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州牧府。　　 池塘阁楼，暖房。　　 今天，州牧府各个官署的主官都到场了。　　 暖房中摆了两大桌。　　 昨天秦牧钓鱼大爆发，钓了三十多条鱼。　　 于是今天就把手底下的官员叫过来吃鱼肉火锅。　　 解决鱼获的同时，顺便增进一下君臣之间的感情。　　 本来这种场景，应该其乐融融，非常高兴的画面。　　 可偏偏就有扫兴的，例如魏廷云，又谈到秦牧与韩紫苓的婚事。　　 “主公，臣可以替您去韩府说亲。”　　 饭桌上，狄轻舟等人无奈的看着魏廷云。　　 主公确实说过，这种酒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无需拘束。　　 可也别太放松了啊。　　 秦牧喝了口银耳莲子羹，放下碗勺，道：“伯圭，我与瑾萱的婚事，以后再谈。你的用意我能理解。”　　 “臣明白了。”魏廷云也不再说什么。　　 张邰无奈的摇了下头。　　 每次主公拒绝，魏廷云都说“臣明白了”。　　 可只要过几天，魏廷云就会忘却前几天说的话，再次提及。　　 秦牧问道：“秦州城的卫生整改，进行的如何了？”　　 魏廷云回道：“目前秦州所有街道，都建造了专门的秽物处理池。州牧府已颁布政令，禁止百姓随地丢弃秽物。　　 政令已经颁发三天，秦州城的卫生情况已经有了明显改善。”　　 秦牧微微颔首道：“人口众多的城池，一定要格外注意卫生情况。子仪，明年开始，一定要不定期抽查地方大型城镇的卫生情况。”　　 张邰应道：“臣明白。”　　 秦牧转而问道：“乌纳山谷的集市建设，有进展吗？”　　 徐百泉立即道：“已经完成了基础的建设，因为乌纳山谷连番下大雪，预计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集市才能开启。”　　 秦牧问道：“近期有回鹘牧民靠近乌纳山谷，寻求交易吗？”　　 “有很多。”徐百泉回道。　　 “既然回鹘牧民想要交易，那就派遣商队去交易货物。”　　 “诺。”　　 简单聊了几件政事之后，秦牧便主动聊起了家常。　　 “仲业，恭喜你喜得贵子。”　　 杨伯祥脸上带着浓郁的笑容：“多谢主公。”　　 杨伯祥的妻子前天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度支司主事喜得贵子，州牧府各个官吏基本都送去了祝福。　　 秦牧送了一幅字。　　 除了杨伯祥生了儿子，张邰也娶了一房小妾。　　 好像是张邰的原配妻子，一直没有给他生儿子。　　 在这个时代，女人生不出孩子，或者生不出儿子，一切原因都归结于女人。　　 对此，秦牧也不过多做评价，也不想去跟张邰解释遗传规律。　　 酒酣之时，天魁星快步走进来，来到秦牧身边，低声道：“主公，天机星传回绝密情报。”　　 秦牧起身来到阁楼之外，接过密信。　　 密信内容主要是上京城的情报汇总，其中重点是豫王府的动静。　　 豫王把家眷和部分皇室成员送出上京城，意图很明显了。　　 他应该与代郡王达成了合作，他也清楚代郡王想干什么。　　 秦牧皱着眉头：“代郡王找豫王合作的原因，竟然没有探查到。”　　 天魁星无奈道：“毫无线索可查，豫王虽是宗正寺卿，却不争不抢，并没有在上京城培植势力。　　 禁军八部中校尉级别以上的将官，与豫王都没有关系。上京城四座城门守将，好像与豫王也没有关系。”　　 “绝无可能，我虽没有接触过代郡王，但也知道此人的目的性非常之强。”秦牧说道，“豫王身上一定有我们忽略的优势。　　 你告诉天机星，给我深入探查上京四座城门的守将。”　　 “诺。”　　 秦牧走进阁楼，所有官员都站起身。　　 秦牧笑着坐下，并说道：“大家都坐下来吃鱼啊，这可是我一天的劳动所得。”　　 众人笑着相继坐下。　　 张邰呵呵笑道：“主公，臣休沐在家时，也时常垂钓，奈何技艺生疏。今日得主公垂怜，才能吃到鱼肉。”　　 秦牧摇头失笑。　　 张邰能力顶尖，却特别喜欢拍马屁。　　 每次秦牧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能完成的很好，让秦牧很满意。　　 这种官员，秦牧很喜欢。　　 全鱼宴过后，秦牧把狄轻舟和公孙佑留了下来。　　 秦牧把天机星传回的密信，递给了两人。　　 两人相继看完后，眉头紧锁。　　 公孙佑沉声道：“主公，代郡王大概率会在开春之前就出兵攻占上京。”　　 狄轻舟赞同道：“文若一开始猜的没错，代郡王想在开春前占领上京，然后经营京畿。只是，臣一直不理解，为何代郡王如此执着上京。”　　 不止是狄轻舟，秦牧和公孙佑都思考过。　　 只是一直都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秦州现在的策略就是高筑墙广积粮。　　 代郡王想干什么，对秦州的影响并不大。　　 在心底，秦牧也希望代郡王尽快动手。　　 现在大炎朝廷还仅剩一口气。　　 这口气早点咽下去，对谁都好。　　 ……　　 上京，安康坊。　　 安远侯府。　　 周淳走下马车后，周盛小跑过来。　　 “侯爷，可以确定，豫王、楚郡王等家眷已经离开上京，目前已经进入豫州境内。”　　 “豫州？”周淳说道，“豫王想把家眷送去荆州？”　　 周盛低声道：“侯爷，肃王很不简单。去荆州仅仅一个月，就得到了荆州所有豪族大家的支持。　　 肃王要钱粮，豪族大家就慷慨的支援钱粮，肃王想要人才，豪族大家就将族中优秀子弟送到肃王府。”　　 周淳冷笑道：“肃王欠的这些债，以后都需要偿还，这就是世家大族经久不衰的原因，他们不在乎王朝更迭。”　　 周盛犹豫一番，才说道：“侯爷，肃王传来书信，希望派遣使者与您洽谈一番。”　　 周淳问道：“是躲在端王府的那个人吗？”　　 “是的，此人名叫虞青竹，是肃王的幕僚。”　　 周淳沉思片刻道：“让他抽空过来吧。”　　 周盛点了下头，又说道：“还有便是，秦牧的人和幽云郡王的人也想和你见一面。”　　 周淳轻叹了一口气。　　 “让他们都来吧。”　　 “诺，属下会安排好时间。”周盛继而道，“陈名传回书信，万事俱备。”　　 周淳满意的问道：“茂儿应该没有暴露吧？”　　 “没有。”周盛面色怪异道，“只是他一直被秦牧的人盯着。”　　 闻言，周淳脸色也有些异样。　　 至今为止，他都想不通，为何秦牧能够发现这个秘密。　　 幸好秦牧不是他的敌人。　　 不严谨的说，如今他们还是盟友。　　 翠石坊，一栋小院子。　　 柳河走进房间，摘下了搭耳帽。　　 房间里有一名中年男人已经在等着了。　　 柳河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笑问道：“王彬，你这么早就来了？”　　 王彬旋即问道：“柳先生，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们幽云准备的如何了？”　　 柳河说道：“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王相需要，随时可以安然的送他离开上京城。”　　 王彬松了口气：“那便好，家族承诺的报酬，会在腊月底之前送至幽州。”　　 柳河给王彬倒了杯热茶，并问道：“王先生，王相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王彬摇头道：“也不算是风声，只是豫王、楚郡王等十多名皇室的家眷，已经离开了上京。”　　 柳河点了下头。　　 他自然听说过这件事。　　 豫王等皇室成员使用手段将家眷送出去，确实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如今上京城，每天进出的商旅不知凡几。　　 可实际上，每个人进出都受到严格的查验。　　 并且查验的人不止有士兵，还有内侍省的太监。　　 朝廷五品以上官员极其家眷，绝对不允许出城。　　 皇室成员的限制就更大了，稍微靠近城门就会被提醒，要求折返回去。　　 在此等封锁之下，豫王等人还可以把人送出去，手段着实可以。　　 柳河说道：“王先生，如果王相是担心幽云的手段，还请王相宽心，既然豫王可以把人安然送出去，那么幽云也可以。”　　 王彬沉声道：“拜托了。”　　 王彬与柳河交谈一番之后，趁着傍晚夜色离开了。　　 虽说王彬很谨慎，但还是被黑冰台士兵发现了。　　 并且，在王彬离开之后。　　 柳河也趁着夜色，偷摸离开了。　　 一名黑冰台士兵，立即尾随上去。　　 柳河在各条街巷中左拐右绕，偶尔还会停留下来，观察背后是否有人跟随。　　 黑冰台士兵面对这种情况，早就驾轻就熟。　　 任由柳河怎么绕，怎么观察，都发现不了黑冰台士兵。　　 最终，柳河走进一家书坊。　　 黑冰台将书坊的位置记录下来后，就躲藏在暗中。　　 书坊后院，灯火通明。　　 柳河进来后，一名汉子立即迎过来。　　 “柳先生，你来了。”　　 柳河问道：“邓军，如何了？”　　 汉子回道：“已经谈好了，只要我们确定时间，西城门能够放开一个口子。”　　 柳河立即问道：“那内侍省的太监可以支开吗？”　　 “不能支开，但可以杀了。”邓军语气一转。　　 柳河沉吟道：“确实可以杀了。”　　 “不过，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西城门之上，还需要敲定别的路线。”　　 “我明白。”邓军应下后，转而说道：“柳先生，崔氏的人近期也在给崔景谋划后路。”　　 柳河眉头紧锁。　　 “你说，王承源和崔景，到底在害怕什么呢？”