力道过大而陷进肉里,刺痛感瞬间让景年清醒过来。 她脸色苍白,再向前方看去,藏书阁内已有淡淡的白烟冒出,显然是先前在里面时就已纵起了火。阁内全是书籍,极易助燃,现在出来竟还嫌不够,还依然在往里放火。 此时条件有限,这行人无法搬运大量草垛助燃,如此情况下,书籍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难道这就是他们选择在藏书阁纵火的原因? …… 眼看着火光越来越大,景年想到方才进去的两个侍卫,心中颤抖不已。 她现在躲在藏书阁的背面,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倘若他们见势不妙,逃出来就罢了,可若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不测,就完了! …… 纵火的五人见火起,都未再停留,一声不吭地飞快跳下台阶,朝着黑暗中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他们还要去哪儿?! 景年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惶惑而茫然地回望四周,眼下情况紧急,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的人,一咬牙,只能单枪匹马追上去。 …… 那几人武艺了得,此时彻底放弃了侍卫的伪装,虽不敢高调地施展轻功,但跑起来速度极快,没多久便与景年拉开了差距。 景年伤病未愈,又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尽全力追了一段,却还是在一个拐角后跟丢了。 四周一片漆黑,完全是陌生的环境,死一般寂静下,只余她剧烈的喘息声。 景年头皮发麻,孤立无援的慌张感与黑暗融为一体,几欲将她吞噬。 她一手扶住身边的高墙,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再抬眼,尝试着又走了一段,渐渐发现前方竟是一片看不到头的内湖。 湖中有一个尖尖的亭子,以蜿蜒的水榭相连。 黑暗中虽看得不甚清楚,但白日里,此处必然是个极为幽静的所在。 景年知道那几人必然是朝这个方向来的,可湖面空旷,根本无处可避,难道他们都凭空消失了?! 不知不觉便沿着水榭走到了凉亭下,月光微弱,却能识得正上方牌匾上的字—— “藏玉纳珠”。 景年忍不住低低重复了一遍。 此前还从未听说过棠钰庄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看得出神,却未意识到身后的危险,忽然一个黑影上前,一把从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手桎梏住她的身体,紧紧按住。 景年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尖叫起来,可声音却被严严实实捂在了对方手里。 慌乱间,她用力抬脚向后踹去,那人没料到挨了几下,动作顿时一松。 也就在这时,景年得以飞快转身,近距离看清了对方的脸。 目光相对的一瞬,景年满心惊惧之下的所有情绪忽然不受控制地直朝双眼而去,眼眶倏地一热,像是有什么压力朝着眼球向外推出一般,下一秒面前的人竟毫无征兆地完全僵住,随即向后仰倒摔到地上! 景年惊魂未定,一时间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欲弯身查看那人情况时,斜刺里又忽然飞跃而来两个黑影,这一回她甚至来不及抬头,就被彻底封住了穴位,再也动弹不得。 电光石火间,她整个人被猛地提起,就在狭窄的水榭之上,被轻而易举地丢进了湖里!—— 嘭一声,景年一瞬湿透,连带着浸没入水的窒息感,她周身动弹不得,只能如一块巨石般直直向下沉去。 那人并未在岸上置她于死地,但封了穴位再丢入水中,无异于当场直接杀了她。 景年脑间早已一片空白,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只来得及在头彻底没入水中前匆匆扫了眼水榭上的几个黑影,下一秒便沉入湖中。 …… 湖内一片漆黑,没入的同时,也彻底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耳边沉寂下来,只剩空灵的水声。 景年睁着双眼,绝望地望着湖底一片寂寥,从未想过自己最终竟会丧命于此。 死在棠钰庄的这片湖里,无声无息,甚至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 还有那么多事……那么多话……未来得及做、来得及说…… 罢了。 …… …… 落入水中前积攒的空气很快耗尽,景年认命地闭了眼,窒息感袭来,很痛苦,可她却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隔着眼皮,前方湖底忽然一亮。 意识消失前,她虽闭着眼,却能清晰感觉到那光亮,随即远远听到噗通一声,没过多久,随着身子一沉,一双手自后方在水中将她拦住腰托起,直直带上了水面。 …… 哗啦一下,空气充盈进鼻腔,景年一瞬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口喘息起来。 她整个人完全湿透,狼狈不堪,因为太急还呛了水,用力咳嗽着,许久不停。 …… “景年?!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景年并未入水太久,幸得在窒息前被救下,只是呛了几口水,此时意识已恢复,睁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来人。 “毕……毕尧?!” 她忍住鼻腔火辣辣的不适感,不可置信道。 “是我。” 毕尧与她一样浑身湿透,此时正紧蹙着眉焦急地看着景年。 “这几日棠钰庄并未我对我禁足,我偶尔晚上会独自出来探查这庄里的情况,幸好让我在这儿碰到了你,否则……” 毕尧偏头看向一旁被他击晕的两人,加上来时就已倒地的一个,还有两个是在湖边解决的,想到景年差点丧命于此,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他本因这里所处的方位在风水上占位极佳,就特意趁晚上没人时前来暗中查看,不想刚到湖边,就看到亭子里三个人影,其中两个从背后桎梏住前面的人,明显是在行凶,还未看清那人是谁就听砰一声,人已被推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