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义已经确定加入到钦州当前体系中来,以他为首将成立一个特殊机构,暂定名为“特情院”,总部便设在周宏义从前所居住的那间大院。 这个新机构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内的特别工作,主要是反间反破坏,对内部的排查和眼线等。就目前而言,钦州地方不大,人数也不多,工作量还是很小的。 陆鹏考虑过将顾潭秋手上那批外线也交给特情院统一管理,但却又有所顾虑。 周宏义目前已经确定会是将来钦州的大资本代表之一,如果再让他在权力核心层占据如此重要地位,可能会形成难以处理的特权群体。即便陆鹏暂时能压制住,但有这样的存在并不是好事。即便是对内的特情机构,陆鹏都颇有顾虑,最后让杜同担任了其副手。 毫无疑问杜家兄弟才是他最信任的人,而对此周宏义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能让其保留原班人马,已经是极为信任的上位举措了。 家眷抵达钦州时,周宏义本人正随同陆鹏巡视了钦州矿场和几处秘密工坊。作为对内的特殊事务处理者,自然是要对钦州大致布局有所了解的。 “好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免得嫂夫人等急了,到时候周兄可就不好受了。”陆鹏调侃道。 周宏义有些尴尬道:“相公说笑了。” 他是个相当在意规矩的人,尽管从前两人向来是兄弟相称,一旦明确主从后,立刻就会改称呼,现在无论是公开还是私底下,都是随众称相公。 一行人回到钦州,周宏义告辞后即刻回去见家人了,陆鹏听着顾潭秋汇报一些杂事,首先就是朝廷新来的“钦使”。 “钦使?”陆鹏听得一脸诧异。 顾潭秋道:“是的,这些人打扮和举动都十分低调,他们声称是奉皇帝钦命而来,向咱们索要一些布匹。” 陆鹏不禁愕然,襄阳战事方启,朝廷估计也是正在紧急的状态中,这皇帝居然还有这心事?难怪行事会低调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钦州布如今的名头,已是远扬到临安去了。 他问道:“要多少布?” 顾潭秋道:“一千匹。” 陆鹏听得吓了一大跳,这古代的布匹,一匹就是四丈,这皇帝老儿还真敢开口啊! 他冷笑了一声道:“然后呢?就平白索要,不给我们许点好处?” 顾潭秋道:“好处却没有,那宦官说的是每年上交一千匹,还向我索贿,称不给其好处就别想拿到贡布的名号。” 陆鹏不禁摇头失笑,向身边众人道:“看吧,这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 此时杜同也在旁边,担心道:“那该如何应对呢?” 陆鹏冷笑了一声道:“应对什么?告诉那太监,咱们的布全卖光了,他要的话拿钱来买。” 顾潭秋点了点头,陆鹏见杜同有些担忧,便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想太多,皇帝现在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威胁也不大。” 一直以来,陆鹏对皇权的态度潜移默化地感染和转变身边众人。除掉那层光环以后,众人就能够更客观和清晰地看待临安朝廷。 杜同想了想,皇帝就算勃然大怒,顶多也就撤掉相公的知县之职。但就现在的钦州而言,相隔数千里的临安显然没有任何约束的能力。 至于兵戈相见就更不可能了,和蒙古人激战正酣呢。 “咱们依旧是大宋的子民,蒙古人是共同的大敌,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只是这些乱命,就不用理会了。”陆鹏平静地向众人道。 众人一起领命,顾潭秋又说起新来的流放官员,陆鹏问起这几人的学问和能力,却都是中过进士的。 “只是这几人似乎都空谈大过实才,而且还颇有些自命清高,我和他们交谈时,听说我的官职后,都不屑跟我谈下去。”顾潭秋笑着说道。 陆鹏便不禁摇了摇头,他虽然还缺人才,但这种眼高手低的家伙自然是不可能要来。他想了想,笑道:“这些人倒是可以交给敏若。” 顾潭秋微微愕然,随即想起来道:“可是相公前几天所说的报纸?” “没错。”陆鹏微微颔首。 钦州目前极为抢手的《西游记》画册,并不是陆鹏的手笔,而是由一家广州书商开设的书坊所出。那画册纸张的质量一般,图画水平也一言难尽,但胜在其完全没有市场竞品,因此火得一塌糊涂。 究其原因,现在钦州发展得极快,但大量民众还不识字,因此画册故事这种读物大受欢迎。 陆鹏也是受到启发,他很早就想过报纸的事,但想到民众的识字率就放弃了这想法。但现在看来,正儿八经的报纸不太行,却可以先创办一个画报啊。 考虑过后,他决定让尚敏若来担任这画报的第一任社长。这姑娘也是最早跟着他做事的元老之一,现在也已磨炼得颇为精明能干了。而且其出身书香门第,尚洪可是有书画双绝称号的,尚敏若自也颇擅绘画。 这画报已经在筹备之中了,就是还缺人手。不只是它一处,现在钦州真是到处缺识字有文化的人,这让教育的紧迫性也是与日俱增。 顾潭秋担心道:“这些流放官员如此自命不凡,怎会甘心到尚小姐一个年轻姑娘手下做事?” 陆鹏冷笑道:“那就由不得他们了,被当狗一样赶来我钦州,还敢装腔作势,真当我会养没用的闲人么?” …… 此时,袁定梅等人尚在苦等州府的消息。按照规矩,他们是要由州府安置,交给街坊的保甲之类监管,不允许擅自离开居住地。 到了钦州城以后,几家人的忧惧便是减轻了许多,这钦州城和想象的偏僻荒恶之地完全不同,竟然颇为繁华。其城中的种种景象,看上去比起江南盛景也毫不逊色。 “不知可有高档些的青楼,这一路可着实辛苦,待会儿找个地方咱们也替自己洗洗尘。”一个瘦高男子低声笑道。 此人名叫温筠箫,也是这次同来的倒霉蛋之一。一向自命风流,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早些该问问那顾县丞的。”袁定梅笑道。 “问他?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前呼后拥,神气成那样,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古靖川酸溜溜地道。 几人在临安虽然官位不高,但身家倒是颇为丰厚的。这次倒了大霉,财产却都保全了大半,因此见了这钦州的繁华后,便对今后的生活重新生起希望来。 就在此时,一名胥吏板着脸走来,朗声喝着几人的名字。 几人忙起身迎接,平时这小小的胥吏谁会看在眼里,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笑脸相迎了。 接过公厅批示的公文,几人看了一遍,不由大吃一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