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被袁圆逼到了死角，毫无招架之力。　　“冷然你知道吗，华远山之所以让人起疑心，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完美，什么都显得那么刚刚好。还记得吗，我们在精神病院被人假装开膛破肚的那一天，他来得不迟不早，就在范采薇被整到精神崩溃的那一刻。”　　“还有你被关在楼顶上的时候，他又是那么恰好地非得让人打开那个锁死的门不可，一般人是不会想到的。你自己也表示怀疑过，他们把罪责推到一个患有自闭症并且眼盲的小女孩身上，为什么华远山却不予追究？这正常吗？”　　“夏母即将杀死你的那一刻，又是他恰到好处地拯救你于水火……”　　我一直抱着头无言地听袁圆分析，此时忍不住喃喃道：“夏家那一次，明明是你带着他来的。”　　袁圆呵呵一声冷笑：“你知道我是在哪里遇到他的吗？他正在赶往夏家的路上！请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你有通知他吗？”　　我彻底无言以对。　　袁圆依然步步紧逼，而我的思想却是一片混乱，再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袁圆的分析。　　“根据我那哥们透露的消息，那个变态狂临死前在急救车上留下一个血字：九。”　　袁圆一把将我的手抓了过去，摊开我的手掌，在上面比划着一个“九”字。　　然而她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重复着在我手上比划：“我认为这不是一个‘九’字，而是一个潦草的倒过来的‘山’字。咦，这是个重大的发现，我要马上告诉我的哥们，不要忽略了这个重要线索。”　　袁圆越来越兴奋，甩开了我的手，在屋子里团团转，自语道：“袁圆我真是个天才，太有才了我！”　　我揪着自己的脑袋，望着袁圆转过去又转回来的身影，有点晕。　　一个“山”字能说明什么？名字中带山字的多着呢，再说，为什么是“山”？我认定它就是一个“九”字！　　“我觉得他就象是在收集玩具，一个一个地整成没有思想的芭比娃娃，然后任由他摆布，许翘就是他的帮凶。冷然，你不觉得你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变得神经兮兮的吗？还有，不断冒出来的那些女人的名字，你不觉得异常吗？”　　我不能轻易地认输，一遍遍地喃喃着：“那不是我的远山，绝不是。”　　我坚持袭击我的是一位女性，完全是从当时的心理感受出发的，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我的第六感。　　而且，我确定除了那天袭击了章钥的是铃美之外，每一次跟踪袭击我的则是另一个女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你忠告离他远点？这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袁圆的又进了一步更让我整个人都陷于崩溃。　　“秦筱玉、范采薇、欧阳秋，哪一个是正常的？还有那个许翘，我觉得她最不正常。你知道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症’的吗？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人质情结’，由于长时间被关押而对施害者产生了依赖心理，反过来帮助罪犯共同对他人实施犯罪的心理变态情结。冷然，你再仔细想一想，许翘是不是非常符合这种奇异的特征？”　　沈络绎跑了出来，拽住了袁圆：“够了，袁圆，你想逼死冷然吗？”　　袁圆被沈络绎拽着仍是不甘心地喊出了最后一句：“什么叫置之死地后生？这就是！我要让冷然彻底清醒，认清华远山的真面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颓然坐在地上，虽然是天寒地冻，但冷汗已浸湿内衣，转为更加的冰寒。　　流着泪，倔强地抬着头，盯住了袁圆：“我说不过你，但我要明明白白告诉你，那不是远山，绝不是！”　　袁圆对我倍感失望，摇着头：“冷然，我也明明白白地给你一个忠告，爱错一个人不要紧，可以推倒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是，丢了性命可就没法清盘重来，你不属猫，没有九条命。”　　袁圆又一次叹息：“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再说了，如果你对他没有怀疑，为什么要背着他来调查欧阳秋？你想证明什么？”　　沈络绎突然叫了一声：“芳草来啦。”　　钟海涛正大踏步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屋子里，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啦冷然，为什么坐在地上？为什么哭？”他的眼神严厉地射向了袁圆和沈络绎：“你们俩欺负冷然？”　　沈络绎连忙摇头摆手地解释：“不是不是，她们姐俩在探讨问题呢，拦都拦不住。”　　袁圆这时才想起过来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又是给我递纸巾擦脸，又是递茶让我喝，殷勤得让人涕笑皆非。　　然后这二货当着我的面，又将刚才的一番言论向钟海涛叙述了一遍，还绘声绘色的。　　我不再与她争辩，独自走到阳台上去吹风。　　沈络绎的工作室有两层楼，一面临街，一面朝向小区里小花园，傍晚时分常有住户们在这里散步，还有些孩子跑闹嬉戏。　　沈络绎将一楼做为工作和休闲的场所，二楼是他的生活区。　　一对夫妻牵着一个穿着白色舞裙的小女孩从我的面前走过，小女孩很有礼貌地冲我叫着：“姐姐姐姐。”我朝她点了点头。　　那是个漂亮的小女孩，笑得很甜，那对夫妻也很有礼貌地冲我笑了笑，一家三口走过时，显得非常和谐、幸福。　　“幸福的家庭总是令人心生羡慕。”　　钟海涛悄悄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沈络绎与袁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在阳台的桌椅前坐下，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调侃道：“二位，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幸福就在前面向你们招手，就怕有人还执迷不悟，钟队，你拉冷然一把吧，拜托了。”　　钟海涛看了看我，双目跟随着那一家三口渐渐远去的身影，笑着说：“做为一名人民警察，守护每一个家庭每个人的幸福安宁，是我的光荣使命。”　　袁圆与沈络绎异口同声地“切”了一声，同时抓起杯子埋头喝茶，这两人是越来越有默契了，配合得相当完美。　　二货袁圆忽地一拍桌子，将小茶桌打翻在地，杯子茶水哗啦啦地一片。　　沈络绎叫骂着：“死女人……”忙着去收拾。　　而袁圆却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的双肩，幽幽地说道：“你一开始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他为什么安排在精神病院接受你的采访？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