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良如被人当头一棒敲得头昏脑涨,自己还真没有发现辛林有这些优点呢。 好像这样说的话,是比建国强了许多。 “不知侯爷对立下如此功劳的副将有什么奖励?” 姬无良垂目,奖励? 真的是从来没想过! 王源呵呵呵一笑:“属下属实不知道侯爷的战功是怎么得来的,莫不是冒了所有这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功,却奖励着一个个心不在你这的‘稳重’之人?” 姬无良“唰”地一声站了起来,一手伸出,差点儿又掐到了王源的脖子上,半道硬生生地又收了回来。 “你找死?” 王源笑道:“侯爷还真是不愿意听真话呢!那何儒华第几次卷了我的钱跑路了?你用什么军规处置了? 明知有战况,作为主帅不在的最高统领,曾偏将手握三万驻军,却以一己之私,置我翠微庄几十口人命于不顾,这样不仁不义的将士,侯爷又是用什么军规处置的? 而不惜生死救护同袍、救助无辜老弱的死伤将士,侯爷给了他们什么荣誉和功勋? 还有,帮助你扳倒了镇北侯的首位功臣王源,除了一身的伤痛,再次被强借了赔偿,侯爷可有丝毫奖励于我?” 姬无良被王源质问的话逼的步步后退,自己有这么不堪吗? 可是他说的好像都对,自己却一件都没做! “侯爷反反复复,既给了我等关切友爱,又时时处处打压欺辱,跟着你不做乱,就一直在忍受委屈。咱们换位而处,若你是王源,我是侯爷,不知侯爷可能咽的下这委屈?” 不若痛快放手,放我们自由高飞! 只是王源忍住了没说,娘劝过自己,委屈还是适当的忍一忍。 可是今日这事,借钱事小,若姬无良一直这么乱七八糟的,不对自己被杀一事做个公平公正的处理,那些为自己而死、而重伤、而付出太多,却没有得到他们信赖的侯爷真心重视的话,自己于心何安? 自己就给他一次机会,不求能点醒他,只希望给那些人要个应有的荣誉和待遇就行。 姬无良望着面前这个瘦小的人,盯着她脸上始终没有消失的一丝嘲讽,心里烦躁的安静不下来。 他有错吗? 他哪里有错? 他堂堂靠战功封侯的侯爷,居然被怀疑冒了手下将士之功? 姬无良大步走到辛林面前厉声道:“本侯欺辱你了吗?本侯冒你的功了吗?” 低着头的辛林缓缓抬头,满脸的泪水一下子让姬无良安静了下来。 辛林惨然一笑,随意抬起衣袖擦了擦脸道:“老姬,就算你全冒了,哥们我也无碍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我出身低,靠自己,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当上五品的副将,而你让我当了好几年的副将了,让我爹不得不对我另眼相看了。 只是王源和你一样,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你确实亏欠他太多。其它的,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辛林灰败地走了,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明明自己做了很多很多,老姬都当看不见。 就如这次,这满身的伤都还没下去呢,别说功劳、赞誉,连一个铜板的奖励都没有。 做英雄,当英雄,是刻进每个男人心中的梦,而自己跟在老姬身边,除了那些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如此看见了。 姬无良受的打击有点儿大,辛林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就算你全冒了,哥们我也无碍的”? 什么叫“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他一直当辛林是兄弟的,什么时候他做过这些事了? 姬无良茫然地看着王源,王源懒得理,有些事得当事人自己反省才有用。不过,还是提点一下吧,这人好像笨得很,而自己时间宝贵的很。 “侯爷是不是觉得辛林太过分了?” 姬无良想点头,但想起了辛林满脸的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那辛林是真的委屈了? 王源叹气:“就我所知,侯爷初入战场时辛林就陪在你左右,请问,侯爷参与过的哪一场战役,辛林没出战?” 姬无良想了想:“没有,我们同生共死!” 王源接着道:“那你怎么就成了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而同样战功的辛林,只在你的‘大恩’之下,才得了个五品副将?” 姬无良内心震撼,这,这,是自己更加勇猛威风? 是自己更加运筹帷幄? 是自己比辛林每战多斩杀几个敌人? 王源都有点儿不忍心了:“这么些年,你给过辛林什么补偿了吗?华衣美服、宅子、职位、军权、亦或是其他?” 姬无良又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吃糠咽菜算不算? 王源继续:“那你挣得的每一分钱都给了谁?谁有了地位?有了权利?有了和你叫嚣的底气?” 何儒华?曾建国? 两个名字冒出来的时候,姬无良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自己倚重的就只有这两人,不会……吧? 王源一双大眼睛看着姬无良,突然之间声音变得犀利:“侯爷,你不要告诉我曾建国也去了南面?!” 姬无良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道:“不,不会吧?” 王源气得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子重重地磕在了茶几上,就那么狠狠地看着姬无良。 姬无良转身就走,应该不会吧? 自己离开驻地三年了,这三年一直都是曾建国和何儒华不停地往那边跑,现在想想,是跑得过于勤了。 这几年自己掏空了所有家底养着十五万大军,所有的铺子都在何儒华的手里,被经营的入不敷出,尤其这两个月来前前后后给出了不下二十万的军费…… 一种巨大的后怕不断袭上心头,姬无良没走到前院书房就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书房门口的台阶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说何儒华怎么净出馊主意?府里内外以致军营都风气不对,还以为是穷闹的,却原来是人为! 狠狠一拳砸在台阶上,手上顿时砸出了血迹,姬无良转身走入书房,沉寂地回忆着这几年的一桩桩一件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