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商品流通三要素
商品流通过程是指商品流通中,任何一个商品交换过程,都是以商品所有者向商品需求者转让商品的所有权为前提,没有买卖双方所有权的转移或让渡,商品实体的转移或转手,商品的流通就不可能发生——马克思《资本论》。 放在任何时代,商人都是一帮挑着担子的不安分的聪明人。 浙江的布商能一直矗立在明清两朝屹立不倒,一方面是因为南方偏安一隅,不受北方蛮子的侵扰;另一方面也是被逼出来的。 相对于北方大平原的地形,浙江一带可堪一用的平原地区,向上游去就是复杂的山地,向下游去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所以浙江人想要繁衍生息难免要往这两个本不适于人类生存的地区去拓展。 可是,在男耕女织的时代,单纯靠种地养活不了日益增长的人口,这复杂而多元的地形与物产,催生了浙江最早期的商业氛围。 最早战国七雄时代,齐国就坐拥盐海之利,经济繁荣;从东晋到南朝,北方战乱不断,大量北方汉人南逃。 逃到苏州一片的,在太湖平原一带,开发了名副其实的苏州粮仓,有俗语云:“苏湖熟,天下足”便是对苏州的美誉。 而逃到浙江一片的,受制于地理环境,尤其是浙北,背靠丘陵,不好种稻谷,却能生长茶树、桑蚕和药材,这让茶叶、丝绸和草药成为了浙江主要的贸易货物。 由于不是能就地消费的产品,浙江当地必须拥有足够的专业商人负责远距离运输和交易。浙江的商人阶级从社会生产当中分化出来,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虽说南边的福建也有不少类似的产品,但福建的交通实在太过封闭,还是绕不开在地理位置上占便宜的浙江商人。 而且商人逐利是本性! 为什么浙江一地倭寇盛行?因为倭人只占十分之三,剩余的全都是大明人! 可这些大明人和未来的汉奸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这些人好歹没有做出那种卖国求荣的事情,本质上来讲,他们是被朝廷给逼出来的。 在嘉靖八年1529年停止中日贸易,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倭患”愈演愈烈,对此,嘉靖朝官员唐枢,有一句很精辟的总结:“寇与商,同是人也。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谭纶一声令下把在场的布商们全都抓起来严查拷问,最少有一半都与“倭寇”有来往! 杭州的很多店家,明知对方是海贼,仍然“任其堆货,且为打点护送”;地方百姓,对待贼寇,也“或送鲜货,或馈酒米,或献子女,络绎不绝”;时人记载,漳州一带的假“倭寇”回乡,“皆云做客回,邻居皆来相贺”。 为什么?因为“倭寇”能给他们带来钱!而有钱了便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对于普通百姓就是这么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谁能让我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我就对谁好。 除了这些之外,商品流通最关键的因素便是流通,而流通,离不开买卖双方和货币。 要想让人消费,就必须让卖方能赚到钱,买方手里有钱,否则买方想买而没银子,那商品就不可能流通起来,不流通便代表商品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代表着卖方也撑不下去,随之而来的便是经济秩序的崩溃。 当然,买卖双方的前提必须是活生生的人,这是基本条件。 而对于所有还留在翠柏楼内的浙江布商们来讲,在苏掌柜的提醒,他们亦然意识到一个深刻的问题,那便是大明之外的人口,或许……是远超大明的? 按照面前这小子所说,如果稍远一点儿,譬如弗朗机国的所在区域,如果他们能够直接把自己的货销售到当地…… 他们不自信,因为他们不清楚;范凌恒无比自信,因为他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时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时有人提出疑问:“可现在海贼盛行,不仅是倭寇,我听闻连那弗朗机人在吕宋一代也是作威作福,肆意劫掠过往商船,你说的这条线路恐怕只能依托海船……可咱勤勤恳恳在陆上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对这些着实不熟悉啊……” 范凌恒笑道:“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这事急不来,等到三省市舶司重新开埠的时候,你可以考虑把自家的棉布卖给弗朗机人也是可以的嘛~” 盖伦船这种最新型的风帆船,当下肯定不能对这些人透漏,至于未来嘛~ 如果他没记错,再过一个月,大明第一艘盖伦船就该在范氏吕宋造船厂横空出世了,嗯……这会儿英国、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应该都已经发展出了早期盖伦船,所以不能说是世界第一艘。 市场上风起云涌,总有淘金者今夜崛起,又有富豪明日坠落。挖金子的矿工各有悲喜,但是做那个卖铲子的人,却稳赚不赔。 范凌恒想做的便是成为那个卖铲子的人,简单来说,无论是新式纺织机还是盖伦船,这是现在的技术条件可以直接实现的。 但他有更多的技术需要研发,而这些尝过新技术带来的甜头后,他们会对新式技术不再排斥,他们会成为范凌恒最忠诚的簇拥和客户——成为他背后的隐藏政治资本。 新的竞争,不断地破坏经济结构,从而激发经济活力,每一次大规模的创新,都将淘汰旧的技术和生产体系,并建立起新的生产体系。 范凌恒要推翻的是旧的技术和生产体系,或者说……是大明这个逐步落后于世界的封建体系。 他离不开这些愿意使用他新技术的人。 因为利益是最坚固的组织关系,没有之一。 而他能给这些人带来巨大的利益。 这才是他的最终计划。 当然,朝堂上的拉帮结派也是他必须要做的,毕竟如今的商人还不是这个国家的主导力量,他们充其量只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这个还需要他从科举一步步做起。 得到范凌恒回答的人点了点头,苏掌柜闻言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了看范凌恒这张地图,最后把目光定格到侃侃而谈的范凌恒身上。 正事聊完了,范凌恒命人把画着地图的屏风带下去,中间还有人向他讨要这个屏风,他都以未来市舶司开埠后找市舶司官员询问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至于完整图纸的交易也不可能放在此处,范凌恒把交易地点放在杭州制造局内,毕竟人家给出面站台,不能不让人占好处是吧? 不过区区一千两白银,前几日,即将发财的范凌恒大手一挥便给到了曹织造。 “多谢几位先生支持。”范凌恒回到桌前,再三感谢起来。 “呵呵,年少有为不胆怯,古有骠骑冠军18岁封冠军侯,今有凌恒16岁组协会。应德兄,你这弟子了不得、了不得啊!”谭纶看着范凌恒称赞道。 “是啊,当时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把这等技术拿出来与人共享。说真的,在场这三四十号布商,一家收三千两银子也才十万银子余,可你若把这等纺纱机留给自家用,一代一代的传下去,那何止十万两银子?” 曹织造当时从谭纶嘴里得知范凌恒想通过织造局召开一场布商大会,就是为了把新式纺纱机卖给他们,当时便惊掉了大牙,在这个敝帚自珍的年代还能遇到这等人?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开了天眼——头一次见识了。 “不敢当,不敢当,能力多大,责任多大罢了,现在的凌恒不比诸位大人为国为民操碎了心,也只能做到这些而已,最起码这些布商都用了新式纺纱机后,咱们百姓在衣物上的用度可以节省几分不是。” 范凌恒喝了口水谦虚道。 “你这小子,不老实,你别忘了,你还欠我几堂课没上呢!”谭纶笑着打趣道, “哈哈……小子怎敢能忘记此事,能有机会给四品大员讲习,乃是小子的荣幸。”范凌恒嘿嘿一笑。 由于谭纶基本内定了浙江布政使司右参政一职,他对于范凌恒提出的关税富民和国内贸易保护非常之感兴趣,再加上开埠在即,所以他请求范凌恒给他多讲解讲解。 是的,一名马上成为从三品的大员主动要求一介白身范凌恒来上课。 嗯……范凌恒表示,上次他只是把大学政治经济学里面有关贸易保护主义和自由贸易主义两种理念给稍稍讲解一番,不仅是谭纶,包括唐顺之当时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